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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 章 姐妹

  姐妹倆的事


  要不著痕跡


  要她們自己發現


  林漱上來不僅因為台上舒櫟的真假,還因為常和他一樣來聽故事的沐子來今日沒在,他想探聽探聽是怎麽回事。禹九來這裏是兌現給舒櫟的承諾,是想替白夜問問九蘿怎麽回事,可自林漱出現之後,她看著林漱總是想到沐子來,總想開口問他是否能讓沐子來恢複林嶼之身。舒櫟本來有自己的打算,他做的事要不著痕跡要讓他們自己發現,然而林漱的出現——因為禹九在場——讓他想起年夫人之事,於是就分心一邊聽著下麵九蘿的故事一邊問:“林姑娘,阿駱與年夫人現在的關係如何?”


  禹九下意識握拳將手中的傷痕藏起來,以沐子來護衛的姿態或者是蕭瀟朋友的身份作出一副求解的模樣,聽林漱莫名其妙卻不加隱藏的回答。


  “她們?她們來往很密切。除燕大夫平日會來燕廬與阿駱探討一些醫藥之理外,她們也常在沐王府見麵,多是說些鴻穀舊事,講些鴻穀燕廬在虞都應該保持中立的事情,都是些讓阿駱學著獨善其身的道理。她與阿駱來往難道有什麽問題?她既是鴻穀弟子,又是阿駱的師叔,對阿駱應該沒什麽壞心思。那麽,是沐公子,燕大夫與阿駱來往對沐公子有損害?”


  禹九收到舒櫟的眼神示意,但她並未如舒櫟所願提起符印一事,隻是順著林漱的猜測說:“年夫人對駱姑娘或許沒什麽壞心,但她進入沐王府的時機過於巧合,隻怕是受虞將軍或六皇子安排。駱姑娘經過被冤作妖一事,明麵上沒讓半麵莊與沐王府有什麽牽扯,卻因公子相助以及她和蕭瀟姑娘的關係和沐王府扯脫不清,隻怕是會受牽連。”


  自禹九提起沐王府,舒櫟就知道她要岔開話題,他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等禹九說完,然後插話直說:“禹九方才說的都是後話。我們想知道的是,年夫人是否會一些除妖的法咒符印?禹九從禹州回虞都當日曾和阿駱去過一趟歸院,在那裏接過年夫人親手遞來的一杯涼茶,手指被符印燙出一道紅痕……”舒櫟說著就想伸手拿禹九的手指給林漱看,是但被她躲開了。


  “此事我聽阿駱提過,但燕大夫在燕廬的行為舉止並無不妥之處。按理,刑場一事後身份受懷疑的應該是我和阿駱,九姑娘你為何會受傷?”林漱身子稍微一側,偏頭看過禹九,想來是要看看她手上的傷痕,但是顧忌男女之別,再加上禹九在有意避開舒櫟不讓看,他也就放棄了。


  禹九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成了年夫人懷疑的對象。


  “九姑娘在黔州待過些日子,想必曾經為世子查過蕭瀟姑娘的身份,不知你是否清楚蕭瀟為何是‘蕭’姓?她既是燕大夫的女兒,‘蕭’可是她父親的姓氏?”


  禹九搖頭道:“不,不是,蕭瀟姑娘是言擇許之女,‘蕭’姓許是因為年夫人當年在黔州行醫時以蕭夢為名。”


  “蕭夢?”


  舒櫟突然插話問林漱:“有何不妥?”


  “事情圓滿結束,我們找個好去處慶祝一番如何……”


  窗外台上,九蘿借舒櫟的音容相貌說出自己的故事,樓上舒櫟聽見後看禹九一眼;禹九恍若未覺,看著林漱等他的答案;林漱隻覺得有什麽東西鑽進耳朵,萬幸沒打亂思緒,他說道:“我與阿駱在青湖山莊時曾聽秦時歐提過‘蕭夢’之名,聽他話裏的意思,蕭夢似乎是被言擇許強占的。”


  “怎麽會?我來虞都多年,關於年誠和燕傾夫婦的傳言,多是他們夫妻恩愛伉儷情深……”禹九一開口是就多年聽聞替蕭夢被強占一事辯解,然而說著說著是她先不確定了,她沒有直接調查過燕傾,但是她曾經從年誠的過去裏看到燕傾對年依筱的厭惡,也許,燕傾在以“蕭夢”為名的日子裏確實受過什麽傷害。


  林漱不在意地說:“許是我想多了。”


  “……”禹九在沉默中繼續猜想。


  “……”舒櫟看著窗外有些出神。


  林漱略一思索,就燕傾是否會用符印一事作出回答:“雒氏一族一直有除妖傳統,三百多年前還出現過小有名氣的除妖師,隻是近幾代傳人有所荒廢。不過即便沒人再以除妖師為業,府中與妖精鬼怪相關的藏書應該不少,燕大夫過去既然在黔州行醫,隻要她與阿駱娘親有所往來,想必也知道一些符印咒術,具體情況,我回去後會找阿駱問。”


  舒櫟突然插話道:“對了……”


  禹九自沉思中凝神去聽舒櫟接下來的話,林漱以為舒櫟有什麽新線索因此也留心去聽,可他們等來的是舒櫟的沉默,聽到的是台上九蘿的一句:“我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一定會跟到他身邊告訴他我的心意,就像是‘我喜歡你’……”


  禹九聽完九蘿的話偏頭看了一眼窗外,先是詫異九蘿為何會說出這種話,這些話為何會這麽熟悉,然後明白過來那些話她曾經和九蘿說過,隻是在沐子來身邊多年從未對他說過。林漱看一眼窗外,看一眼禹九,不為所動地轉頭看舒櫟等著他的下文。舒櫟接著說:“鴻穀地處九虞南夷北燕三國交界處也許並不是想保持中立,要知道,離鴻穀不遠處就是鱗穀,而且阿駱祖上似乎與鴻穀內部早有交情,或許鴻穀內早就有那些東西,年夫人早就知道一些符篆……”


  “阿駱……”林漱沉吟著,想到駱橪之前就懷疑過雒氏與鴻穀的關係,並為此問過燕契,不過當時得到的答案是她的母親於燕契有恩,燕契收她為徒隻是礙於恩情。但是據她所說和林漱推理,燕契在她入穀之前從沒離開過鱗穀,她的母親更是終身未離開黔州一步,他們之間著實談不上施恩與報恩的關係。


  幾人思索是否還有其他可能之時,台上九蘿的聲音入戶而來:“你的名字莫不是來源於黑夜的星光能將世界照亮的希望……”


  阿駱也好,駱橪也罷,甚至是雒翾,都和“黑夜的星光能將世界照亮的希望”沒什麽關係,但其中引發的聯想使得林漱輕笑起來。


  禹九問:“林姑娘笑什麽?”


  林漱擺手說道:“沒什麽,就是覺著底下九蘿姑娘的故事和我們的話連起來有點意思。”


  “……”舒櫟著實沒想到本來要說給禹九聽的故事讓林漱聽了去。


  “……”禹九雖是來聽故事的,但確實沒聽進去幾句,所以沒太明白林漱的話。


  林漱失笑之後正色道:“怪我,怪我。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過,你們不覺著‘我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一定會跟到他身邊告訴他我的心意,就像是我喜歡你’,還有‘你的名字莫不是來源於黑夜的星光能將世界照亮的希望’這幾句話不錯嗎?”


  有嗎?若是放棄將自己和沐子來代入這幾句話,禹九沒聽清故事,不知前因後果,她找不出興味所在。正在她準備回憶今晚故事的細節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她一抬頭,就見作舒櫟扮相的九蘿進退不得的傻愣著站在門前。


  “進來吧。”朝九蘿招手之後,舒櫟轉向禹九說“你去將窗戶關上”,確保沒人看見之後他對九蘿說“換回來吧。”


  有外人在不方便的猶疑在舒櫟和禹九的應許下打消,九蘿給自己和舒櫟換回原來的裝束,然後乖乖巧巧委委屈屈地走到禹九身旁趴靠在她腿上,輕聲道:“姐姐——”


  見九蘿神色不對,禹九也輕柔地邊撫著她的頭發邊問:“怎麽了?”


  “沒事,就是許久不見姐姐,想你了。”


  雖說九蘿在自己麵前從來不會掩藏自己的想念,但禹九還是不太適應如此直接的思念,所以她逃避似的轉話問:“這些天去哪兒玩了?”


  “……”也不知是害怕被禹九責怪還是什麽,九蘿在禹九調節氣氛的話題下抿嘴不說話。


  舒櫟突然從一旁拿起一個卷軸拍到禹九麵前,埋怨道:“叫你來是想讓你好好聽九蘿講故事,她現在長大了……沒想到你遇見林漱在這兒多聊了幾句,算了,你回去自己看吧。”


  舒櫟頻頻擠眉弄眼,禹九低頭看九蘿安靜乖巧地靠在自己腿上,疑惑之際,她撫摸著九蘿安慰道:“九蘿,對不起啊……”


  九蘿悶聲道:“不怪姐姐,是我任性了。”


  任性什麽?怎麽回事?禹九看向舒櫟,舒櫟偏頭避開。再看向林漱,林漱索性直接站起來告辭離開。送走林漱後,禹九垂眼看見桌上的書卷,伸手準備從中去找舒櫟與九蘿奇怪行為的原因,然而舒櫟一把從她手中奪過,邊推搡著她出門邊說:“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這個回去再看也一樣。”


  禹九和九蘿一起被舒櫟推出門,舒櫟拿著書卷敲敲禹九手掌轉頭卻把東西交給九蘿,說一句“你們姐妹倆的事自己解決”之後轉身就關了門,留姐妹倆一個茫然一個歉疚地站在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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