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比劃
比劃比劃,又幾下
溫和的詢問
不懂的回答
林漱聽說雒弋在江洲失蹤隻是有些詫異,沒想到駱橪在關注雒弋的行蹤,不過後來想想也沒什麽好奇怪,父女之情,怎麽宣稱怎麽斬斷,血緣終究還在那裏割不開斬不斷,再者,誰知當時駱橪冷言冷語的一句斷絕父女關係不是一種手段,其中隱藏著他們不知道的內情。
駱橪聽說雒老爺失蹤之後的確有要去江洲的意思,不過不急在一時半刻——仿佛她並不是為雒弋去江洲,她隻是交代連叔繼續查探,跟他說讓梅鐫準備準備到江洲來與她會合。至於梅鐫是什麽人,駱橪沒解釋,林漱也沒問。
在去江洲之前,駱橪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找一個人治一種病。
關於治病一事,駱橪解釋說是自己師父當初許下的承諾,後來師父仙去,病人幾經輾轉換過不少地方,她花費三年時間才找到病人如今的住處。另外,她還解釋說牧州一地隻是路過,以後不一定會再來,因此在離開之前先將此事處理好。
關於出門問診,駱橪還是以往的想法:林漱應該和什麽人留在藥廬等她平安回來。換做是以往,離開一兩天他可以不去打擾她,可這一次,她不確定自己究竟會去幾天,甚至在去之前先讓緋蜻去查探一番,所以林漱就撒嬌耍賴地告訴她說什麽要見世麵看奇人奇事,非讓她帶著她去不可。
受不住林漱不消停的糾纏和折磨,駱橪最終同意帶他一起。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林漱將錯就錯自作主張將他們的打算和行程告訴岑荊準備拉上他們一同陪駱橪看病。駱橪得知林漱的想法之後,先是不置可否地冷漠兩天,後來不知為何妥協隨他們跟著。
出門當日天氣晴好,駱橪早早地將林漱從床榻上叫醒,給幾個人張羅一頓早飯,之後像是遊山玩水一般出了藥廬,穿過街道,出了城門,穿過山林……
一路上,林漱一行人沒遇見幾個路人,更別提和別人說話。要去隱匿在山林中的山村的人是駱橪,林漱和岑荊他們說是陪她一起,其實他們都知道她不需要他們一路的嘰嘰喳喳,說明白些不過是他們想湊熱鬧她剛好不想反駁而已。駱橪無論去哪兒都像是有過計劃做過安排,不急不徐的,除過林漱他們不知道前路的方向需要她帶領之外,她總是處在四人隊伍中偏後的位置,因此多數時間是林漱和岑荊在麵對岔路時做選擇發揮帶領作用。前半個時辰大道平坦,沒有憑空出現的岔路要他們左右選擇,後來相繼出現的幾條岔路口他們準確無誤地走過——所謂準確無誤是因為駱橪沒有在他們作出選擇之後轉身走上另一條被他們放棄的路——她的跟隨暗中證明他們的選擇沒錯。可是路越走越遠似乎就越來越偏,岔路口延伸去的地方一眼望去都是山間密林,林漱和岑荊漸漸地不敢憑著直覺隨意選擇前行的方向,所以在看見一個背著裝著些花草的竹簍的身著奇怪裝束的老人家時,他們略帶高興地去問路。
林漱走上前去,溫和且有禮貌地問:“老人家,請問一下,沈家村往什麽方向走?”
本是溫和的一問結果兩個人都莫名其妙,背竹簍穿紋繡布衣的老人看一眼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正在林漱覺得奇怪之時,岑荊走近他們客氣有禮地問:“老人家,請問沈家村怎麽走?”
老人迷惑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說幾句林漱聽不懂的話。
林漱知道自己大概是遇見山林中極少出門的當地人,語言不通,他用手比劃幾下,結果那人依舊不明白。三個人站在那裏有些尷尬有些莫名其妙,林漱回頭看一眼走在後麵離他們有些距離的駱橪和湛溪,想著他們一時間沒法趕上來,他和岑荊不便耽擱人家時間,就讓開路讓那老人離開,他們在原地等駱橪他們走過來。
在等待的時間裏,林漱和岑荊閑聊幾句:
“岑荊,湛溪走路為何如此之慢?莫非他也與阿駱一樣對山間草木有極大的好奇?”問完之後,林漱笑吟吟地看著岑荊等他回答,像是要聽他天花亂墜地講故事似的說些什麽。
岑荊偏頭回視林漱,好像看透他有此一問的原因,隨後扭頭看著在後麵慢騰騰走著的駱橪和湛溪,很貼心地說:“既然有人走快有人走慢,就該兩人一行,這樣方才安全,你說是也不是?”
“你倒是想的周到。可為何是湛溪留在後麵保護阿駱而不是你?”
“……”
林漱沒想太多,隻是剛好用耳朵去聽樹林之中鳥兒的鳴叫聲,恰好錯過岑荊本來就模糊不清的回答。
“你說什麽?跟噎在喉嚨一樣,我沒聽清。”
“我留她身邊不合適。”
……可你的回答也不是很合適……
林漱反問一句:“湛溪留下就合適。”
沒等到回答,林漱先看見被他與岑荊問路的老人停在駱橪他們身邊,他們沒有像林漱一樣比比劃劃。
林漱問:“咦?阿駱可是在和那人說話?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說著,林漱一個人先往回跑,等來到駱橪和湛溪邊上,聽著駱橪與老人有些破碎的對話,看著湛溪在邊上帶著微笑看著聊天的兩個人,鬱悶地想是不是隻有他聽不懂。
林漱拉過神色散漫的湛溪問:“湛溪,他們在說什麽?”
湛溪理所當然地回答:“我聽不懂,林姑娘一會兒可以問問阿駱姑娘。”
“聽不懂你還笑的如此開心?”
“阿駱姑娘說老人家背著幾種她想要的藥草,我不能壞了她的事,隻要站在旁邊對人家禮貌地笑一笑就好。”
林漱與湛溪的聲音較低,也不知駱橪和背著藥草的老人能不能聽見。想著竊竊私語不太好,他就沒再和湛溪說話,隻是和湛溪在一旁傻笑著聽一段完全聽不懂的話,直到駱橪和老人談好,直到老人背著竹簍和他們一起往回走。
駱橪善解人意地走到林漱和湛溪邊上,跟他們解釋說:“他叫烏白,是沈家村的人,他住得比較偏遠,所以不懂漢話。不過不用擔心,沈家村裏麵有懂得漢話的人。林漱,我一會兒可能會和他說些事,你和湛溪多聊聊天,跟著就行。”
林漱懂事地回答一聲:“好。”
駱橪點頭離開他們和老人家走在一起之後,林漱有自知之明地扯過湛溪往路的另一邊走,開始說幾句能讓駱橪覺得他不無聊的話。
林漱挑揀幾個尖銳的問題問:“湛溪,你與我說說你家公子的事情。說說你們如此跟著我們是什麽意思?他當初為何不與那個沐公子一起?或者跟我說說他當初是惹到什麽人,怎麽會遍體鱗傷地躺在荒山裏?”
湛溪微笑表達他的抱歉:“林姑娘,對不住,沒有公子的允許,我不能說。”
“你悄悄告訴我就行,我不會跟岑荊說。”
見湛溪的目光相繼掃過駱橪和岑荊,林漱繼續說:“你悄悄告訴我就行,別讓阿駱聽見。”
“……”
湛溪沉吟許久,一字未說,雖然是自己意料之中的情形,但林漱還是略有不滿,所以在岑荊加入沉默的二人組之後,他挑撥離間一般地問:“岑公子,方才湛溪將你為何被追殺的事跟我說了一些,南夷朝廷追殺你是為斬草除根,你跟我說說斬什麽草除什麽根?或者跟我說說你們為何跟著我們,不與沐公子一起走?”
岑荊笑著說:“一個姑娘家,怎麽總喜歡聽一些打打殺殺的事。”
“行,你與我說說你們為何要跟著我們,為何不跟沐公子一起走?”
岑荊看林漱一眼,有些無奈地將他之前說過的話抬出來重新說一遍:“我之前已經說過,暫時不想與朝廷之人有什麽接觸,子歸兄是九虞歸義王府的世子,與他一起,必定會引起朝廷的注意。”
“岑公子,你確定沒有在騙我?”不想和朝廷有聯係,南夷有下屬時時調查情況,九虞早有人前去打點,北燕還有人可插手朝廷之事,你說不想與朝廷聯係,騙傻子嗎?
“阿駱,岑荊和湛溪他們不和我說實話,聊天沒意思,我和你們一起走。”很難不說林漱不是想擺脫岑荊和湛溪兩個人,畢竟問題的答案他多少知道一點,岑荊他們不會回答他也心知肚明。
聽完林漱的話,岑荊和湛溪表現出錯愣,駱橪則是帶著點無奈的無感。
林漱繼續埋怨說:“阿駱,他們不誠實,讓他們和我們一起走是不是不太好?”
“林姑娘,不是我們不告訴你,隻是……”
不錯,岑荊苦笑著的回答是林漱想要的結果,不讓他們兩個說出些他不知道的東西他是不會甘心的。但是駱橪的回答出乎三個人的意料,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接上她的回答。
駱橪聽著林漱接近控訴的話,認真地回答說:“可以,你跟他們說說,別再跟著我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