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寶貝
寶貝，那是愛
要分辨得請
你有獨一無二的
舒櫟沒怎麽將駱橪的話放在心上，也沒因梅鐫來送什麽錢貨兩訖的銀兩而生氣，他心裏另有打算，不似往常結束即興的故事串講，而是坐下拍板，興致勃勃地說：“今日高興，我便接著之前的故事往下講。
話說那花妖捂著心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發生變化，一時間茫然無措，不知究竟是何緣故。為何遠離之後心裏的不舍和疼痛越發強烈？為何選擇成全後卻一點兒不想放開？好友之情走到頭難道就似這般讓人痛徹心扉？她不知道，她覺得奇怪。她抓住給她沽酒的姑娘喃喃不清把自己的感受說一遍，想一吐為快賺個心裏舒服，沒曾想，那酒娘笑嗬嗬告訴她說‘姑娘怕是愛上人家了。’”
花妖迷惑地問：“愛？愛是什麽？”
酒娘也是個性情中人，想來經曆過不少情情愛愛，大道理她不懂，她隻會看著這個人瞧著那個人說自己的看法。
“愛，就是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明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酒娘醉酒一般地轉著腦袋看看四周，指著一個男子給花妖說：“姑娘你看，那邊角落裏的人是個極癡情的公子。他呀，家境不錯，隻可惜是個瘸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他每日都會來酒館小酌幾杯，可是酒量差得很，三杯烈酒就上頭，然後飄飄忽忽回家。姑娘可猜得到他為何日日來飲酒？”
花妖眼神迷離地轉著手中酒杯回答道：“怨恨上天不公，想借醉酒忘記自己是個瘸子？”
酒娘搖搖頭說：“不是。”
花妖皺眉眯眼細看酒娘指著的公子，猜測著說：“自輕自賤，自暴自棄，想這樣揮霍家業碌碌無為地終老一身？”
酒娘笑著搖搖頭，看著遠處的公子否定道：“也不是。”
收回目光看見手中的酒杯，空了，花妖放下酒杯給自己斟滿酒，喃喃自語地說：“他或許隻是個嗜酒之人。”
酒娘從花妖手中接過酒壺，說道：“都不是。他喜歡飲酒是因為腳步晃起來後眾人隻覺得他是醉酒而不是瘸子，每當這時，他總要繞道後街瘋瘋癲癲地走上幾圈，吟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詩句。”
花妖偏頭看著酒娘奇怪地問一句：“為何？”
“因為那裏有他愛的姑娘。”
“你說過愛是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明白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花妖複述完酒娘的話，停下來想了想，疑惑地問：“他給那姑娘憑添許多煩惱，怎麽會是愛？”
酒娘想想自己見過的那些以為自己不會給別人帶來幸福而放棄的公子和以為聽家人安排才是最好結果的小姐，他們之間的確有愛——是深思熟慮後選擇放棄和成全的愛，再看眼前他們說的公子，他也在愛——他隻是想把自己的愛交到自己愛的人手上。不過爭論這個有什麽用，她麵對的隻是個醉酒的姑娘，所以酒娘告訴花妖說：“姑娘這麽想也對，不過我向來隻看他傻裏傻氣地跑到那姑娘麵前轉一圈又一圈，偶爾還希望那姑娘能不介意他身體的殘缺嫁與他，指不定他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見花妖因她的話而放下酒杯仔細地盯著遠處角落給自己灌酒公子，酒娘轉而指著另一個人說：“姑娘，姑娘，姑娘看看那邊的大叔，他也是個有故事之人。”
花妖順著酒娘手指的地方看去，隻看見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清，她隻好轉頭看著酒娘又問：“愛是什麽？”
“愛是讓你所愛之人幸福。”
“如何才能讓他幸福？”
酒娘在酒館的客人中搜索幾圈，沒看見幾個她以為幸福的人，所以隻是隨便指著一個人隨便說：“能讓他開心的話多說，即使是謊言；能讓他開心的事多做，哪怕是笑話。讓他憤怒惹他傷心的事也可以做幾件，不過你要確定是真的為他好，可不能打著為他好的幌子把你想做的事情推給他，像我之前說的，愛需要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花妖仿佛聽見了酒娘的話，委屈地問：“我怎麽知道他愛我？”
酒娘覺得給眼前什麽也不知道的姑娘解釋起來有點難——她自己都看不明白，在她思索之時，醉酒的姑娘突然抓著她的手困惑地看著她，雖然為難，但她覺得還是說幾句為好，所以就解答道：“當你無緣無故消失在他身邊時他找來了，當你想瞞著他做一些危險的事情時他出現了，你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會假裝不知道，你不想讓他知道的話他會假裝不明白……”
也不知花妖聽進去聽明白了幾句話，酒娘隻聽見她斷斷續續地說：“我沒有要瞞著他去做什麽，我把所有的話都說給他聽了，他沒跟上來，他沒找到我，他不愛我。他不愛我。不對。不是。我不是無緣無故消失的，是我沒有去找他，是我，是我不愛他。我應該愛他的。我應該愛他的。我怎麽知道我愛他？”
剛放開沒多久的手又突然抓上來，酒娘看著胳膊上兩隻白白嫩嫩的爪子覺得有點頭疼，好像說不清楚了。真是，多什麽嘴，現在可好，甩不掉了。酒娘看著迷迷糊糊的花妖想著她說的故事耐心地繼續說道：“是，你愛他。你不想讓他陷入兩難困境而離開是因為你愛他，你不想讓他為你出頭被別人指責而選擇隱瞞是因為你愛他，你不遠萬裏地跋山涉水找到他守著他是因為你愛他，你要相信，你是愛他的。”
“我是愛他的，她是愛他的，他也是愛我們的……”
是自己聽岔了忘記了還是她說錯了，為何突然出現許多“他（她）”，酒娘很疑惑，可花妖卻沒察覺出來，她隻是抓著酒娘繼續問：“那麽，愛究竟是什麽？”
酒娘此時有空閑坐在花妖身邊絮絮叨叨說這許多話是仗著他夫君愛她，仗著自己在酒館裏看過許多頹廢潦倒失意落魄的人，仗著自己聽過一些故事有些自己的體會，然而麵對花妖三次連問“愛是什麽”她卻迷惑了，似乎她知道的一切都不管用了，所以她順著花妖口中的“他（她）”略作解釋：“愛是一件很特殊的寶貝，即使眾人都有，你擁有的也是獨一無二的。他也是，他的愛是唯一的，他不可能愛著兩個人，你如今的情況，若非……”
……他不愛你……
酒娘搖搖頭，話不能這樣說，否則這姑娘得崩潰，所以她裝迷糊地說：“你如今是分不清他對你們的感情，你要學會分辨，要相信他愛你，你還要為他的愛盡你所能。”
是花妖自己沒說清楚，所以酒娘不知道她選擇離開是因為她覺得他愛三公主超過了她。好在花妖喝得迷迷糊糊，連她也忘了自己當初離開是因為不自信。
生怕小姑娘再追問下去自己沒法回答，酒娘最後帶著鼓勵補充說道：“愛就是他給你的考驗。他想讓你在一切困難險阻麵前毫無畏懼地堅持不懈地走下去，就像你一開始不知道他身處何方最後還是走到了，像你明知道會有人為難你最後還是留下了。他要讓你相信你，隻要你還在，他就會回來。所以你要像他所期待的那樣變堅強變厲害，要像在他身邊一樣笑得開懷活得恣意，要讓你變成你們所期待的模樣，知道嗎？你若是經不起考驗，那你便不值得他去愛。”
花妖神情恍惚地再喝一杯酒，自我安慰似的說一句：“他是愛我的。”
“對，他是愛你的。”酒娘附和一句，隨後站起來準備離開。
迷迷糊糊之間看見自己眼前的所有人都要離開，花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委屈傷心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她拉著眼前即將走開的身影不放，小心地懇求著：“別走，別走，我是愛你的，雖然我不知道愛是什麽。”
低頭看見姑娘可憐兮兮的模樣，酒娘一時不忍心準備坐下來再說幾句，誰料那姑娘又開始鑽牛角尖一般說：“我雖然不知道愛是什麽，但是你可以教我，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愛是什麽？”
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了，酒娘有點不耐煩地說：“姑娘你醉了。愛什麽也不是。一切都是你，離開是你，留下是你，堅持是你，放棄是你，開心是你，哭泣是你，一切都是你——”
酒娘伸手點點花妖的心口接著說道：“是你這裏在作怪，你仔細聽聽它的聲音，按它給你的指引行事就好了，不管是哭是笑，跟著它走就好了。”
花妖茫然地放下酒杯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這裏？”
酒娘看著被姑娘放下的酒杯啪地落在地上摔碎了，趁著蹲下去撿碎片的動作，她拂開姑娘抓著她不妨的手，搖頭轉身又一次準備離開。
“砰——”是裝滿水酒的瓷器摔破的聲音。
酒娘應聲回頭，方才在桌上穩穩當當的酒壺碎在地上，原本迷迷糊糊的姑娘不知所蹤。酒錢還沒付呢。酒娘轉頭細看過酒館每一個能藏人的角落，到底是沒有找見逃酒錢的姑娘，隻是在收拾殘局時發現木桌下多出一枝白色的小花。
酒娘撿起花來嗅了嗅，沒有花香隻有酒味，仿佛在什麽酒缸子裏泡過似的，味道實在濃鬱。她無語地笑了笑，回去時隨手把花插進一旁的泥土裏，繼續去招待接下來的客人。
舒櫟那邊尚未結束，台下便有人先開口說道：“按予樂公子往日習慣，那白花定是花妖的原形，她與那酒娘之間還會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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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駱一條線上停留太久我好幾次想直接跳到下一步，還好，再有一章就可以轉個方向換個角度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