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可挽救
“哎呀!”傅留雲勸道:“既然是一件小事,還計較什麽呢?董事長,我替劉經理求個情,常言道:家和萬事興。什麽都別說了,這麽忙。走,我們到樓上喝杯茶,這裏亂得攪成一鍋粥了。”
於藍仍然站在那裏,冷冷地說:“從今以後,我需要在這裏招呼我的生意。畢竟這是我爸爸拚了命辛辛苦苦給我創下來的天大的家業。以前我真是太放心她,可她竟然敢給我來這一套。我再不出來,象以前那樣由著她的性子勾引下去,估計過不了幾天,這店就要塌了。”
傅留雲大笑:“有那麽嚴重嗎?你想得太複雜了!”
劉蓓見東窗事發,一切看來都不可挽回。看於藍柳眉倒豎,滿麵盛怒,已經絕不能輕饒於她,便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不禁笑了一下,暗想,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隻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就在這裏陪他一輩子。天下何嚐有長久的筵席!隻是近日來怎麽身體會那麽差,經常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看到他還好一些。這一回要是離了他,恐怕再難活命。走是要走,也得好好告別一下,要讓他知道自己是怎麽服侍他一場,也不枉跟他那麽長一段時間,背著罪名為他打江山。
想到這裏,劉蓓笑了笑,說:“請董事長消消氣,都是我的錯。海棠的工資這個月已沒了多少,她還有個弟弟需要錢。所以我想替她遮攔一下,現在想想是我錯了。董事長要罰,就把我這個月的工資報上罰單吧。至於永昌公司,當時的確是找不著負責人。我去了不止有三十次,傅總那天還讓我去報了案。還有那個西水茶葉廠的老板,我剛開始去找,他們說老板出差了。一連去了十幾趟,還沒有回來。興許再去的時候,他有可能在家。董事長要是信我,我這就去再跑一趟。那個佳田房產的吳總,桃園工程結束的時候,就搬走了。他不斷在接工程,找他的確有些難度。董事長還不知道,現在的帳真地不好要。有時候見不到人,有時就是拖,沒有一次是順手的。董事長要是為了這件事生氣,我是不能再呆在這裏了,以後我天天閑著,有了時間,請董事長放心,我每天都去那些地方跟他們纏,一定把那些老帳全都要回來。”
於藍沒有說什麽,傅留雲唉了一聲,說:“這是做什麽啊,說的這麽見外,誰也沒有逼你。都是一家人麽,天天喊得親妹妹親姐姐一樣,你要不回來,還能把你給吃了?那是你的錯嗎?好了,不要再說了,別讓人家看笑話,你瞧,那邊都往這邊看呢。讓他們瞧!我們都上樓。”說著又轉過來吩咐海棠:“去,海棠,把劉經理扶上去。”
海棠點點頭,於藍卻重重把台沿一拍:“趕緊給我請出去吧,我這裏容不下這樣能說會道,見風使舵的巧嘴八哥!你走了,也讓我省一下心。省得耽心這樣大的經理再因為同情誰來壞了我這樣大一個酒店的規矩!好人都讓你做了,我投資那麽多錢幹什麽來了?讓你做慈善嗎?真是好笑!人都讓你維持完了,我落個罵名!你再在這裏呆上些日子,我估計都要讓人給罵死了。還敢留你嗎?我告勸某些人可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在別人眼裏,你可能是個活觀音,可在我眼裏,不過是個十足的賤貨!不睜眼看看你是誰!”
於藍越說越氣,說到這裏,已完全忍耐不住,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憤然就咬牙罵起來:“不知羞恥的浪人,趕快給我離開這裏,不要讓我這裏的清淨沾染你一身臭氣!”
罵完,於藍拿起隨手攜帶的小包,從櫃台後麵走出來,目不斜視地傲然說道:“從今天起,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小心點!以後,我每天都要來這裏。別像以前那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要還抱著那樣的態度,有不服的,趁早跟著她一起滾蛋!隨時放行。我不強留你們,拿了我的錢,就要好好給我幹活。我這裏不存在什麽憐憫製度,那都是屁話!”
眾人見她惱怒得成了這個樣子,連傅留雲都不敢遞話,誰還敢動。隻得看著她一邊斥罵著,一邊往外走,出了大門,司機迎她上了車,轉眼啟動,很快便走了。
傅留雲轉臉,一眼看見劉蓓暗含屈辱,熱淚盈眶,忙走過來勸她道:“蓓,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你在這裏這麽多年,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她的脾氣?不過一時性起發過就忘了。再過來就不一樣,你隻管安心工作。去吧。讓海棠陪你上樓坐坐,喝杯茶。”
流溢著溫情的聲音張著安撫的微笑如羽翼一樣向劉蓓輕輕撲過來。
傅留雲說完便轉過身去打電話。劉蓓一陣眼花,呆然木立,燈光下模糊的旋轉中,傅留雲那英俊堅毅的臉龐化為神聖的雕像在冷峻地看她,忽又變為天使在微笑,象水裏的幻影搖晃著,閃爍著,蹣跚著一路走來,令她有片刻冰冷的歡悅,然而突巫之間竟化為一片潔白的羽毛,從高空中驟然響起的激樂聲中惶猝而蕩,如一個垂死的、冰清玉潔的生命,在空中飄曳,搖搖而落。
“傅總!傅總!”她的嘴唇張了幾張,終於喊出了這兩個字。
“蓓!”傅留雲將手中的話筒停了下來。
“傅總,你屋裏的那盆芭蕉樹快要枯死了,我換一盆上去吧!今兒早上我就準備好了,是一棵很漂亮的玉蘭花,想給你搬過去,可一直沒有得空,現在……我有時間了。”
傅留雲耽心起來,卻說:“我早說讓你換了,你去吧,屋門沒鎖,幫我把衛生再打掃一下。”他說著便去接電話了。
在傅留雲溫和的慰撫聲中,一向以柔善示人的劉蓓繼續邁著她柔弱的步伐上樓。海棠陪在她的身側,明顯地感覺到她臉上那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息,悵然在空中彌漫。
她是注定要走了。但是臨走,她要去幫助她癡戀已久、摸不著的、空氣一樣的夢中人做最後一件應盡的義務,算是告別的儀式吧。
在拐角處,遇上從樓上急匆匆而下的常玲。看見她倆,常玲驚訝地喊:“老天爺,你們倆是怎麽了?董事長剛剛打電話給我,要扣你們這個月的全部獎金呢!這是怎麽了?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