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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幕後(林駱篇第二卷結)

  幕後之人不留情


  他手撕法陣


  還自作聰明


  “林漱——”一支箭從駱橪身後穿胸而過,她滿含歉意地看向林漱,沒再說什麽地帶著一抹淺淡而平靜的笑容倒下。


  “砰——”


  倒下的聲音那麽真切,全然不像是自己聯想出來的場景。林漱收回法術,提筆匆匆寫下自己的去向放在桌上就不打招呼地離開何夕樓。擔心會有人趁虛而入,他回江洲後先到拂燁島將他毀壞的法陣修複。他現在已經知道如何能毫發無損地進入拂燁島,原來的法陣還是修複來保護其他人更好。和之前身在陣中毀壞不同,他修複時選擇從天空下手,所以他第一次看見半麵莊全貌。


  有人以為半麵莊之名來源於兩個莊主一南一北的位置,即使半麵莊初創時兩位莊主都身在九虞,他們也可以附會成她們早有擴張的想法。


  還有人以為半麵莊之名是因莊主的不同身份而得,她們原來是皇族,卻在放棄自己的皇族身份後創立一個江湖組織偶爾與朝廷對著幹,其間反差像兩張不同的麵具。


  從高處看,林漱以為半麵莊可以由其建築布局得名。拂燁島上奇花異草紅花綠樹一圈一圈護衛著小島中央的半麵莊,半麵莊裏今夕閣與何夕樓呈八卦圖中陰陽魚的姿態一半一半分布,兩處樓閣之中,園景相似位置相反,屋宇結構相似用漆用色剛好相對,最為突出的是摘葉樓與何夕樓中的主樓形狀一方一圓截然不同……整個莊子透著一種相輔相成的對立感……或許正是這奇怪的布局才讓一切妖法在島上失效吧……


  修複完後,林漱來到燕亭,很幸運地沒遇見任何人,所以他在燕亭裏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駱橪。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人,得到的回答卻不盡人意。


  從立著石碑的“燕亭”旁路過時,林漱遇見一位姑娘,他走上前去問:“你可有見過阿駱?”


  “林姑娘,你怎麽回來了?”


  林漱且不管人家認識他他卻對人家沒有任何印象這件事,他追問道:“阿駱呢?”


  “少主?少主應該在拂燁島?”


  拂燁島?早知道方才先在莊裏查探一番再修法陣了。林漱道謝之後趕往拂燁島,今夕閣裏人比燕亭多一些,他進去之後聽見幾聲“林姑娘”,他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阿駱在哪兒?”


  “林姑娘,你怎麽會……”


  “阿駱呢?”


  “林姑娘,我沒看見少主,少主可能在……”


  可能?可能在摘葉樓。可能在拂葉居。可能在原來她住過的屋裏。即使知道這些地方都沒可能,林漱還是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去處,最後停在駱橪原來住過的屋裏,那個他毀了半麵莊法陣的房間。找不到,想不通,他順手掐訣直接查駱橪的去處,他忘記自己剛剛把法陣修複,所以直接被法陣彈到拂燁島對麵的岸邊荒草地裏。


  “呸——”林漱撐著被他撞得搖晃的樹站起來,恨恨地吐一口血。真是。剛修複的法陣先拿自己來試陣了。他抬手抹去嘴邊血跡,看著遠在水那邊的拂燁島有些生氣。不過,算了,就這樣出來也挺好,查駱橪去向會方便許多。


  越想查越查不到,不經意間嚐試一下又成功查到蹤跡,若非巧合,隻能說他們的算計真是精確得很了。


  數次嚐試依舊找不到駱橪的行跡之後,林漱將主意打到禹九和舒櫟身上,他掐決去看舒櫟說書的地方,在那裏,舒櫟繪聲繪色地講著故事,禹九坐在位置上吃著點心晾著茶,看起來一片平和。


  沒放下對禹九的防備,林漱想著她或許是派遣手下人——諸如禹九一樣的妖或如禹九一般的護衛——去攔截為難駱橪了。一時想不到其他辦法,他隻好再一次掐決去找駱橪,幸運的是——奇怪的是——他找到駱橪的蹤跡了。


  駱橪離林漱不遠,沿虞江逆流而上彎過兩三處水灣翻過兩座山就到了。她是在收到一封信後臨時決定出去的,可早在幾天前她就有出門的打算。那幾日,她翻來覆去做一個夢,夢見林漱任性不聽安排的一個人從燕京趕回江洲,結果在路上被人認出來,受追殺被攔截,每每看到林漱要被追上她就想出聲提醒,一出聲她就驚醒,她有一次在夢裏直接提劍擋住追兵,醒來後隻見被褥被她掀翻在地。一邊擔心林漱的安全,一邊安慰自己隻是一場夢,她在收到燕京來信時很欣喜,希望連叔他們在信裏會報個平安。信裏的確說到大家都好,還特別說明林漱過得不錯,不過她父親的附信卻擾亂了她的思緒,讓她暫時忘了林漱的事。今日出門是有一封信直接送到燕亭寫明要交給她,來信以林漱做威脅要求她獨自一人在黃昏之前到小狼山。雖然她有許多疑問想不清楚,比如來信人的目的,但是林漱的到來與夢境如出一轍這一點就能讓她鋌而走險。


  怕行蹤暴露,怕身份被發現,怕駱橪皮笑肉不笑的質疑,所以林漱沒跟得太近。進入山林之後他盡量從林子中的不同痕跡去推測駱橪與另一批人的行動路線。他從被摔出人形的草地裏看出打鬥痕跡——摔得著實狠了些,從被壓折的灌木叢中看出兩方出手不留情麵——竟然沒掛住一兩片衣角碎布,從點滴在樹葉上綠草間的血跡看出有人受傷——血跡太少看來受傷的人不多。雖有慶幸,但也著實奇怪,他一路居然沒看見一個傷者一個死人,難道是駱橪行醫時悲天憫人的善心又出現了?不應該啊,她當殺手從來沒手軟過。


  林漱一路跟著,沒多久就明白了。等駱橪又打過一批黑衣人離開之後,他隨後看見那些倒地哀嚎的死絕的黑衣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血跡都沒留下,明顯是被法術操控的。其實並沒有消失,隻因那些黑衣人是山間花草樹木幻化而成,他們死後回歸原形,血液成為花草流出的汁液,林漱沒看出來而已。


  這麽打,不被打死也會力竭而死。既然消失的了無蹤跡,那一路的血跡就是駱橪的了。你們濫用法術,就怪不著別人了……一連串理由列出來之後,林漱再沒有躲在一旁的必要,他仿照黑衣人的模樣變形插入一群黑衣人中。他想得簡單,隻要看見有人準備傷害駱橪他就背後下黑手,可試過之後他才發現不可能。


  又一個黑衣人仗劍直刺駱橪麵門時林漱閃身到他後麵提劍就穿刺過去,然而那黑衣人幻術一般變成一片落葉飄飄墜下,場景立即變成是他要刺駱橪,而駱橪為斬殺那黑衣人已經來到近前,簡直避無可避。他將劍鋒一偏側身準備從駱橪身旁擦過,冷不防地被駱橪一掌打出去。幾次受傷,被打出經驗後林漱學乖了些,他躲在眾多黑衣人身後施法用術,結果他的法術對那些黑衣人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他以為是沒近身的緣故,然而等他近身嚐試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法術就沒打到黑衣人身上,有人將法術擋開了。


  林漱循跡四處張望,結果不僅沒找到幕後之人,還把自己放進別人的圈套之中——尋覓無果後他專心去幫助駱橪,卻發現本該被他阻擋的殺手依舊逼近駱橪,本該被他打斷的刀劍還是擦著駱橪的身體劃過留下一道道傷痕,本該起作用的一切作為像石沉大海一般銷聲匿跡。


  “阿駱——”林漱試著喊一聲,駱橪沒有任何反應,驚訝、愣怔、詫異、奇怪什麽的都沒有,她好像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


  林漱站定聚力,用了七八成功力朝駱橪的方向撞過去,結果如他所料,他被硬生生地彈回來。大意了,什麽時候被人算計設了結界他都不知道。


  林漱在一旁鑽研如何破解困住自己的結界。駱橪在一邊漸漸被人逼入絕境。


  林漱在一邊奇怪結界居然給他一種熟悉感。駱橪在一旁莫名覺得林漱在身邊。


  是了。設置結界的方法與他們在鱗穀所學毫無二致。可是,為何結界裏流轉的靈力有兄長的氣息?還有,如何破解這種結界來著?林漱在結界裏一邊急著想破開結界去幫駱橪一邊想留下來借結界氣息探查一下兄長的下落,在搜腸刮肚想當年學的破解方法的同時略有沉浸——許久不想當年竟有些懷念想要沉迷。


  噌——


  嗡——


  一直在他世界之外打鬥的兩方分出了高低,駱橪手中的劍被挑離手後剛好落在林漱身旁,那劍顫抖著發出嗡鳴之聲。他扭頭看一眼,確認那不是駱橪的劍,應該是駱橪從敵人手中奪過來的。他再扭頭看向駱橪,驚訝地發現敵人已經不再是一個個黑衣人,有人暗中使用法術一刀刀一劍劍淩遲一般地削著看著駱橪。


  想不起來的過往不想了,查不到的蹤跡不查了,林漱頓生怒火,像要手撕圍困他的結界一般。


  幕後之人依舊沒手下留情,在淩遲一般的刀劍攻擊之後用法術打出最後一擊,看靈力,這一擊打到人身上那人必死無疑。


  強硬衝開就好了,這是他們當年學到的最簡單也最難的方法,那是在被漁網網住的同類身上學來的。隻是用盡全力後要休整一段時間,不知道駱橪能不能抓住時機逃跑。不管了,先衝出去吧。


  林漱衝到駱橪身後為她擋下最後一擊時因為想提醒她快跑就喊了一聲,結果他在駱橪回頭的錯愣目光中發現打在他身上的法術不致命——在全身一陣收縮之後他才明白過來是他連累了駱橪,陷阱是為他而設,一切隻為讓他現形,可他偏偏自作聰明地讓駱橪回了頭,隻能抱歉地說:“阿駱,對不起,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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