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受屈

  看著自己女兒忙碌的身影，軒轅母親的淚流得更厲害了。


  突然，門哢噠一聲響了，門外的笑鬧喧嘩聲戛然而止。


  “現在這個時間，你們怎麽在這裏！”先走進來的，是一位貴婦裝扮的女人。臂彎裏掛著一個黑色鑲鑽的小手提包，白色的旗袍將她略微發福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勉強能看出一點婀娜的姿態，玫瑰色的披肩搭在手彎處，旗袍上的花色與披肩的顏色相映成彰，倒也顯出幾分古風的雅致。


  軒轅母親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看著貴婦皺著的眉頭緊盯她剛才坐過的沙發，連忙轉身用手擦了擦。


  軒轅諾諾從廚房裏出來，規規矩矩喊了聲，“夫人好，今天您吩咐要將屋子大掃除，我們才做到現在。”說完又走到母親身旁，牽起母親的手走進了廚房。


  貴婦愣了愣，也沒說話，走進屋子，換了鞋。後麵跟著進來的，有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和軒轅諾諾的年齡相仿，穿著打扮時尚華麗。女子的長相較為普通，五官和貴婦有些神似。男子的長相英俊不凡，但是過於白皙的肌膚和那股柔弱的氣質給人小白臉的感覺。


  “媽，她們怎麽在這裏？”女子跟著貴婦坐下，親昵地挽住貴婦的手，問道。


  男子坐在另外一個沙發上，低頭似乎在想事情，但是滴溜滴溜直轉的眼珠子泄露了他的想法。他也很好奇，非常好奇。


  “她們？”貴婦的語氣不屑，也有些不甘，“還不是她那死掉的男人欠了我們一大筆錢，現在那男人倒好，雙腿一翹，死了！一點兒財產沒留下，稍微值錢點兒的東西我都賣了。還差了20萬！那老女人跪著求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給我當牛做馬。我也是心太好了，這才讓她來給我當傭人。誰知道她看著沒用，還真的一點兒用沒有！家務是做得一塌糊塗，桌子擦不幹淨，燒出來的飯差點兒沒把我毒死！本來我打算不要她了，直接逼她還錢。誰知道她那個女兒倒是挺利索的，家裏也能收拾幹淨，飯做得也還不錯。就勉勉強強留下了。”


  女子一聽自己的母親誇獎軒轅諾諾，不樂意了，鼻孔一翻，冷哼道：“就她！恐怕是髒活累活做慣了，以前有點兒錢，還真以為自己是鳳凰！最後還不是得被打回原形！照我說，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她就是一隻走錯家門的耗子。媽，你可要小心自己的東西，收好了，保不準哪天就被那些人偷了！”最後的一句話，她還專門加重了“那些人”的語氣。


  廚房裏的母女把外麵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卻也無可奈何。想當初，他們是世交。現在父親一走，樹倒猢孫散，別人看不起她們，也是正常。


  軒轅母親聽了她們的話又急又氣，一時頭暈目眩，又要暈倒。


  “媽！你怎麽了！”軒轅諾諾嚇壞了，連忙扶起母親靠在流理台上，倒了杯水給母親。


  “小心點兒！要死也別死在我家！”廚房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年輕女子靠在門邊，厭惡地看著她們兩母女，惡狠狠地說道。


  軒轅諾諾雖是文靜之人，卻也不是能任人宰割的！看著女子對自己母親如此不敬，再加上剛才她們在客廳的對話，母親的虛弱，讓軒轅諾諾一時火氣三丈，對著女子就是一頓痛吼。


  “周蓉蓉，我告訴你！就算我家沒錢，我家欠你一屁股債，我軒轅諾諾也肯定是二話不說，累死我也會想方設法還錢給你們!再怎麽說，以前兩家人的關係也算過得去，我媽媽也算是長輩。你對著長輩冷嘲熱諷，一點兒規矩禮貌都沒有，你是哪裏滾出來的野娃兒？”


  女子此時已經全身顫抖，嘴裏含著“你”字，就是沒辦法吐出下文，軒轅諾諾說的在理，她想反駁也無從說起。


  “誰容許你在這裏說話的！”突然，門外傳來嚴厲的聲音，“這是我家，蓉蓉是我女兒，你們隻是下人。小姐說說下人，還不行了？我看不懂規矩的是你吧！小小年紀就這麽尖酸刻薄，往後哪個地方能容你？虧得我心好，收留你們！怎麽？你們是呆膩了想換地方麽！”


  軒轅諾諾畢竟是孩子，心氣高，還想上前反駁，母親死死拉住她，嘴裏求著女兒：“諾諾算了，算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軒轅諾諾聽著母親哀求的語氣，反握住母親拉扯她的手，低頭不再說話。她的眼裏含著淚，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


  “什麽算了！算什麽算！剛才這個死丫頭這麽說我，怎麽能就這麽算了！”一聽自己的母親在後麵撐腰，周蓉蓉的膽子一下就大了。


  “夠了！跟個下人一般見識，降低自己的身份！”貴婦優雅地坐在外麵的沙發上，口中說出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優雅，將軒轅母女狠狠羞辱了一翻。


  周蓉蓉聽了母親的話，不敢反駁，這才不甘心地跺了跺腳，走出了廚房。


  “諾諾，是媽不好，是媽太軟弱，才讓你受這個小女娃兒的侮辱啊！是媽不好！”軒轅母親的淚說著又流了下來。自從軒轅諾諾的爸爸死了之後，她的母親幾乎整天都是以淚洗麵。


  “媽，我沒關係。”軒轅諾諾揩掉了眼角的淚珠，對母親笑了笑，“什麽事情都不重要，等我把錢還完了，我就帶著您和弟弟過好日子！”


  這樣的寄人籬下，兩母女已經受得多了。每次，每次，軒轅諾諾都在心裏對自己發誓！總有一天，她會帶著母親和弟弟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