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病相憐，似曾相識
幾日過去，鳶尾恢複了以往的寧靜，無論是若雅還是靈伊抑或是淩晟都沒有再來鳶尾，沐汐羽也落得安靜，安心休養，背上的傷因為有安得喜送來的藥，所以好得比較快，不過幾日，竟然已經開始結疤。
這日，沐汐羽拿出自己的佩劍，想要練上幾招，無奈身上的傷，隻要沐汐羽稍微動作大一些就會疼痛難忍。沐汐羽心中覺得煩躁，索性不再練劍，轉身回房，卻又覺得百無聊賴，仔細想想，忽然發覺自己雖然在這鳶尾之中待了很久卻並沒有真正地熟悉過鳶尾。
沐汐羽索性提著佩劍在鳶尾閑逛，一路走來，沐汐羽對鳶尾的印象竟然好了不少。其實鳶尾並不像自己最初看到的那般斑駁，鳶尾雖然是年久失修，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鳶尾的格局不得不說還是頗為宏大的。
從院落之中，隨心走來，竟然有大大小小不下十間屋子，沐汐羽不得不在心底又對淩晟狠狠地鄙視一番，果然是個好逸惡勞的昏君，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妃子的寢宮，他竟然都要費這麽大的周章，實在是勞民傷財。
沐汐羽逛了一圈後，除了總結出火麟皇帝勞民傷財外，一無所獲，索性回到自己的寢宮，可是當她走到門口時，卻聽見自己的寢宮中傳來一陣異響。沐汐羽很是奇怪，自己的寢宮怎麽會有這種悉悉索索的聲音，而這種聲音又是怎麽發出來的？
沐汐羽輕輕地用劍撬開門縫，卻看見了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在自己的寢宮裏四處翻找。
“你是誰？在本宮的寢宮找什麽呢！”沐汐羽一聲大喝，將小太監嚇得不輕。
“啊！”那人受了驚嚇，手中的東西咕咚一聲掉在了地上，那人見到是沐汐羽，連忙跪下不住的磕頭：“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人知罪了。”
“你不要開口閉口就讓本宮恕罪！說，你是什麽人！”沐汐羽看著這個不安的小太監，心裏很是疑惑。
“回稟娘娘，小人是….是賢儀….娘….娘娘…..娘宮….宮中的小侍。”那人見到沐汐羽一臉嚴肅的模樣，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回去起話來結結巴巴。
“哦，那你來本宮的寢宮做什麽？”沐汐羽依舊是冷冷地質問，賢儀娘娘？自己似乎並 不認識。毫無意識的，沐汐羽的劍竟然直指著小太監。
小太監見沐汐羽的佩劍指著自己，忽的就哭了：“娘娘…..小淺隻是餓了，聽…聽其他的宮女說…說榮華娘娘的…的寢宮中沒有丫鬟，所以…才….才…..小淺知錯了…小淺…再也不敢了，娘娘饒命！”
看著嗚咽的自稱小淺的太監。沐汐羽覺得很是奇怪，為什麽他好端端的會哭起來，些許鬱悶之後，沐汐羽收回自己的手，才終於有些好笑的發覺自己剛剛一直拿著劍指著他，怪不得他會嚇得哭起來。
“你叫小淺？”沐汐羽問道。
“嗯。”小淺叫沐汐羽收回了劍，總算是停止了抽泣，但是神色之間仍舊是緊張異常。
“你剛剛說什麽？你餓？”沐汐羽實在是不明白這個他餓了和他來自己的寢宮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看見沐汐羽的神色不再似剛才那般駭人，小淺緊繃的神經才總算是稍許地放鬆了一些：“回稟娘娘，小淺是餓了…..”雖然仍然是卑躬屈膝的回答，但此刻的小淺竟然有了一些氣勢。
言簡意賅的答案，讓沐汐羽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沐汐羽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太監，發覺他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光景，身材卻是瘦小的可憐，倘若不仔細看他，會以為他是個不過十歲的孩子。烏黑的眸子中精光畢現，想來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這個孩子怎麽看，沐汐羽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你為什麽會餓？”許是被小淺的答案弄地有些暈了，沐汐羽提出的問題也是十分無知。沐汐羽心中自嘲不已：還能因為什麽餓，不過就是沒吃東西罷了！自己怎麽會問這種問題！
“回稟娘娘，因為小淺犯了錯，嬤嬤罰小淺三日不許吃東西。”小淺竟十分正經的回答起了沐汐羽的問題。
“哦，你犯了什麽錯？”依舊是淡淡的問，但是沐汐羽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冷漠。此刻她終於明白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了，是小淺的身材，這火麟皇宮中的人個個都是健康豐腴，小淺偏偏麵黃肌瘦，想來應該是經常被人責罰吧？
“嬤嬤說小淺犯了錯，但是小淺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小淺將頭一昂，說不出的倔強。
“哦？”沐汐羽被小淺那副倔強的模樣給震撼住了，這個小太監的膽子當真不小，沐汐羽冷冷一笑：“既然你認為你沒錯，為什麽他們要罰你？”
“那是因為…”小淺欲言又止，卻還是說出了口：“那是因為嬤嬤自己將娘娘的胭脂打翻，怕受到責罰就栽贓到我的身上。哼！”
“哦，原來是這樣！”沐汐羽淺淺一笑：“你剛剛說你餓了是吧？”沐汐羽轉身回到寢宮的裏間，拿出一些糕點，笑意盈盈地對小淺說：“這些東西，你先吃吧？”
小淺沒有料到沐汐羽會拿東西給自己，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不敢接過沐汐羽手中的東西。沐汐羽見他不接，索性將糕點隨意地放在桌子上：“以後要是餓了，就直接來找我吧？”
“哎？”小淺十分不解。
沐汐羽淺淺一笑：“我說，以後別做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了。”
小淺聽沐汐羽這樣說，臉不禁羞得一片通紅，拿起一個糕點，一邊吃一邊含糊的回答：“如果我自己可以吃飽的話，我怎麽可能去偷？”
沐汐羽聽著這個小淺的話，會心一笑，自己對這個小太監十分有好感，隻是可惜他是別人的內侍。
“小淺，你慢些吃，別噎著了。”沐汐羽見小淺吃的緊，禁不住勸道。本來笑意盈盈的臉卻忽然變了神采，沐汐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小淺青紫交加的手臂上：“小淺，你的手？”
“哦！”小淺聽沐汐羽問自己，索性將自己的衣袖撈了起來，手臂上斑駁的青紫傷痕一一映在沐汐羽冰冷的眸子裏：“娘娘，你說的是這個？被嬤嬤和那些宮女打的！”小淺說起來漫不經心，沐汐羽卻聽的心中抑鬱難平。
“你經常被他們打嗎？”沐汐羽看似無心的問。
“嗯….”小淺的心思都在糕點上，自是沒有太多理會沐汐羽，許是覺得有些不妥，才淡淡地補了一句：”被打得多了，也就習慣了。那些人反正也是在主子那裏受了氣，想要在我身上撒氣而已。
“小淺，你就在我這鳶尾待下去吧！”沐汐羽終於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沐汐羽實在是難以想象他如果繼續生活在那種環境中，長大後會變成什麽樣。
“娘娘，你說什麽？”小淺完全沒有料到沐汐羽會和自己說這個，手中的糕點忽的就落在了地上。
“我說，你以後就別回你以前的主子那兒去了，你以後就在鳶尾住下吧？”沐汐羽見小淺一臉茫然的模樣，突然有些想笑，這個孩子實在是可愛。
“可是小淺如果不回去的話，嬤嬤會來找小淺的，小淺被他們找到後會受到更重的責罰的。”小淺稚嫩的臉上的擔心清晰可見。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我去和你以前的主子說。”沐汐羽淡淡一笑，忽而想起了一個問題：“小淺，你一直叫自己小淺嗎？”
“嗯.。”小淺明顯沒有明白為什麽沐汐羽會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十分坦率的回答。
沐汐羽哈哈一笑，總算是明白了小淺為什麽會經常被欺負的原因，一個在皇宮中生存的人，卻連奴才也不肯說，勢必會遭到其他人的排擠吧？
沐汐羽不禁覺得自己和小淺有些同病相憐：命運都沒有握在自己的手上，甚至連自己的明天在何處都不知道，卻又都是不肯屈服的人；雖然沐汐羽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是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竭力幫小淺，讓他做主自己的命運。沐汐羽對於小淺，是從心底喜歡他，沐汐羽總覺得在他的身上，看見了折翼的影子，那麽單純無邪，卻又那麽倔強，世上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那麽奇妙，有些自己一直覺得失去了的，再也回不來的，有一天卻忽然出現，讓自己驚喜不已，小淺對於沐汐羽的意義正是如此。
待小淺吃完，沐汐羽安排了一間屋子給他。
小淺惴惴不安地跟著沐汐羽來到‘自己的房間’，終於還是將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了沐汐羽：娘娘，小淺還是回去吧？”
“為什麽？”沐汐羽淡淡的回答，不露聲色，小淺的小小心思她怎麽可以不知道？
“小淺害怕，賢儀娘娘會找娘娘的麻煩。”小淺撇了撇嘴。
“哦，是嗎？”沐汐羽帶著三分笑意：“那小淺覺得我會怕她嗎？”
“小淺不是那個意思，娘娘誤會了。”小淺連忙解釋：“小淺隻是害怕娘娘因為小淺和賢儀娘娘之間有什麽衝突。”
“小淺，你就放心吧！我自會知道應該怎麽做！”沐汐羽淡淡的回答：“好了，不說這個了，小淺，你有什麽東西還在以前的主子那裏嗎？”
“沒有。”小淺回答的有些斬釘截鐵。
“哦？”沐汐羽第一次聽見小淺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有些不習慣：“為什麽沒有呢？”
“哼！那些嬤嬤，根本就不把我當人看！”
看著小淺稚嫩的臉上的那份憤憤不平，沐汐羽突然覺得小淺很是可憐，這樣的孩子要怎麽在這深宮中存活下去？
“哦，既是這樣，小淺你如果需要什麽的話，就和我說一聲吧？我叫人置辦。”沐汐羽沒有再接著問小淺的問題，而是岔開了話題。
“娘娘……”小淺清澈的眸子裏已經泛起了亮光。
“好了，不說這個了。小淺，你以後就是我鳶尾的人了哦！“沐汐羽笑著說道。
“哎？”小淺明顯沒有懂沐汐羽的意思。
“嗬嗬，真是一個笨蛋！”沐汐羽寵溺地摸了摸小淺的頭：“好了，不逗你了，你告訴我你以前的主子喜歡些什麽東西。我得去討好她一番才行！”沐汐歎了一口氣，隻是不知道小淺的主子是不是好對付的人。
“娘娘…..”小淺依舊是衣服眼淚汪汪的模樣，看得沐汐羽心疼不已。
“好了，小淺，如果，你再不和我說你以前的主子喜歡什麽的話，你就得回去了哦。“沐汐羽實在是不願意再看小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小淺的淚水仿佛很容易將自己打動，他的淚水也更堅定了要將他解救的決心，所以沐汐羽幾乎是用略帶威脅的語氣說道。
小淺聽沐汐羽這樣說，連忙揩幹了眼眶中飽含的淚水，急切的說道：“茹雪娘娘喜歡些胭脂水粉，和漂亮衣服。
聽小淺這樣說，沐汐羽的心底對這個還未謀麵的賢儀娘娘有了一種莫名的鄙視，又是一個在乎容貌之徒。但是這樣也好，不過是個愛美之人罷了！想來應該不會太難對付。
沐汐羽朝小淺淺淺一笑：“小淺，你先歇著吧，我也要歇著了。”說罷，也不管小淺的反應，徑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