第129章 乾宸黯然，火麟有難
傍晚，殘陽似血，朝顏已然回家去了，偌大的寢宮裏便隻剩下沐汐羽一人，輾轉反側，不管沐汐羽怎麽樣的想要快些入睡，卻依舊是難以入眠，腦海中淩晟和杜漸的影子不斷糾纏，讓沐汐羽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沐汐羽索性起身，走出寢宮，這樣的夜晚，如果無法入眠的話，出去欣賞一番夜景想來也是不錯的。
不知不覺，沐汐羽竟是走到了荷塘邊上，由於是冬日，荷塘早就沒有了昔日的萬千風采，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蕭條景象。
沐汐羽幽幽的歎了口氣，當真是物是人非，自己不過是離開了數月，卻沒曾想到月狼竟是發生了這許多變化，不過是短短數月，自己不僅失去了沐辰汐，甚至是連最‘討厭’自己的沐汐泠也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這一切到底應該算是誰的錯?
沐汐羽不知道，或許，錯的人是自己吧?
滿心想著那些個惱人的事兒，沐汐羽竟是沒有留意到腳下的空檔兒，沐汐羽隻覺得自己忽的一腳踩空，整個人也失去了重心一般的快要摔落道荷塘中去了。
想起荷塘中清冷冰冽的水，沐汐羽的心就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沐汐羽本就怕水，加之又是夜晚，竟是連救自己的法子都想不出來。
腳已然觸到了冰冷的水，但一雙溫暖的手，卻是環住了沐汐羽的腰際，將沐汐羽一把從荷塘中撈了起來。
沐汐羽見得救自己的人，顯得有些尷尬，思量再三後，終於是緩緩說道：“乾宸，謝謝你。”
“汐羽，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有什麽事情嗎?”乾宸的神色依舊溫柔，絲毫沒有今日在偏殿之中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雖然覺得乾宸的神色有些奇怪，但沐汐羽卻隻是笑了笑道：“你不也沒有休息嗎?我不過是來散散步的，現在也該回去休息了。”
沐汐羽說罷，轉身便走，步履疾快，似乎很是擔憂乾宸會追上自己。
然而事實證明，乾宸根本就不用追沐汐羽，因為他隻是輕輕的伸出手，便牢牢的抓住了沐汐羽的手：“汐羽，別走，和我聊聊好嗎?”
“時間不早了，我真的要休息了。”沐汐羽頗為無奈的回應道，她真的是不知曉自己和乾宸之間還有什麽事情可以聊，說的再多，也隻不過是徒添尷尬罷了。
自己和乾宸這麽不清不楚的關係，沐汐羽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和他到底是兄妹還是朋友，亦或者是曾經的戀人，不管是哪一種，沐汐羽都隻覺得會讓自己不自在。
“就一會兒。”乾宸近乎央求。
“罷了，有什麽事情呢?”沐汐羽終於是認輸了。
“汐羽，我想我們可能當真是是兄妹。”乾宸思量再三，卻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擺在眼前的事實
沐汐羽聽得乾宸的話，不可置信的看著乾宸：“乾宸，如果你沒有辦法接受的話，還是不要勉強自己會比較好。”沐汐羽微微頷首道：“說實話，我現在都還是不能夠完全接受這件事情，為什麽母後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情要讓我們來承擔後果，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汐羽，我們明天去拜祭你的母後好不好?”乾宸沒有理會沐汐羽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可是，乾宸，你不是……”乾宸的態度實在是轉變的太快，沐汐羽根本就來不及思考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得不萬分驚詫的看著乾宸。
“就這樣吧?汐羽，明日我再來找你。”乾宸幾乎是害怕沐汐羽拒絕自己一般，在提出請求之後，飛一般的走掉了。
隻留下沐汐羽一人呆呆的停留在原地，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了?沐汐羽隻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快要被自己母後，也就是那個叫做沐辰汐的女人給顛覆了。
次日，乾宸和沐汐羽來到沐辰汐的陵墓前，看著這個曾經風華絕代的女人，現在卻已經成了一抔黃土，沐汐羽不禁有些許的感慨。
忽的跪下，沐汐羽緊閉雙眼，想起沐辰汐以往的種種，卻恍然發覺，除了折翼之事，沐辰汐幾乎還算是一個好的母後，至少她用盡了她的一生想要得到沐汐羽的原諒。
淚，忽的滑落臉頰，沐汐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原諒沐辰汐，但是死者為大，不管怎麽樣，自己似乎也不能和已然去世的人耿耿於懷吧?
輕輕的揩去自己的眼淚，沐汐羽依舊是有些介意乾宸會見得自己的這副模樣。
良久，沐汐羽才終於是從思緒中抽身回來，偷偷的瞥了一眼乾宸，卻發覺乾宸的臉上沒有一絲神色。
“乾宸，我們回去吧?”沐汐羽小心提議道：“在這裏隻會是觸景傷情罷了。”
“等等。”出乎意料的，乾宸沒有聽從沐汐羽的話，而是直直的看著沐辰汐的陵墓道：“汐羽，如果當真如你所言，你的母後曾經也是我父皇的妃子的話，那麽他們應該有個共同的習慣才是。”
“什麽習慣。”見得乾宸這樣嚴肅的模樣，沐汐羽又些許的不習慣。
“你等等。”乾宸微微一笑，卻是走到了沐辰汐陵墓的背後，走走停停，終於是停了下來。
“乾宸，你在做什麽?”沐汐羽見得乾宸奇怪的舉動，這樣對死者不敬的舉動，乾宸自然是不會做的才是，但乾宸現在的舉動實在是讓人有些不解，莫名的，沐汐羽覺得自己很是糊塗。
“汐羽，你可以帶我去你母後的寢宮嗎?”
“好。”雖然覺得乾宸的要求很是莫名其妙，但沐汐羽卻發覺乾宸的眸子裏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回到沐辰汐的寢宮，沐汐羽隻顧著看著昔日沐辰汐使用過的一切，仿佛她還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一般，根本沒有注意到乾宸的動作。
“汐羽，你看看這個。”不過片刻，乾宸就回到了沐汐羽的身邊，手中還有一封信。
“這是什麽?”沐汐羽萬分疑惑的看著乾宸，實在是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我不是說過了嗎?如果你的母後當真是和我父皇相愛過的話，應該有彼此的習慣才是，我父皇駕崩之前，拚命一般的讓我去禦書房拿出了一封信，所以，我想……”
“所以，這是我母後的?”沐汐羽連忙奪過乾宸手中的信，幾乎是有些慌亂的打開。然而在看到信的那一霎那，沐汐羽卻是覺得真相是那般的戲劇。
信上清楚的記錄了沐辰汐對乾宸父皇的思念和怨恨，但是不難看出，沐汐羽並不是乾宸父皇的女兒，因為，信上處處留著的是沐辰汐失意的痛楚和不得我命的怨恨。
原來，沐辰汐和乾宸的父皇曾經一起征戰沙場，互生愛意，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夠在一起，沐辰汐甚至還因此背負無盡罵名：紅顏禍水、妖顏媚世。
沐辰汐一怒之下，便帶著昔日心腹離開冰凜，畫地為國，永遠的和冰凜不相往來，而乾宸的父皇，也因為心懷內疚，一直不敢與沐辰汐相見。
直到月狼第一次遭遇危急之時，沐辰汐方才找清楚的父皇幫了一次忙。
從此之後，再無相見。
這也是一封沒有勇氣寄出去的信，想來是因為自覺沒有希望，索性便連最後的掙紮也放棄了吧?
沐汐羽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何沐辰汐終日那般淫靡，卻實在是一副不快樂的模樣。
“汐羽，你現在明白了嗎?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兄妹。”乾宸見得那封信，顯得很是高興。
“嗯。”沐汐羽輕輕點頭，卻是沒有絲毫高興的神采。
“那麽汐羽，你現在可以接受我了嗎?”
“你說什麽呢?”沐汐羽實在是被乾宸嚇得不輕，她萬萬沒有想到才剛弄明白自己母後和他父皇之間是事情之後，乾宸便這般急切的和自己說這樣的一番話。
“乾宸，對不起，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沐汐羽猶豫了一會兒，卻依舊還是以前的那般說辭：“我已經不再是我，我也已經不再配做你的沐汐羽，所以，你有權利去選擇更適合你的女子，你明白嗎?”
“汐羽，我也不止一次告訴過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沐汐羽顯得有些懊惱：“乾宸，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明白，我已經……”沐汐羽卻依舊是沒有說出口，要她怎麽告訴乾宸，自己已經移情別戀，不再愛他了?
自己愛上的竟然是一個該千刀萬剮的淩晟?
這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個鬧劇!
當沐汐羽答應道火麟和親之時，所有的一切，便已經變了，故事的結局也就被更改了。
“汐羽，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乾宸見得沐汐羽躲閃不定的眸子，近乎哽咽的問道。
“就算是你知道我們之間根本就不是兄妹，我們也不能回到以前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我們才不能?”
“乾宸……”沐汐羽剛要解釋，卻發覺乾宸的眸子裏有些許晶瑩，沐汐羽的話，忽的就哽在了喉頭。
“乾宸，你累了。以後再說吧?”沐汐羽擺擺手。
“我明白了。”乾宸點點頭。卻是咬牙切齒道：“告辭!”
沐汐羽沒有理會乾宸，隻是低下了頭，誠然，現在的沐汐羽不知道該怎麽樣麵對乾宸，待聽得乾宸已然走遠的腳步聲，沐汐羽才頹然的癱倒在地上，呢喃道：“母後，你不是說過如果我有什麽難處都可以和你說的嗎?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現在應該要怎麽辦才好? ”
然而，卻是沒有人回答沐汐羽的問題。
待到眼淚落盡，沐汐羽也終於是乏了，竟是躺在地上便睡著了。
次日，沐汐羽醒來卻發覺全身已然濕透，沐汐羽回憶昨晚的噩夢，已然是冷汗津津。自己怎麽會夢到火麟遭遇滅頂之災?
沐汐羽自嘲的笑了笑，想來是自己最近過於思念某人，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回到寢宮，卻發覺朝顏有些戰戰兢兢的等著自己。
“怎麽了?這一大早的不會是又做錯了什麽事情吧?”沐汐羽調侃一聲。
“不是的，是皇上來了。”朝顏的神色依舊是有些緊張。
“皇上?”沐汐羽聽得這兩個字，隻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跳了跳，是淩晟來了嗎?他怎麽會來?他來做什麽?
“皇上似乎是要回冰凜了。”朝顏見得沐汐羽的神色有些奇怪，便連忙補充道。
“哦，是嗎?”沐汐羽苦笑一聲，這才意識到原來乾宸已然是月狼的皇帝，朝顏喚他一聲皇上，自然是理所應當的。自己方才竟然是錯將乾宸當做了淩晟，這實在是有些好笑。
進得內室，見到乾宸，沐汐羽微微一笑道：“我聽朝顏說你要走?”
“嗯，冰凜也不能一日無君吧?”乾宸笑道：“再說現在月狼也算是冰凜的國土，我自然也是應該要重新考慮下月狼以後的事情。”
“嗯，這樣很好。”沐汐羽聽得乾宸的這番話，竟是不知如何回應隻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時辰不早了。汐羽，我就 此告辭了。”乾宸見得沐汐羽似乎沒有什麽話想要和自己說，顯得有些失落。
“怎麽這麽急?”沐汐羽聽得乾宸的話，顯得很是不解：“難道不能多呆兩天麽?”
“汐羽，我在哪裏不一樣嗎?”乾宸淺笑一聲道：“再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事情?”沐汐羽有些狐疑的看著乾宸道：“什麽事情非得回去 冰凜才能做?” “汐羽，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我不放心，所以，我想回去看看冰凜能否有什麽奇人異士可以解思凡之毒。”乾宸見得沐汐羽狐疑的神色連忙解釋道。
“這麽說來，你不是因為不知道應該怎麽樣麵對我，才說要走的?”沐汐羽聽得乾宸的話，終於是有些元氣了。
“自然不是。”乾宸寵溺的摸了摸沐汐羽的頭道：“汐羽，我知道我該怎麽樣的麵對你，不管你昨晚說了些什麽，我隻當做是我什麽也沒有聽到，我的心依舊隨時候著你回來，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還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乾宸，可是……”沐汐羽聽得乾宸的這一番話，雖然是有些感動，但更多的卻是尷尬，難道不管自己怎麽說，他都不會放棄嗎?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這麽堅強的意誌力?
沐汐羽從來沒有想過乾宸竟會是這樣的執著，根本就不似以前自己認識的那個凡事都依著自己的乾宸。
“就這樣吧?”乾宸微微一笑：“我已經讓朝中的大臣們準備了，若是不快些回去的話，隻怕是冰凜也該亂套了。”
“也對，想來你也離開冰凜這麽久了。”沐汐羽聽得乾宸的話，不由的輕輕點頭，乾宸道火麟呆了那麽些日子，好不容易回到了冰凜，竟是又陪著自己一起來到了月狼。
若是當真以胡大人說的國不可一日無君，隻怕冰凜現在真的是有些混亂才是。
“嗯，那我走了。”乾宸微微點頭，便想要離開。
“算了，還是我送你們回去吧?”沐汐羽連忙追上乾宸道：“反正我現在在月狼也什麽都不是，我月狼的皇上要走，我這個做將軍的送送沒什麽事情吧?”
“那好吧?”乾宸原本就是希望沐汐羽可以和自己一起回去冰凜的，現在雖然是不能讓沐汐羽和自己一起離開，但至少可以同行一段路程，似乎也算是不錯。
剛剛出的皇城門，卻已經見得大批的軍隊在城外等著乾宸了，沐汐羽見得這樣的陣仗，不由的對乾宸道別道：“乾宸，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我們今日就在此分手吧!”
“汐羽……”乾宸聽得沐汐羽的話後，顯得很是不舍。
“去吧，若是讓你的士兵們看到你這麽猶豫不決的模樣，可是有損你的威名。”沐汐羽微微一笑，優雅轉身。
或許，自己和乾宸的故事道這裏就應該是要結束了沐汐羽甚至是暗暗盤算，自己接下來要去什麽地方。
月狼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因為這裏給自己留下了太多血跡斑斑的回憶，沐汐羽本就是一個不敢麵對過去之人，自然是不願意活在回憶之中。
“汐羽，我不會放棄的。”乾宸的聲音從沐汐羽的身後傳來，沐汐羽的腳忽的就怔住了，乾宸這話難道是……
然而，容不得明顯多想，另一個聲音卻是;立即讓沐汐羽的心思全然亂了。
慕言走進乾宸道：“皇上，微臣方才聽得在火麟的探子來報，現在火麟四麵楚歌，不知我冰凜是不是要趁機……”
乾宸聽得慕言的話，意識到沐汐羽還為走遠，便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並且示意慕言之後再說。
此刻沐汐羽卻是疾步朝著慕言走了過來，沐汐羽目光凜凜的看著慕言道：“慕言，你方才說了什麽?你說火麟四麵楚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汐羽，你聽錯了。”乾宸見得沐汐羽這樣激動的模樣，連忙解釋道。
“慕言，你說。”沐汐羽絲毫沒有理會乾宸的話，隻是看著慕言道：“慕言，我要聽真話，請你告訴我，火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請你告訴我!”
見得沐汐羽這般激動的模樣，又看了看乾宸難看的神色，慕言猶豫再三，終於是緩緩說道：“公主，其實火麟的情況具體怎麽樣，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知道淩晟似乎是疲於作戰，似乎是被一些小國給纏住了，但我覺得或許這對於我冰凜來說或許是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