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走
但是眼下不是談話的時機,佟湘看得出來,夏天的腿腳好像出現了點兒問題,有一點跛腳,她很想問原因,但話咽到了喉嚨裏。
外頭五皇子的動靜越鬧越大,佟湘心裏焦急,正在這時,夏天靠近,強勁有力的手臂快速的圈住了她的腰身,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帶了出去。
另一邊,五皇子讓人推開孔嬤嬤後,便破門而入,看到的不過是一片一角,五皇子起初沒來得及理會,視線在屋內迅速的搜尋。
除了一個懷裏死死抱住鳥籠的看起來就傻裏傻氣的少女,就是一些丫鬟了,他想要見到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五皇子不信邪,來來回回的搜查,卻依舊毫無收獲,“人呢?”五皇子的眼睛都紅了,此時他渾身散發著一股黑氣,被陰翳的怒火籠罩著。
若是大皇子在的話,定然會大吃一驚,他這個五弟雖然被寵的無法無天,行事素來隻憑借心意,可是也不得不說很能隱忍,就像他小時候學射箭,能讓他真正發怒的事情著實不多。
可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急了,這對他是何其久違的感受,甚至自己都沒摸清楚緣由。“人呢?一個個的都跟木頭似的愣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給我去找!”
五皇子怒氣衝衝的說。手下立刻像是散盡的群鳥,開始朝四周搜尋,桌子底下、衣櫃、任何地方都不放過,還是沒有找到人。
知府千金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孔嬤嬤以一種老鷹護小雞的姿勢擋在知府千金的身前,忌憚的看向五皇子,可她恰恰是知曉五皇子的身份,不能對他說太過分的話,也不能橫加指責。
孔嬤嬤內心十分責怪五皇子唐突,她家小姐的閨房,豈能是一個臭男人說闖就闖的,她朝一個離門口最近的一個丫鬟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搬救兵。
可是那個丫鬟也是個膽子小的,見了這種大陣仗,一個最受寵的皇子大張旗鼓來抓人,她哪裏敢獨樹一幟逃跑,她恨不得低著頭將頭低到地麵裏去。
“殿下,人好像跑了……”他的手下飛宇再三確認後,不得不道出事情來,像是早就料定了自家主子的脾氣,他說完就立刻垂眸低頭,不再看他,五皇子眼中紅光大盛。
“她一個弱女子,不會武功,不可能逃跑。”五皇子極力壓抑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緩緩的開口道,饒是在情緒爆發的邊緣,他依舊能保持冷靜。陛下寵愛他這麽許多年,也不是全憑貴妃的耳邊風。
飛宇聽了,茫然的仰起頭看向自家主子,很快眼中便劃過一抹了然之色來,“殿下說的是,那個佟大夫不會武功,方才我們進來時,的確有一片衣角,不過——”
正準備說的飛宇,忽然戛然而止,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這幾日他家主子的反常,再遲鈍的人都看的出來,陷入了愛河。
可是方才窗戶邊的那片衣角,分明就是一個……
“一個男人帶走了她。”五皇子渾身散發著冷氣,顯然,飛宇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
“……”飛宇不再多言,小心翼翼的退後一步,大氣不敢出一個,緊接著他就聽到一個花瓶從他頭頂呼嘯而過的聲響,然後就是“砰”地一聲,四分五裂。
花瓶的碎片甚至濺到了不遠處的知府千金的身上,她嬌嫩白嫩的手背,被劃了一道血紅色的劃痕,極為醒目。
知府千金愣了愣,然後就癟嘴大哭起來,孔嬤嬤那叫一個心疼,一把摟住知府千金的在懷裏心肝兒心肝兒的叫,對五皇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些人啊,仗著自己地位比別人高就喜歡胡作非為,將聖人之學盡數視為空氣一般無物。小姐莫怕,有老奴在。”孔嬤嬤嘀嘀咕咕的說。
這話卻傳到了耳力極佳的五皇子耳中,可算是觸到了他的眉頭,若是平日裏,他不欺負理會婦孺老童,可是如今好像要破了一個例了。
五皇子黑漆漆的眸子充滿著殺氣騰騰的森光,他的反應都落在飛宇的眼中,飛宇早就默契的上前,然後當著知府千金的麵,一巴掌將孔嬤嬤打的鼻青臉腫,嘴角都流出來了血來。
尋常的家丁打人怎麽可能這麽會打,可就是打人這也是一名學問,非得老人家講才講的準,飛宇便是跟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學的,幾乎是百用百靈。
“讓你嘴賤!五皇子尊貴之軀,是聖上最喜愛的孩子,豈能是你這等刁奴在這裏詆毀的?”飛宇冷酷的斥責道。
他仿佛和他的主子一樣,都沒有什麽良心,年過八十的老人家,行動早就不便了,可飛宇推攘這樣的老人,以至於她們跌倒在地,他卻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你——”孔嬤嬤目瞪口呆,仿佛完全沒見過這等小人和強盜的行徑,長大後還是第一次遇見,竟讓她覺得生氣憤怒的誠實還有些茫然。
孔嬤嬤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她雖然隻是一個伺候人的下人,可這就好比一個橘子,北方產的柑橘,和南方產的柑橘,為何人家都吃南方的柑橘?縱然是一樣的,但也總有一個高低。
孔嬤嬤便是這所有下人的位份中最高的一份,她當年可是太後娘娘宮裏的,太後娘娘她老人家早就仙逝。孔嬤嬤作為當初和她一處進宮的人,太後娘娘顧念著這份相伴的輕易,還了她的人身自由,賣身契等東西一應送還給孔嬤嬤,然後當著她的麵開始焚燒。
孔嬤嬤雖然是一個年邁的宮女,但是因為資曆擺在那裏,誰也不敢對她橫加指責,除非是地位更高的人。孔嬤嬤本就是一個不追名逐利的人,自小就在爾虞我詐中看多了,一眼看透人的心理。
孔嬤嬤一出宮,就被好幾家世家大族追趕著要進去教課,可是還沒有教了兩節課呢,她就實在受不了了。
一方麵是男女同席,互相攀比,既是世家大族,當然個個都是家底豐厚,攀比起來,無所不有其極。
後來第一次見了知府千金,她原本不抱期望,想著拿著自己這麽多年攢下來的銀子,回去故鄉買一兩畝地,每日過著種菜養小雞的悠閑日子也算是了卻殘生。
忽然就有人給她引薦知府大人,她第一眼見到知府千金,就覺得眼前一亮,大為震驚,她萬萬沒想到,世間竟然如此心靈純淨之人。
當即拍板定下,留在這裏給知府千金上禮儀課,起初知府千金根本坐不住,有好幾次孔嬤嬤反複提醒自己多和她們耐心細心一點,不要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後來漸漸磨合,便不會再出現諸如此類的狀況。知府千金也越發的聽話乖巧,唯一的不足之處便是她這顆宛如兩歲孩兒的眼神和目光,在千金的身邊傳來傳去,好像一隻在授粉的蝴蝶?
“立刻去搜!”五皇子厲聲道,他自己也急匆匆的出去了。孔嬤嬤她們看樣子就是什麽都不知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大可不必把世間都浪費在她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去。
殊不知此刻,佟湘和夏天已經坐上了一匹夫快馬,快馬加鞭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是大把的好時機,佟湘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些天你去了哪裏?你不是沒家了?
夏天一怔愣,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來,他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來,“家,早就不複存在了。”
“那你……”到底去了哪裏鬼混?
夏天再次沉默不語,但是他雖然表麵上極力偽裝他的平靜和雲淡風輕,可是內心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久前受到的屈辱曆曆在目,就連是睡覺都能夢見,噩夢醒來才發現不過是虛驚一場,便就此不再提起。
“……”
“五皇子他為何要抓你?”夏天也是沉默了一路,此時才表達出自己的好奇心,這些年他的好奇心越來越輕了。不是特別感興趣的人或事,他就是一個迅速的工作狀態。
“……誰知道,沒準兒是腦子被石頭五彩繽紛的石頭夾了一下。”
“錯!”夏天話音一落,就聽見不遠處好像追上來的聲響,兩人頓時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一抹驚疑,心裏暗暗祈禱,來的不是她們那群人,否則可就大麻煩了。
“駕駕——”
一隊人馬疾馳而過,在她們隱藏的地方外,根本就沒有胡亂張望,一看就不是五皇子的人,虛驚一場。
這時夏天才悠悠的調侃道:“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五皇子那個家夥,是不是看上你了?”他原先也是聽過朋友說起過五皇子的事跡,其中一個最特殊的,便是不近女色啊?
“……不要胡說。”佟湘聽罷,立刻黑著臉警告道,生怕這話被有心人胡亂傳了去,後期不知道要有多大麻煩,要是有人來找茬,五皇子倒是無礙,她則要負全責,這麽不劃算的買賣,佟湘豈不會是要負全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