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所向無敵的美麗
海棠剛聽明白了幾句,便咬住了嘴唇。
傅留雲則摔掉一直繚繞在手中的煙頭。
而每一位聽眾,則如墜雲霧。然而很快,便七嘴八舌地向海棠道起賀來。
“海棠,你瞞得可真緊。”
“海棠,你怎麽不早說?我們一點影子都看不到。”
海棠輕輕抬起頭,對於藍說道:“董事長,謝謝你的一片好意,能夠嫁給楊總是很多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隻是成人之美。”
“但是我想根本不必,因為我快要死了。一個快要死的人,怎麽會有那樣的好運,況且還有貽誤人家的終身?”
“蘇海棠!”於藍喊:“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曾經說好的事情嗎?”
海棠回首過來,說:“我沒有忘,但是對於一個你即將再也看不到的人來說,那些約定還有什麽用嗎?”
於藍心中一動,海棠已深鞠一躬,說道:“再見了,董事長,再見!”
嘩然。
海棠凜然地出走,很快便離了那豪華的園門。
隻奔了一個路口,便已軟在一個話亭邊,兩手緊緊地攥住了身邊冰涼的鐵欄,才不致於將踉蹌的身形跌倒。
再次映入眼簾的是霓燈下寬廣的街道。彩蝶也再次翩然起舞。漸起的秋風暗含著雨恨雲愁,和著那美麗的蝶影一齊撲來。暗夜中千家萬戶亮著盞盞燈火,隻是靜靜打量這斷腸人瀕死在天涯。
耳邊又響起威嚴的鍾聲,然而卻無論如何阻擋不了那美麗的蝴蝶杳杳攜舞來自天邊的歌聲。
“是你嗎?你來接我了!”
啊!
暗夜中嚓拉拉突然撕破了萬道黑漆,亮起了五彩斑瀾的彩虹,亦伴著一幅幅鮮活動人的麵容。
“我可以抗拒一切,但我唯一不能抗拒的是我的愛!”
“傅總,你聽著,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要等著見麵的那一天。我們一定會見麵,我不會忘了你,請你無論如何也不要忘了我!”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天長地久。”
“哦,我也希望是這樣的結果,我最親愛的傅總!”
“請你不要再叫我傅總了,我再也不是了。”
“……你說什麽?這也正是我急著要問你的,你為我……真地舍棄你的一切了嗎?”
“真的,萬貫家財,什麽都不要了。為了你,為了我們,我覺得很值得,我一點都不後悔。”
“哦,親愛的,天啊,難道這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我值得嗎?可值得你這樣做?”
“很值。”
“那我謝謝你。親愛的,讓我衷心地對你說一聲,也替曉雯姐對你說一聲:謝謝。親愛的,你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什麽才是最寶貴的東西。你做出了一件多麽驚天動地的事情,那現在,我也要回報你同樣驚天動地的一件事:讓我變成曉雯姐,為你重生。親愛的,親愛的,請允許我代替她叫你一聲:親愛的!
雖然你拋棄了你的所有,但是我一定會讓你領略到這個世界上,和貧窮一起存在的某些東西,一定會比那些萬貫家財要貴重千萬倍的。”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倘若有一天,我的臉上長滿紅斑,全身潰爛而死,我也是最美嗎?”
“是的。”
“在我臨死的時候,你會吻我嗎?”
“會。”
“我那時一定是世界上最醜的女人。”
“我會象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吻你。”
“你會說我愛你嗎?”
“會的,我會抱著你,對你說,我愛你。”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我一直相信那份美麗的存在。全世界的醜陋與邪惡,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止我們的美麗。那份美,所向無敵。”
啊!
這世上原本有道德和良知,卻又怎麽能捆綁發自肺俯的真情?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價,願保全它冰清玉潔的芳容。
“親愛的,我看見了那麽多,那麽多美麗的畫,你可看見了嗎?你可看見了?”
她再也無力控製自己,慢慢地向前走了幾步,倒在一棵粗壯的楊樹下。靠著那結實的樹身,倒下來,倒下來……慢慢地,她聽到了自己漸漸大起來的喘息聲。
然而,雙眼卻始終靜止不動,那顆秀顱終於合適地固定在樹背的一個地方。目光裏充滿了虔誠,就象安徒生童話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天上蝴蝶翩翩飛來的火光裏,注視一個又一個炫麗多彩的畫麵。那些永遠絢爛的記憶,一漾一漾,一波,一波,象清澈的河流淌著她熾熱的雙眼。
傅留雲靜默在那張精巧的哥特式豪華沙發上,沒有一句語言。
他隻是目視著繚繞在眼前的彩魚,很久,不能轉移視線。就連手中的手機忽然迸響,他去接的時候,那目光依然在魚的身上流連不返。
是楊少,他的聲音急促,顯得刻不容緩。
傅留雲隻和他說了幾句話,屋裏的人便都一個個告辭走開。
“傅總,海棠現在很危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怎麽在路邊?”
“她怎麽樣了?”
“她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不停地喘,我覺得她現在狀況很危險。”
“請你馬上開車送她去醫院。”
傅留雲很安靜地說出這句話,奇怪,他比以前任何時刻都要鎮定得多。
“哦,傅總,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會讓你知道的,好兄弟。但是現在,我隻求你送她去醫院,可以嗎?”
“那是一定要去的,我立刻就去。”
“你趕快去吧!我一會兒打電話給你,不,請等一下。”
“還有什麽事嗎?”
“楊總,兄弟……我還有一些錢,存在一張銀行卡上。我會把這張卡送給你,做為對你的報答。”
“說哪裏話呢!我們之間。雖然我媽媽管束得嚴,但我還是能救她的。好了,不跟你說了,她喘得厲害,救人要緊,我先去了。再見!”
“再見。”傅留雲掛上了電話。
抬起頭,大廳裏隻剩下他和於藍兩人。
“她怎麽樣了?”她坐在他的身旁問他。
他卻沒有回答,隻是站起來,向門口走。在那裏,他吩咐屋門外的兩個門衛:“你們可以下班了,走吧。”
“傅總,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