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喪事潦草
秦姨娘的喪事辦的十分潦草,蕭老夫人嫌晦氣,不許在家中擺靈堂。於是蕭美嬋就在她跟秦姨娘住的院子裏擺上香案吃的,算是給秦姨娘祭拜了。
鄭令儀倚在軟塌上,聽著外頭刮風使得樹枝撲棱窗欞的響動,問道底下丫鬟:“老爺這幾日也不曾來我院子裏,多數都去添香那個小賤蹄子那,該不會是對秦姨娘這件事起了疑心吧?”
丫鬟為她上一杯熱茶:“夫人放心,奴婢一直留意著。老爺一眼都沒去探望過,秦姨娘的院子也沒進去。再說了老爺本身就對秦姨娘不上心,夫人不需擔憂。”
鄭令儀這才放下心來:“之前我與秦南枝也算鬧過不少別扭,既然她死都死了,這件事往後不準府裏再提起,免得晦氣。”
丫鬟垂首嗯一聲,記下了。
那廂鄭佩儀跟許婉婉母女倆坐在一起,也在說這件事:“還好隻是死了一個姨娘,影響不到你跟太子的關係。”
許婉婉含羞一笑,撥了撥月牙色的明玉璫耳墜:“娘別叫美月表妹聽到了,免得她多心。”
死了一個秦姨娘,蕭府裏有人歡喜有人愁。
眼見著秦姨娘院子裏的橘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衰敗下去,從前溫馨的小院,如今隻剩寥落。
蕭家對秦姨娘的態度之冷淡,阮羨羨如今才窺見一斑。
過了幾日的和風明麗,便迎來了小雨淅瀝,阮羨羨提著一籃鮮柿子去看望蕭美嬋。
收起十八骨節的青竹傘,阮羨羨進去看見蕭美嬋正抱著靈位發怔。
她這樣不哭不笑的狀態已經持續好些日子了。
“小姐,您好歹吃一口吧。”繡兒正在勸蕭美嬋用點粥糧,看見阮羨羨來了,她連忙起身:“阮小姐。”
阮羨羨將籃子放在桌上,看著蕭美嬋空洞的眼神,歎氣:“你們小姐又是一天不吃了?”
繡兒點頭:“之前也不吃,奴婢喂一點好歹會張嘴,今天說什麽都吃不進去了。”
阮羨羨沉默,想到今天是秦姨娘的頭七。
繡兒說著哭了起來,跪在一邊道:“小姐,要是姨娘看見您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麽能在九泉下安心?”
阮羨羨動容,眼眶一熱,險些跟著流下淚來。蕭美嬋仿若沒有聽見,隻是抱著紅木靈位,呆呆的望著窗外。
那有一棵凋零的橘子樹。
阮羨羨讓繡兒先去把粥熱一熱再端來,她在蕭美嬋身邊坐下,靜靜的看了蕭美嬋一會。
“美嬋,我知道你很難過,秦姨娘心地善良,卻被歹人迫害,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怨,但是你不能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你如果不好好生活,怎麽給秦姨娘報仇?”
蕭美嬋流下兩行清淚,仍舊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也怪我、怪蕭朝宗,我們不是袖手旁觀,而是……”
難言之隱就差宣之於口,阮羨羨忍住了,吸了吸哭腔:“我們給秦姨娘選了一處好的墳地,就在歸鶴山上,正麵可以眺望京城風景,背靠山水秀麗,蕭朝宗說不打算把她埋進蕭家的祖墳,那樣是羞辱她。”
阮羨羨給她擦了擦眼淚:“即便你不為了自己,你還要為了秦姨娘活著。假設你也出事了,鄭令儀蕭美月她們不會感到愧疚難過,她們隻覺得痛快,礙眼的都沒了,於她們來說是一件幸事。可我不同,秦姨娘是我的長輩,我尊重她,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妹妹,我不能看著你消極下去。”
蕭美嬋總算有些動容,她轉過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阮羨羨:“阮姐姐,我從此往後沒有娘了。”
倆人相擁哭成淚人,但好在蕭美嬋終於肯好好吃飯,阮羨羨又陪她說了會話,看著她睡下才離開。
阮羨羨走後,原本好像已經睡熟的蕭美嬋睜開眼。往常總是盈潤一股溫柔小意的眼神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怒與森冷。
她從枕下摸出那枚皇帝給的玉佩端詳,玉佩通體乳白,雕刻著虯龍紋。蕭美嬋將玉佩死死握在掌心裏,紋路硌的手疼,她卻渾然不覺。
她一定要讓鄭令儀付出代價。
又幾日過去,阮少君和唐謐也來探望蕭美嬋,她果真像是振作起來,每日正常梳洗用膳,雖然之前那場折騰使得她整個人形銷骨立,好在如今也會露出些笑容了。
下過幾日的雨,終於在這天放晴,天空如碧洗,鳥兒在枝頭叫的歡實。
阮少君探望過蕭美嬋後回了阮羨羨的院子裏,他因為競選皇商最近多的是交際應酬,兄妹倆人有好多日子沒見。
阮羨羨留他吃飯,就喊了蕭美嬋一起。
英國公府的請帖送到時,三人正圍坐用膳。
“小姐。”畫屏掀簾進來,帶著初夏的一股燥熱:“英國公府剛剛來信,說是因為上次遊船上的事要給小姐賠禮道歉,請小姐去家裏做客。”
阮羨羨愣了愣,伸手拿過請帖,落款還是元老夫人敬邀。
她本以為英國公這樣高的門第,派人來送些藥膏禮品就是賠罪了,哪兒能想到對方邀請上家裏做客。
蕭美嬋看阮羨羨陷入沉默,問道:“姐姐不願意去?”
“不是不願,而是不知該不該去。”
阮少君拿過請帖後看了一眼:“該去,又不是平輩邀請,落款是元老夫人,給足了麵子,要是不去的話恐怕落人話柄。”
阮羨羨點頭:“我與哥哥想的一樣,但是……”
似是看出阮羨羨的猶豫不決,蕭美嬋道:“姐姐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妨等大哥回來問問他的意思。”
阮羨羨有意等蕭朝宗,阮少君好似也有事與他說,想著一起等。誰知阮少君在外間的軟榻上躺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入夜不久蕭朝宗披著暑氣進來,看見阮少君橫躺在那,皺眉道:“怎麽睡在這裏了?”
阮羨羨小聲偷笑:“哥哥這幾天交際應酬,一定沒有休息好,剛剛睡著,恐怕等下就醒了。”
蕭朝宗嗯了一聲,脫去外袍,阮羨羨便很識趣的捧上一碗冰蓮子。
他笑著喝下去:“你這麽體貼,我恐怕要早點娶你進門才好。”
阮羨羨抱臂哼哼:“我現在是聞喜郡主,你要娶我還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