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切
關切被重述
眼前另有個自己
過平凡生活
林漱自以為了解駱橪,可他全然沒想到在果決之後她會有這般狠厲,以為她隻是冷漠成性,沒想到她話裏話外同時包含眾多人的不滿,像個發聲筒。
雖說在聽見駱橪的話後看見駱橪決絕的表情之後林漱已經對不曾謀麵之人判了死刑,可出於一種希望駱橪能夠過上平凡生活的想法,他最後還是勸說一句:“阿駱,得饒人處且饒人。”
“在饒恕他的路上我已無路可走,無處可退。”
林漱不再多說,若真是什麽罪大惡極之人逍遙法外,他一定會站在駱橪身邊。若此人還有些良知可以被饒恕,駱橪不停下,他將她拉出來就行。如此打算也就沒什麽棘手的問題,他可以放心地鑽進馬車隨駱橪去她想去的地方。
如果說該不該殺是讓他猶疑的一件事,那麽,聽完駱橪在路上告訴他的計劃,林漱就該搔頭抓耳不知所措了。
“殺死小神醫”不是駱橪隨口一說的玩笑,她心裏對怎樣殺死小神醫如何以替小神醫報仇為借口一清二楚。林漱一開始當她在說笑是因為她就是小神醫,一邊被人殺而一邊又殺人她怎麽可能做到,他可沒想到自己在其中會發揮作用,而且還是可供選擇的。
簡單說來,第一個方法是駱橪自己扮演她的小神醫,深入虎穴,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林漱去救她。第二種方式是由林漱易容成小神醫的模樣,在陌生之地與陌生之人進行一場較量,要讓對方憤怒到想要殺他又舍不得殺他,最好隻是被囚禁而不受任何傷害,然後駱橪去救他。
聽駱橪說完兩種選擇,林漱納悶地問一聲:“阿駱,為何我去會有更多的要求?”
駱橪毫不隱瞞地直率回應說:“因為我熟悉他,我去,我可以很好地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有生命危險。至於你,對人不熟,對這種事也沒見慣,實話告訴你,你不過是我眾多選擇裏的一個,緋蜻和連叔他們任何一個都可以。”
林漱沒太在意駱橪有些淡漠的語氣,反而好奇地問她:“那你為何選我?”
“……”
一個關注選擇的原因,一個強調計劃的安全,兩人重點不同,因此林漱一問,駱橪啞口無言。林漱無辜地笑著很有耐心地等一個回答,可駱橪張張口直接低下頭什麽也不說。
林漱伸手在駱橪眼前搖一搖,等她抬頭之後嚴肅地說:“阿駱,我去。”
回答又讓駱橪驚訝地打破了平時無動於衷的表情。
林漱等了一會兒,聽見駱橪低啞著聲音對他說:“林漱,那人老奸巨猾,金蟬脫殼是他慣用的伎倆,如果失敗……你一定要全身而退。”
林漱一笑,回答一句:“我等著你英雄救美。”
駱橪竟然接著林漱的調侃回答說:“好。你一定要等我來英雄救美。”
林漱嗬笑一聲,暗自感歎駱橪姑娘果真是一瞬間熟稔一刹那調皮,學以致用,能讓人不知該怎樣接話說下去。
馬車被趕著走了半夜,來到一個嶄新而陌生的地方。
林漱從迷糊之中醒來,發覺馬車已經停下就掀開簾子去看車廂外的景色——朦朦朧朧的清晨淡去萬物的形影,黎明時分,遠處山巔露出朝陽探路的雲霞。對陌生地方的好奇心讓他暫忘身上的酸疼,他跳下馬車走上幾步,看見在一旁休息的車夫後轉身爬上馬車邊掀開簾子便問:“阿駱,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駱橪沒回答,拿起包袱示意林漱下車之後她從車上下來,交代林漱等在原地之後,她去和車夫說了幾句話,回到林漱身邊說一句“我們走”就和正準備離開的馬車背道而行。
“青湖縣,江洲風景最好的一個去處,因為縣上有一個被山環繞終年澄碧的湖泊而得名。不過那湖泊如今已被私人占有,我三年前來過一次,那時候就不能隨意進去。沿著眼前的小路爬到山頂,你就能看到青湖,能看到湖畔上遠近聞名的山莊。那山莊裏,裝著不少苟且之事,不過隻要有風吹草動,山莊就與青湖一樣隻剩迷惑人的外表。”
林漱隻能聽出他們此行的目標可能在青湖山莊,駱橪三年前的經曆她八成是不會說的。
“三年前——”
林漱跟在駱橪身後沿著山路往上走,聽她說起三年前,不禁驚訝地看一眼她的背影。
“那時候不知道一個人和善的外表下覆蓋的可以全是汙垢,少年氣性,衝動魯莽,差一點沒全身而退。近幾年,這位秦大人活得是越發滋潤,越發不將朝廷江湖放在眼裏,他若是再逍遙自在,人世間,醫人醫心都不容易。”
“秦大人?”對林漱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稱呼。
“是,秦大人。不過是北燕都城裏一個芝麻大的官,偏偏將北燕皇帝和親王扭在一起,將九虞、南夷都牽扯進北燕的動亂裏,六年前九虞與南夷的摩擦與他相關,兩年前北燕宰相被滅門、皇帝被謀殺和他也有牽扯。他當年從北燕逃出來時帶著北燕的軍事部署進入九虞,因而暗中得到九虞不少人員的保護。現在的湖畔山莊,是多年前九虞的皇帝陛下巡遊時建造的,後來賜給這個官員,轉給那個官員,經了太多人的手,納垢藏汙,髒了人又汙了水,汙了水又髒了人。”
駱橪一路話裏帶刺,林漱一聲不吭地隻是聽著她講述,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山頂。
“看看。那山莊與孤島是不是有些相似?”
林漱順著駱橪手指的方向,看見方不方圓不圓的湖水之上立著一點亭子,從亭子沿一條白橋走到底是一圈綠色竹林,一帶綠色圈起高高低低的屋瓦白牆。風吹來的是湖麵上淡淡的風,沒吹起山莊裏的喧鬧,看起來像是個靜謐安寧的去處。
林漱側頭看著眺望遠方的駱橪問:“今晚就出手?”
駱橪回頭看他否定說:“不。小神醫尚未得青湖人心。”
說完,駱橪像巡查結束一樣毫不留戀地轉身下山,還像上山時一樣給林漱解釋說:“我需要時間讓青湖人民接受歡迎信賴甚至是守護小神醫,如此,等他們將小神醫帶走,等小神醫受傷甚至是死亡,他的死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聞言,林漱對想得周到的駱橪調侃一句:“阿駱你原來也會有所顧忌。”
駱橪往前走幾步之後輕飄飄地說:“你就將我當成最後一片輕飄飄的雪花,或者河岸顫巍巍的雜草。”
解釋還算說得過去……
林漱聽她接著說:“到青湖縣城之後,先找客棧定下來,我會去幾處人家看看,你不必與我一起,就按你的想法走走轉轉玩玩,明天易容成我的樣子,會有人請你去湖畔的山莊。”
林漱和過去一樣對需要分開的決定發問:“不能與你一同去嗎?”
“可以。隻是你我一起,之後請你去山莊時他們會有所顧忌。”
“哦,那我一個人走走看看吧。”
林漱一個人走走看看,走到了青湖裏。在駱橪忙著為小神醫積聚人心之時,他成了山莊旁青湖裏一條被人投喂的鯉魚。幾個姑娘一直在青湖上的亭子裏嘰嘰喳喳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一會兒是藍衣姑娘丟下一把魚食,一會兒又是聲音如黃鸝一樣清脆動聽的嬌俏姑娘撒下魚食,一會兒又是另外一個被喊著“姐姐”“姐姐”的梳著飛天髻的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丟著魚食。他在魚群中逗留一會兒就潛遊到湖岸邊,聽著竹林後院牆內的人聲,他想都沒想就化成一道流光想穿門過去看看裏麵是什麽景象。
“不得擅自入內。”
“不得擅自入內。”
林漱被兩道靈光阻擋,摔倒在門外的路上,他抬頭四處查看,沒找到剛剛說話的人神鬼怪。正鬱悶眼前是怎麽回事之時,他聽見門後傳來兩個女子的聲音,抬眼一看就看見兩扇門在慢慢打開。
林漱最後看一眼被打開的門,有些頹喪地直接回到客棧。湖畔山莊的兩扇門都貼著門神像,當時沒想太多直接用妖術想闖進去,結果迎頭被結界一樣的東西阻擋。他隱隱之中感覺到不祥之兆,即將到來的計劃也許並不那麽容易。
不過駱橪看起來順利不少,她用一天時間走過大戶人家,診治過小巷子裏的病患,一早醒來,林漱聽到不少關於她的溢美之詞。小神醫常被讚美,她應該已經習慣。她坐在林漱旁邊,一會兒低頭沉思,一會兒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林漱易容成她的樣子。
也許是擔心此行會遇見危險,駱橪有些心不在焉,因此林漱易容也就沒那麽規矩。他將無理化成必要,要求駱橪在他仿妝易容時坐在他麵前當作參照,然後他看一眼駱橪往自己臉上畫一筆。其實,他隻是想看看在他目不轉睛盯著打量之下,駱橪會有什麽反應。
駱橪一開始不適應有些閃躲,經林漱幾次提醒,別別扭扭地調整之後,她保持一個端正的姿勢與林漱對視——認真的樣子倒讓他有些錯楞。
林漱看一眼駱橪畫一筆,暗施一絲靈力,變成她的樣子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會變成這個模樣去找你。”
聽到駱橪的聲音,林漱放下手裏的工具就往她坐的地方看。最後幾筆沒參照駱橪的麵容,所以沒注意她什麽時候戴上自己給她的麵具。他微微恍神,好像自己麵前坐著另一個自己,當初為讓她信任而說的自己可以是她,現在看來,她似乎也可以是他。
“你一定要等我來英雄救美。”
聽著自己的話被駱橪以另一種關切重述,林漱不禁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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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切被重述
眼前另有個自己
過平凡生活
一、期末打怪,父母朋友重述關切,重複關照,可我隻想眼前有另外一個自己,預習學習複習,看書背書寫書,給自己裝一個三頭六臂?不要,我隻要另一個自己,和我一樣就好,讓我偷懶去過另外一個平凡的生活。
ps:一邊是期末要打怪,一邊是想把前文改一改,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會是改兩章更一章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