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一場荒唐
在管家的微笑注視下,阮羨羨深吸一口氣,緩步踏了進去。
堂內正座上坐著一個長臉瘦削的中年男人,隻是目光如炬,阮羨羨短暫跟他對視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他左下手坐著幾個衣服風格與他們完全不同的人,阮羨羨已經猜到對方是南陳來的使臣了。
右手邊則坐著幾個年紀在十三、四的姑娘,其中一位打扮的紅配綠,阮羨羨頗覺她跟自己的眼光很相似。
於崇明在看到阮羨羨的第一瞬間他是有些意外的,因為他讓管家去尋一個得體的,外貌看得過去的姑娘來就行。
沒想到管家倒是給她找了一個頗為絕色的女孩。
各方麵都很符合他的要求,他當即有些開懷,朝使臣們介紹:“這是我許久以前救下來的姑娘,她在一次洪水中失去雙親,我見她可憐就收為義女,一直帶在身邊照顧。”
南陳使臣會意,連忙吹起彩虹屁:“太守大人宅心仁厚,我等自愧弗如!”
於崇明朝阮羨羨招了招手:“過來見過各位使臣大人。”
結果不等阮羨羨說話,坐在右手邊那位穿的“花紅柳綠”的小姑娘就坐不住了,她猛地拍案而起:“爹你胡說,我一直是爹唯一的女兒,什麽時候府上多了一個義女!”
於崇明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他知道於清歌時而癡傻,思緒也不太清楚。
但是她三番兩次都當著外人的麵拆台,實在是讓他感到惱怒。
於崇明青著臉吩咐管家:“先把二小姐帶下去。”
哪兒知於清歌更是不依不饒,直接踩在用膳的小方桌上,踢開了碗碟。
於崇明這才大怒嗬斥:“放肆!”
於清歌被他一訓,就像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刺激一樣,她眼眶通紅,眼淚簌簌地落下,她指著阮羨羨:“她根本不是我們家的人,父親非要認她做女兒,好,那我就去死,給她讓位置!”
說完,她猛地衝向一旁的柱子,刹那間撞的鮮血橫流,於清歌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這樣的驚變就連阮羨羨也沒想到,堂內的眾人都嚇怔了,於崇明最先反應過來,他連忙衝向自己的女兒,把她抱在懷中慟哭:“快叫郎中,清歌,你別嚇爹!”
堂內頓時亂成一團,一大堆丫鬟婆子擠了進來哭的此起彼伏。
阮羨羨被擠出正堂。
她站在廊下離遠了還能聽到正堂內有人哀嚎,阮羨羨撫著心口,感覺自己遭遇的事情實在是太刺激了。
她好像有點扛不住啊,要不趁機逃跑算了。
反正已經進過太守府了,該看到的都看到了,找個地方藏起來等蕭朝宗來算了。
她剛悄悄提著裙子走出長廊拐角,身後就有人喊住了她:“小姐,留步!”
阮羨羨一僵,回過頭去見是管家追來,她緩和心神,故作鎮定:“是老爺還有什麽吩咐嗎?我正想著這會兒應該很亂不需要我幫忙,想回院子先等著。”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是老爺有吩咐,是我想跟小姐單獨聊幾句,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阮羨羨狐疑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了被樹蔭遮蓋的角落處。
管家把阮羨羨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笑的陰森:“其實你不是於大人的義女對吧?”
不等阮羨羨反駁,管家直截了當地說:“義女是我為於大人尋來的,就在一個時辰前我收到飛鴿傳書,她已經死在了來時的路上,而你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所以,你隻是一個冒牌貨。”
阮羨羨心頭一緊,看著管家言之鑿鑿的模樣,她穩了穩心神:“所以呢?管家是想找老爺告發我嗎?”
管家隻是哈笑一聲:“告發小姐,老爺反而會怪我辦事不利。所以我為什麽不將錯就錯下去呢?至少你也足夠合適,不是嗎?”
阮羨羨皺眉:“那你找我說明的原因是?”
管家緩緩收了笑容:“沒有為什麽,隻是單純記恨於太守與水賊們串通坑害我朝百姓,現在還私通敵國迎接使臣,他死有餘辜。”
阮羨羨這會兒是真的震驚了,她這算不算找到友軍了?
管家還在道:“江南因為他的背叛,多少人家破離散,多少人失去父母、失去妻兒!他還好意思冠居太守的名號,實在不配為官!”
阮羨羨就差給他鼓掌大聲誇他說的好了。
她掩下心中興奮,也坦白道:“其實我就是想進城,害怕在外流浪會被水賊們坑害,才誆騙了一個理由誤打誤撞進了梁官城。”
管家看向她,眼裏還有沒有褪下的恨意。
阮羨羨忙表明陣營:“但你這麽說的話,我也非常支持你的想法,那些可惡的水賊害的我們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也是其中可憐的一員,必定要讓他們受到懲罰!”
管家跟著義憤填膺:“沒錯!所以接下來就需要你在於太守身邊待著,以備必要時候反水,狠狠捅他一刀。”
阮羨羨重重點頭:“我該怎麽做!”
“誘惑南陳世子。”
阮羨羨:“?”
她聽錯了嗎?
“可是不是聽說這次隻有使臣來嗎,我剛剛看宴上也沒有什麽世子啊。”
管家道:“那隻是你沒發現而已,我早已打聽清楚,那位使臣背後裝扮成尋常侍衛的人,就是南陳的世子!他必定也是跟隨使節們來查看實情的。”
阮羨羨有些抗拒:“但是你讓我引誘他……這不好吧,他又不是傻子,會聽我的話?”
管家有些恨鐵不成鋼:“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不行?我們隻需要伺機而動就行了,何況就算世子不行,你還可以去嚐試另外一個人……”
阮羨羨警覺:“誰?”
管家正要說話,身後卻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管家你在嗎?老爺讓你趕緊過去幫忙,找人抬小姐回房。”
管家應了一聲:“就來!”隨後他拍了拍阮羨羨的肩:“別忘了我說的話,我會再找機會來跟你聊一聊的。”
看著管家匆匆走了,阮羨羨還覺得自己腳步有些虛浮。
仿佛剛才她聽到的話都像是一場荒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