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貪圖
貪圖省事走捷徑
唯一的選擇
是又遇前人
禹九因貪圖省事想走捷徑趕上駱橪而走進不曾涉足的第二圈的其他地方,結果在滿地的落葉中踩空掉進往地底凹陷的陷阱中——瞬間失落她就下意識以靈力逃遁,然後在被拂燁島上陣法彈回原地的過程中暫時變得安全。
幾次失陷之後,禹九頗為無語地沿著她一開始跟著駱橪的路進入第三圈,發現駱橪早已無影無蹤。她隨後陷入兩難的抉擇中,不知道是應該站在原地等駱橪再走一圈回來還是仔細察看找蹤跡盡快趕上駱橪。她確信駱橪會再走回來,可等在原地不免浪費時間,枉費她特地來一趟連拂燁島的全貌都沒有看見。若是跟上去,說不定就此和駱橪錯過,接下來的一路都要她自己一個人走,或許可以反向行走,與駱橪正麵遇見,可她現在並不想和駱橪正麵接觸,跟在駱橪身後似乎變成此時唯一的選擇。
“嗚——”遠處傳來幾聲嗥叫,似乎是狼嚎,又像是人在學狼叫。
幾聲怪異的嚎叫連續響起後,禹九決定往前跟上駱橪的足跡,想來狼嚎之處應該有人——或許就是駱橪。學駱橪撿起一根木棍之後,禹九丈量好兩邊距離跟著可能是駱橪的足跡一直往前走,和駱橪一樣遇見本不該出現在林子裏的人。
眼前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與早上陪她的沐子來相似卻又不同——比沐子來更像林嶼。人影一晃而過,看不清形影,可在那之後白霧中總是晃著一個身形與林嶼極為相似的人,禹九抬手施法想揮散眼前的迷霧看清前方的人,結果又被法術反彈回最初的地方。
或許是因誠心想看見眼前人而用的靈力太盛,禹九受法力反彈的力度有點大,與前幾次安全退回原地不同,她這一次是摔回第一圈,跌落時嘴角還流出些鮮血。抬手抹去嘴角血跡之後,禹九嘲諷地搖搖頭——她這些年偶爾將沐子來當作林嶼不過是放任自己心裏一瞬間的念想製造出幻象——林嶼從來不會自己出現。禹九站起身舉手做完兩個鼓勵的姿勢,沿原路回去,再遇見原來的人。
禹九走在駱橪留下的足跡上,不小心踩空一個低窪處差一些跌倒,在她跌倒之時,一隻手從她身後伸過來扶著她關切地問:“禹九,怎樣,可有受傷?”
禹九愣愣地扭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沐子來。她搖搖頭,甩開拉著自己的手,滿臉疑惑地看眼前與林嶼越發相似的沐子來——他也像她一樣不說話的隻是看著她。
看著看著,禹九邊後退邊說:“公子?不。你不是——你不是——”
沐子來拉著後退的禹九,擔心地問:“禹九,你怎麽了?”
禹九呆呆地說一句:“你不該在這兒的。”
另一個人穿出白霧走到他們身邊說:“公子。九姑娘。”
禹九越發困惑地看著玄英喃喃自語地說:“玄英——”
沐子來看一眼玄英之後笑著說:“想你一個姑娘家要獨自一人闖過拂燁島的重重困難有些勉強,我便讓玄英一起來了。”
玄英附和著說:“對。九姑娘,單槍匹馬太危險,我們一起闖如何?”
禹九糊裏糊塗地跟著他們走,在他們不該出現的困惑中和有他們相陪的幸福裏慢慢偏離她原來選擇的軌跡。在第三圈的白霧中斜著穿行片刻之後,估摸著快要離開第三圈時,禹九懷著一種莫名的忐忑問:“公子在來的路上可有見過小神醫?”
沐子來走在玄英身旁頭也不回地回答說:“沒有。”
“公子,小神醫與何夕樓和今夕閣關係匪淺,我們要找到她。”
“嗚——嗚——”
兩聲狼嚎傳來,沐子來和玄英帶著些驚懼停下來,禹九見狀,想著順路去找駱橪她就調轉方向順著狼叫的地方跑去。
“禹九,小心陷阱。”
“九姑娘,注意腳下。”
小心什麽陷阱,注意什麽腳下,腳下一路平坦並沒有什麽異樣啊。
“禹九,你為何還這樣衝動魯莽?”
“九姑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兩個人質問一般追魂一樣的聲音跟著禹九一起跑到一處斜坡底下,她看見四五頭狼抬頭盯著土坡上的兩個黑黑的影子。
禹九回頭看著正趕上來的兩個人,奇怪地發現他們隻是兩個不相關的人,明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卻沒有讓她心安,此時此刻,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看沐子來和玄英來到自己身邊後,禹九麵對著朝他們麵露凶光的幾頭狼拿出自己一直沒動的短劍,準備去救被幾頭狼圍困在坡頂的老狼和小狼。她首當其衝地闖入狼群之中,把後來的防護和殘局的清理交給沐子來和玄英兩個人。爬上土坡後她才發現自己的預想錯了,坡上不是兩頭狼,隻是一頭早已枯槁已經斷氣的老狼被一根樹枝撐起來立在坡上,旁邊蜷曲的身影是一個三四歲大瘦弱黝黑的小狼孩子。
禹九避開用來虛張聲勢的老狼走近顫巍巍的小孩,右手拿著短劍蹲下去,伸左手出去邊安撫邊撥開他臉上亂糟糟的頭發,在男孩野狼般閃著凶光的眼神下感到一陣心驚後,她強裝無視盡量溫柔地問:“孩子,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姐姐從……”
“禹九,別傷他——”
聽見一聲大喊,禹九奇怪地轉頭看著在坡底與狼群對峙的沐子來,莫名其妙,她要傷害誰?
“九姑娘,孩子是無辜的——”
禹九嗬笑一聲,莫名其妙,他們哪隻眼睛看見她傷人了。
沐子來和玄英著急地盡快解決眼前的戰鬥趕到禹九身邊阻止她的行為。
“禹九,你以前不會這樣傷害人的。”
從遇到他們兩個人開始就有的困惑在幾聲提醒後加深,現在又被質問,一向對沐子來能忍則忍的禹九突然不滿,想質問幾句她做了什麽,不過,在她質問之前,出乎她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嗚——啊——哇——”
禹九轉頭,看見一直沒回答她問題的孩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得特別傷心,在他手臂上出現一道鮮紅的傷口,傷口就在禹九的短劍下冒著血,而短劍正一滴一滴落下鮮血。
“九姑娘,你不該這樣,你當初為了救人可以不顧自己生死,現在怎麽變成這樣?”
禹九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被玄英指責一番,男孩子在一邊自作自受卻又委屈滿滿地哭得吵人心煩,她心情不悅甚至帶著一絲怨恨轉頭看著沐子來,沐子來麵帶失望的表情,仿佛她真的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
“我是什麽樣你們知道嗎?”禹九站起來,拿著短劍慢慢走向沐子來,學著他笑意盈盈的樣子在他不注意的情況下捅他一刀。
“禹九——”
“麵具該摘了。”禹九麵無表情地走近眼前人——她發現心裏真的沒有一絲悸動,往日裏靠近沐子來引起的魂魄悸動消失得無影無蹤——抽出短劍抬手抓一把眼前男子的臉,和她想的不一樣,她沒有剝下什麽□□,沒有扯下什麽易容的東西。
“怎麽回事?”
“若是不想看見他現在的臉,你想另一個人就可以。”
順著舒櫟的指引,禹九隻想到舒櫟的麵容,所以眼前被她捅過一刀的“沐子來”突然變成“舒櫟”,再想,成為“駱橪”,再換,變成“玄英”,再想,沒誰可想,又開始沐子來——舒櫟——駱橪——玄英——輪轉過來。明白是怎麽回事之後,她順手將替代品推下土坡,轉身問舒櫟:“你怎麽來了?”
舒櫟抓著小狼孩拍拍他的臉恐嚇他讓他乖一些,然後抬頭嗔怪說:“來拂燁島也不想著等我一起,島上有禁製,你這個小妖精不可能安然無恙地走到終點。”
禹九指著原本打算偷襲她卻被突然出現的舒櫟打傷滾下土坡的半麵莊守衛問:“他們是怎麽回事?你為何可以暢通無阻地找到我?”
舒櫟抬手敲暈小狼孩,抱著他站起來才回答說:“我非人非妖,人的軟肋我沒有,妖的禁製對我也沒用。至於他們,半麵莊守衛,因為林子裏的白霧可以讓入島之人產生幻覺,所以他們的身份一般是隨你所想,一時間是同伴,一時間是親人,一時間又是對手,不過不管怎樣,你們終究是對手。”
禹九又指著舒櫟懷裏的孩子問:“他是怎麽回事?”
“他?不就是一個小狼孩嘛,應該是半麵莊養在外麵的。”
養狼孩?禹九皺眉再問:“為何要養狼孩?還有,你一路可曾看見小神醫?”
“養狼孩的原因我不知道,不過我見過駱橪,她的情況比你好一些,或許是心裏雜念不多想得少,不像你,一個涉世不深隻圍著沐子來打轉的小妖怪卻給自己造出一個三人包圍圈。”
被舒櫟說得尷尬,禹九指著狼孩辯駁說:“他不是我想出來的。”
辯駁不夠,禹九還反將一軍地問:“莫非你也是我想出來的?”
“哈哈哈——”
笑過之後,舒櫟抱著狼孩從土坡的另一邊下去,他邊走邊說:“確有可能,你一路可要警惕小心,別讓我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