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不死但生
阮少君猶不放心，阮羨羨隻得留蘇瀅在房內陪同他們：“哥哥放心，世子府我熟得很，別看我才待了幾天，早已摸清門道了，不出一個時辰我就回來，要是到時我還沒回來，你再叫蘇瀅帶著你們去找我。”
如此一來阮少君才鬆口，阮羨羨出了房門以後隨便叫住了一個家丁：“我要見邊宛，是世子叫我來的。”
家丁隻疑惑地看著她，阮羨羨從袖口中掏出一枚令牌，是從聶修身上搜下來的，她亮去家丁眼前：“別耽誤世子的事，立即帶我去見邊宛。”
家丁見當真是聶修的令牌，一邊給阮羨羨帶路，一邊疑惑：“小姐，怎麽不見世子跟您一起回來？”
“世子在門口清點守衛，讓我先回來跟邊宛帶句話，怎麽了你是在懷疑我還是懷疑世子？”
家丁賠笑道：“小的不敢，隻是覺得奇怪，隻怕邊宛聽說是世子派您去的，就不肯見了。”
阮羨羨心中覺得奇怪，但到底沒問出來，怕說得越多越露餡，她隻好道：“世子隻讓我帶話，邊宛肯不肯聽是她的事。”
家丁自此沒再開口，阮羨羨原本以為關押邊宛的地方必定會是一個牢獄或者地窖一樣的屋子，但沒想到家丁領著她進了一個雅致的小院子，院內沒有人，顯得有些蕭瑟。
阮羨羨揮手：“你走吧，我自己進去跟邊宛說幾句話。”
家丁點頭，見他離開，阮羨羨在扣門：“邊姑娘在嗎？”
不過一會門被人從內裏打開，開門的人卻不是邊宛，而是兩個極其陌生的丫鬟。她們盯著阮羨羨：“小姐找邊姑娘有事？”
這倆丫鬟好似門神一樣堵在門口寸步不讓，阮羨羨哪怕想看見裏麵有誰在內都瞧不清楚，隻是道：“我有事要與邊姑娘說。”
屋裏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丫鬟們卻依舊紋絲不動，其中一個說道：“邊姑娘不方便，小姐請回吧。”
阮羨羨沉住氣：“倘若是世子讓我帶話給邊姑娘，你們也會說不方便？讓我進去，我說完話就走。”
丫鬟們一動不動，道：“世子若有話想說，待晚上回來再與邊姑娘說吧。”
這就是強行不想讓她進去了，阮羨羨正想兌換道具對付她們，誰知屋內傳來一聲呼喚：讓她進來吧。”
丫鬟們紋絲不動的麵容上總算有了一絲鬆動，但仍舊遲疑：“姑娘，她……”
“你們要是不讓她進來，別怪我不再配合。”
如此一來，兩個丫鬟才讓開一條道，令阮羨羨進去。
屋內紗幔微垂，將光籠罩的一絲不進，邊宛穿著素色的梔子褂子靠坐在床榻旁，臉色有著常年不見陽光的瓷白，她看見阮羨羨時先笑了一下，朝那兩個婢女道：“你們先出去吧。”
婢女們似是又不肯聽話，邊宛便將手腕搭垂在桌子上：“還不走？”
婢女隻好先行退出房屋內，但阮羨羨知道她們也未曾走遠，就停在門口的位置監視著屋內動靜。
麵對這樣的看管，讓阮羨羨真的很好奇邊宛到底是個什麽身份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邊宛垂在桌邊的手腕上，雪花粉冰瓷母胚鐲子色澤溫潤，掛在她瘦削無比的手腕上，晃蕩來去。阮羨羨隻是看了一眼，就敏銳地捕捉到她手腕上那些彌補的深深淺淺的傷痕。
她割過腕！？
邊宛說話時顯得有些毫無力氣，她請阮羨羨自行斟茶：“我原本應該招待縣主的，但是現在身體不好，沒什麽力氣，請縣主見諒。”
邊宛稱呼她縣主，說明知道她的身份。
阮羨羨看了一眼她，壓低聲音：“邊姑娘，現在有機會逃離世子府，我不知你願不願意走？”
邊宛並沒有表現出驚訝，甚至眉頭都沒有鬆動一分，她緩緩看向窗外縈繞的飛雪：“我能走去哪兒呢？或許我根本走不遠。”
阮羨羨聽了個半懂：“我懂一些醫術，興許能幫到你。但你如果是被聶修抓來囚禁的，現在是逃跑的好機會。”
邊宛隻是輕笑，須臾她搖搖頭：“你把他殺了是嗎？”
阮羨羨一震，渾身忽然警備起來。
她怎麽忘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件事，邊宛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到底是聶修府上來曆不明的人，她怎可以想著多管閑事？
沒想到邊宛隻是看著她道：“縣主別害怕，我並非歹人，我能知道你殺了聶修，也是因為我能感受到。”
阮羨羨皺眉，她剛剛兌換好的匕首在袖子裏握著：“感受到？”
邊宛笑意中帶著些微苦澀：“說出來縣主或許會害怕，我的存在如同深淵中的怪物一般見不得光，皆是因為……”
她緩緩拉起衣袖，露出本該白壁如潔的胳膊，此時上麵卻爬滿了可怖的紅絲，好似一條條皮膚下蠕動的蚯蚓。
驟然間看見時，阮羨羨嚇了一跳，並生理上感受到了惡心，她連忙將目光移開，接著說了一句：“抱歉。”
邊宛將袖子拉下來，笑著說沒關係：“任何一人剛見到時都會是縣主這個反應，我早已習慣了。如縣主所見，我並非尋常人，而是淮陰侯給聶修留下來的一個活蠱。”
這已經超出了阮羨羨的知識範圍：“活蠱是？”
“意思是用自己生命養育他人的人，聶修與我的心脈惺惺相惜，他若出事了，我便會感受到巨疼百倍，猶如一瞬間被百蟲纏身，如果他出事了，我就會難受，那些監視我的人察覺到我的狀況，就會去營救聶修。所以在幾個時辰前，我生生熬過了一場生不如死的痛楚。”
阮羨羨花了好半天才消化掉了這個知識。
什麽情況這是？這個時代居然還有苗疆的蠱毒？邊宛說的東西太邪乎了她根本理解不了啊！
阮羨羨試著分析：“也就是我殺聶修的時候你剛好能感受到，可是他現在已經死透了，你可以考慮走了。”
邊宛隻是搖頭：“我還沒有死，說明聶修並沒有死透。隻要我不出事，他會利用活蠱無限再複生，哪怕肉體摧毀，他也能在一兩年內重組肉身，在縣主來之前，他其實已經死過兩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