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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 章 嫉妒

  嫉妒的跡象


  最後的補充

  明顯的詩情畫意


  林漱要出去,用不著易容,他現在的臉雖然早就用成習慣,卻也不會讓別人憑借它來認出他,他是常常變臉的,因此要出去頂著它就行——出現萬一可以臨時變臉。


  牧州城林漱不熟,來了許久也沒怎麽出去逛逛。今日出去不是心血來潮,隻是無意中知道岑荊也會出去。他在岑荊之前離開,若岑荊還能遇見他,當真是“巧合”無疑了。


  在街道之上晃晃蕩蕩,從吃食到衣物,漫無目的,林漱是為把時間延長,讓自己出現在書畫鋪子不顯得刻意。


  書畫鋪子裏掛著的書畫作品似曾相識。三百年前,林漱生活的國度,書畫正是鼎盛時期,類型流派多種多樣,思想學說、繪畫技法及取材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反而促進市場上流通的作品自有其風格。當時,有人靠賣畫寫字過活,有人以字畫為媒交友行事,有人用名家珍藏打通上下關係以求青雲直上,真是豐富多彩。他此時身處的書畫鋪,前代珍品極少,都被掛在最顯眼最方便最安全的地方,其中有三三兩兩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更多的是今人所作,更多的是鋪子東家和有身份的顧客所作,墨香持久不散。


  鋪子除書畫之外,主要經營的是些文房四寶。林漱進來時字畫所在的右側房間沒什麽人,所以他簡單看看就向售賣書法繪畫用具的左側走去。他在店鋪裏一時間裝作很懂的樣子,一時間又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傻瓜見著什麽就端倪一會兒,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深思熟慮一些什麽。其實他還是隻想把時間拉長等岑荊進來。還好,岑荊沒讓他等太久。


  岑荊身上有世家公子的氣質,有文人墨客的氣息,隻要他站對地方,人們就能從他身上看見明顯的詩情畫意。他進來時把全身溫和靜好的氣質都展現出來,以至於店門口堵了幾層姑娘小姐。


  林漱撇撇嘴搖搖頭,心裏很不喜歡岑荊如此招搖的模樣。


  岑荊與林漱一樣在店裏轉悠,看一看瞧一瞧,嘴唇無聲啟合念著字畫上的詩句,書生氣質真真切切的彌漫開去。不過,岑荊也和林漱一樣,心裏有自己的算盤,他在等人,等一個走到他身邊的人。當那個人走到他身邊,他還是像之前一樣念著詩詞讀著文章,然而這樣是不是在和那個人對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走在他身邊的人,一時是一個矜持溫婉的姑娘,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想搭上話;一時又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撚著胡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不時還會與岑荊對視片刻,英雄所見略同地點點頭。後來,書畫鋪子裏走進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林漱在黔安城見過,她走到岑荊身邊說一些什麽,岑荊點點頭旁若無人,好像那姑娘隻是路過他,那姑娘進來隻是買一些筆墨而已。


  欽鈺離開之後,林漱見岑荊轉個方向,大概也要出門去了。


  岑荊出門,林漱出手。


  今日出門,林漱一開始沒做什麽偽裝,後來想著是用駱橪的身份去試探,就幻化出一張駱橪的臉,順手用一張麵具將駱橪的臉蓋上。因此,現在對岑荊的試探,隻是一個麵具人無端挑釁。結果很失敗,不耍手段不用靈力還真是敵不過岑荊。


  在試探過程中,林漱臉上的麵具被岑荊手中的劍挑落,幸好他的臉隨著岑荊打出的招數側開,躲過岑荊的視線。他在眾人錯愕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換上一張麵具——就是倉促間變出的麵具。


  麵具剛戴上轉頭麵對岑荊,林漱就覺得——完了——他慌忙之間變出來的麵具岑荊見過,那日他和駱橪玩遊戲用的就是這張麵具。


  倉促之中不做任何糾纏,林漱拔腿就跑。即使岑荊沒追上來,他逃跑腳步也沒減慢。他要先一步回到藥廬,真真假假地裝一裝,最好是“禍水東引”,讓岑荊誤以為是駱橪的試探。


  林漱回到藥廬時,駱橪專程守在門口,隻問了他一句:“林漱,你的筆墨呢?”


  “筆墨?啊!我就隻是隨便看看,什麽都沒買。”


  似乎覺得回答還不夠,林漱繼續補充說:“我看了看,聞了聞,問了問,掂量掂量之後,覺得什麽都好,店家給我介紹的太貴重,不適合初入門的我用。”


  “……”


  看駱橪什麽也沒說無奈地轉過身走進後院,林漱稍微放心些。他剛準備抬腳入門,就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早走一步,早到一點。不出所料,岑荊來得晚一點。


  林漱回頭看朝著藥廬走來的岑荊,一身白色衣裳,不髒不亂,樣式跟出去時似乎一模一樣,雖然看著有些奇怪,但林漱也說不出哪裏不同,衣裝服飾他到底是不懂。


  林漱出口先問:“岑荊,為何你會從外麵回來?”


  “有事,去書畫鋪看看。”


  林漱詫異地問:“你去書畫鋪了?為什麽不叫上我?我去看了看,什麽也沒買成,早知道你去,就讓你給我些建議。”


  “下次去一定提前告訴你說一聲。阿駱呢?不在藥廬嗎?”


  林漱以眼示意,回答說:“在後院。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回來。”


  “可能。”


  林漱對岑荊的回答比較滿意,回答可以證實岑荊對麵具人的懷疑不是針對他的。


  林漱在岑荊之前跑進藥廬,跑到後院興奮地喊:“阿駱。阿駱。”


  駱橪莫明其妙,沒有任何不耐煩地問:“怎麽?”


  “我雖然什麽都沒買,可筆墨紙硯你全都有,借我用用。”


  “我那個……”


  不等駱橪同意或拒絕,林漱繼續說:“不需全套,你看我能用什麽就給我什麽,隨意挑選。或者,你現在給我列個單子,我讓岑荊陪我走一趟,一起買齊了。”


  “林漱。你真的不會畫嗎?”


  林漱會用靈力,隻要靈力可以,栩栩如生不在話下,可真要提筆落墨,他的確不會,於是他很有誠意地回答:“真的。”


  “如此精湛的易容術,不該不會?”


  可是他的易容術,似乎,好像,應該,是靈力的原因。


  林漱用一個生硬的理由解釋說:“……也許是習慣起起伏伏,突然間平鋪直敘不太適應,找人指點一下或許可以事半功倍。”


  進門後跟在林漱身後的岑荊插嘴說道:“不適應平鋪直敘?林漱,你話裏有什麽含義我竟然沒聽懂。”


  林漱恍若沒聽見,繼續撒嬌耍賴似的纏著駱橪說:“阿駱。拜托你了。”


  大概是岑荊的話插得突兀,又或許岑荊的出現提供一個解決辦法,駱橪平淡且實誠地說:“無須如此麻煩。帶岑公子出去,他會給你準備合你心意的畫具。”


  話說到如此地步也該適可而止,況且駱橪的建議他曾經想過,因此,林漱狀若有些失望有些安慰地說:“也好,那我們先走了。阿駱,你答應過的,不能變卦。”


  在扯住岑荊衣袖轉身準備離開時,林漱聽見身後的駱橪恍惚著說:“我答應過什麽?”


  ……不管,繼續耍賴,反正也沒退路……


  林漱放開岑荊的衣袖,轉身朝駱橪走去,隔著不遠的距離,他盯著不遠處那張淺笑無辜的臉,威脅一般地說:“阿駱——你要是再不好好教我,我就在夜裏趁你睡著時用筆在你的——臉上亂畫。”


  “嗬——”


  林漱聽見身後岑荊的嗬笑,忍住揍他的衝動,繼續盯著駱橪的眼睛,可駱橪隻是回視著他,不回答,不苟言笑。


  林漱挫敗地直起自己彎曲的身體,抿抿嘴,無可奈何地說:“……我開玩笑呢,我們先走了。岑荊,走了走了。笑什麽笑,別笑了。你別笑了。”


  出去又回來,林漱一路不曾把心思放在筆墨紙硯之上,任憑岑荊建議,他隻在旁邊適時地拿出銀錢。岑荊選了什麽紙什麽筆什麽硯什麽墨什麽顏色,他沒太在乎。他也沒胡思亂想,至多不過是想想駱橪的話和行為以及她臉上的表情,到底是願不願意提筆教他。如果不願意……他接下來應該想什麽方法旁敲側擊又不顯目的不單純……繼續糾纏耍賴,可以,隻是時間問題。可有其他的辦法?駱橪不是吝嗇於傳授知識的人,怎麽在這件事上如此固執?


  回到藥廬,病人沒有,平時幫手沒有,暫時住在藥廬的遊醫也沒有,雒翂在,緋蜻卻不在。緋蜻雖是受駱橪安排暫時照顧雒翂,但林漱見她們兩人一直是成雙成對,今日不在一起有些奇怪。


  林漱從岑荊手上拿過他們出去一趟的成果,放在駱橪桌案邊後,邊朝著雒翂走邊左右看看地問:“翂兒。怎麽隻有你一人,阿駱呢?”


  雒翂從堆著藥材的架子旁轉身,邊走邊說:“姐姐出去了。林姐姐,今日藥廬出事了?”


  是有不少事,不過,和駱橪密切相關的應該沒有,林漱困惑地問:“為何這麽問?”


  雒翂出神地說:“我回來時見姐姐神色不對,便猜想是不是有人來過,或者發生過什麽事,可又覺得奇怪,姐姐那神情,怎麽看都像是嫉妒吃醋。實在是奇怪的很。”


  “啊?”


  林漱剛疑惑地出聲,就聽見旁邊岑荊奇怪的聲音。


  “啊?”


  雒翂回過神慌忙解釋說:“……那個,小時候常和瑛姐姐她們爭風吃醋,所以知道吃醋應該是個什麽樣子。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姐姐吃醋嫉妒的樣子,大概是我看錯了,畢竟那神色隻是一閃而過。”


  林漱他們都讚同雒翂最後的補充,一致認為駱橪不會嫉妒,更不會吃醋。況且,駱橪再回來時沒一點嫉妒的跡象,她出去看病人,回來時和以前一樣把自己出門看病的必備箱子很輕地放在案桌上,沒吃飯就吃飯,吃過飯就翻翻藥草寫寫藥方搗搗藥材看看醫書,偶爾會在寫藥方時突然停下,提筆落墨點點畫畫,勾勒什麽花草,暈染一些山水,描摹一些人物。


  林漱看著駱橪突然停下,很是像往日的行跡,於是在駱橪展開紙張準備描畫之前站在幾案旁,他挑著雙眉嘴角微壓視線遊離聲音有飄飄的乞求,他指著駱橪的筆和紙說:“阿駱,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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