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朝宗來找

  時至入夜,府邸房簷上堆積的雪塵被徐徐冷風吹落。


  蕭朝宗衣袂翻卷,踏步進了府邸,門房見這樣一位身形頎長的戴著麵具的男子就這麽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連忙追問:“你誰啊!?來幹嘛的?!”


  他側眸看向門房:“來找於小姐。”


  門房擺手:“別找了,我們於小姐走了。”


  蕭朝宗麵上一怔:“去哪兒了?”


  “我幹嘛告訴你?”門房越看他越覺得不像好人,會不會是喜歡大小姐但苦追不得的人?


  這也不怪他不認得蕭朝宗,此時蕭朝宗露出來的一雙冷眼,更叫門房覺得此人不簡單。


  見蕭朝宗不說話,隻是冷冷又暗含不耐地看著他,門房嘶了一聲:“你這人為什麽聽不懂話,趕緊走聽見沒?不然我尖叫呼救,護院馬上衝出來打你一頓。”


  蕭朝宗當做耳旁風沒聽見,跨步直接走進宅子,朝阮羨羨的院落走去。


  門房追在他後麵,伸出一隻手搭上蕭朝宗的肩膀:“你這人怎麽回事!我真的要喊了啊!”


  他話音剛落,蕭朝宗就輕巧握住他的手腕,爾後退步用力,挺拔的腰微一側身。門房隻覺刹那間天旋地轉,他變成一道拋物線砸進了一邊的雪堆中。


  蕭朝宗拍了拍肩頭,麵無表情地走進了阮羨羨的院子。


  院內黑燈瞎火,當真沒人。


  蕭朝宗在府邸裏沒見到別人,便將還摔得頭暈眼花的門房從雪地裏撈出來:“於小姐去哪兒了,快點說,我沒那麽多耐心。”


  門房到底是個有骨氣的男子,他腫著摔紅的臉哼了一聲:“你威脅我我就會說嗎,我就不說,你死了這條心吧。”


  蕭朝宗出行沒帶任何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但是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令牌。這是他之前找於太守要的通行令。


  門房自然認得,察覺到眼前男子的身份可能貴重非常,門房怪叫一聲,嚇昏了過去。


  蕭朝宗終於徹底不耐煩起來,他將門房重新按回雪地裏。


  門房被冰冷的雪刺激的又再度醒來,他欲哭無淚道:“於小姐和小小姐她們去了一位老伯家。”


  蕭朝宗:“什麽!?”


  他有些薄怒:“跟誰走了?那人住哪兒?什麽身份?”


  門房就快哭了:“那我哪兒知道,我隻是個門房!又不是捕快。”


  阮羨羨那廂。


  老伯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四個字來形容了,兩個茅草屋內都是簡陋的炕床,牆角放著裝碗的木櫃子,但至少收拾的幹淨整潔,倒是不見一絲灰塵。


  老伯領著她倆進了稍小點的那個屋子:“這是我孫子住的房間,我收拾一下給兩位小姐住。”


  阮羨羨看見窗台上有一個小木瓶,上麵用水墨胡亂塗了幾筆,裏頭插著兩三枝綠梅,正散著幽幽暗香。


  鍾小芝看了一圈:“我們睡哪兒?”


  阮羨羨指著炕床:“自然是這裏。”


  小姑娘立即瞪圓雙目,粉唇不滿地嘟起:“就這?”


  這裏還不如她家的柴房大。


  阮羨羨跟著老伯出去準備刷鍋煮飯,她回頭看了一眼鍾小芝:“你不習慣住的話現在還可以回去。”


  “我不回!”鍾小芝為了證明自己一定可以,主動鋪起床褥。


  阮羨羨滿意點頭。


  小姑娘還是來得及調教的。


  老伯做飯的地方在他自己的主屋裏,支起一口鍋下麵墊幾塊柴,就是簡單地灶台了。


  煮飯的時候阮羨羨遇到了難題。因為老伯家裏米缸所剩無幾,看著缸底那零星一點白米,阮羨羨隻好擼起袖子,把它們捧進鍋裏,洗淘幾遍後,她再次遇到了難題。


  難道她又要用火石生火了?!


  之前在宮裏生火那次卻把她燒成光屁股蛋的事已經給她造成了心理陰影。


  阮羨羨決定趁著鍾小芝在忙,喊老伯過來幫忙。


  還不等她喊人,那邊屋子裏就傳來鍾小芝一聲足以震飛房頂的尖叫:“啊!有熊!”


  聽見這一聲阮羨羨在自己跑還是救人這兩個選項當中猶豫了一下。


  最終阮羨羨還是選擇丟下打火石,忙提裙跑過去,順手抄起了靠牆的一把八釘耙。


  她揮舞著釘耙像八戒下凡一樣勇武地衝進房間:“熊在哪兒呢!?”


  鍾小芝嚇得慘白一張小臉,縮在角落顫抖地指向屋內的某處。


  阮羨羨視線轉過去,先是跟一雙暗黃的熊眼對上,起先嚇得她一個激靈,再仔細看去,卻發現隻是一張熊皮。


  整張熊皮被特殊的手法剝落的完好無損,一個穿著單薄的小男孩披著它,像是用來禦寒的。


  他麵容還很稚嫩,長著一張眉眼明朗的臉,表情卻很陰翳。像個不好對付的小孩。


  麵對鍾小芝的驚慌,小男孩顯得很淡定,甚至有些厭惡地看了阮羨羨她們兩眼。然後他將熊皮脫下來掛到了一邊牆上,阮羨羨瞟見他腰間還懸著一把庖刀。


  鍾小芝回過神來:“你閑著沒事披熊皮幹什麽,嚇死人了。”


  小男孩冷厭地看她一眼:“不穿這個,我穿什麽防寒?”


  鍾小芝瑟縮了一下舌頭,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能倔強地瞪他,嘟噥一句:“粗魯。”


  這會兒剛才的老伯也走到門口,對小男孩慈眉一笑:“衡兒回來了。”


  小男孩對老伯的態度跟剛才截然不同,他連忙跑過去將腰間綁著的兩袋藥包拿下來,順帶扶著老人的手臂:“爺爺,我今天上山打了兩隻兔子,然後去城裏換了點傷寒的藥,等會吃完飯我給你煎藥去。”


  他眼尖地看見老人額頭上的傷,小大人似的皺起眉來:“您出門了?”


  阮羨羨忙解釋:“今天你爺爺身體不適倒在地上,我就把他送回來了。”


  鍾小芝搶說:“還有我!”


  小男孩沒有阮羨羨想象中的對她們感激涕零,仍舊冷冷淡淡地看過來:“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你們人也送到了,可以走了。”


  鍾小芝氣不打一處來,叉起小腰:“你這人太不講理了,一句謝謝不說,現在還要趕我們走?本小姐要跟她比誰更能吃苦,我看你家條件貧寒最合適不過,所以我們要在這住兩天,你聽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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