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棋逢對手

  等到了阮羨羨那個院子門口,鄭佩儀才知道鄭令儀說她院子不大,是當真不大。這個小院子裏隻有一個主房和兩個偏房,許婉婉這次帶來的東西多,原是打算常住一陣子的,但這會兒搬了半天還有一半的箱子堆在外麵挪不進去。


  鄭佩儀有些不高興了,上前詢問婆子:“怎麽還不歸置到房間裏去?”蕭府的下人連辦個事都這麽拖遝沒規矩。


  那婆子一抹頭上黃汗,也有些為難:“擺不下了,偏房裏本就不大,表小姐一張床占了大半,剩下的地方堆了行李,這些就搬不進去了。本來想搬到另外一個偏房裏頭,但是阮姑娘不許,說那偏房裏是她從江南帶來的嫁妝。”


  鄭佩儀眯了眯眼,一張圓臉顯得陡然嚴厲了一些:“不過就是放一些行李進去,想她騰幾個空地,回頭我們走了也不拿她的,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不給呢?”


  婆子不敢說話,鄭佩儀知道,蕭府上下的人都對這個阮羨羨怕的很,說是個蠻橫極了的人,鄭佩儀上前幾步,正好看見有個穿著妥當渾身金銀玉飾的丫鬟堵在那偏房門口,不許婆子們抬著箱子進去。


  通過這丫鬟的裝扮,鄭佩儀就知道江南阮家有錢不是空穴來風,對底下的下人都出手闊綽,那她這次帶來的嫁妝少說也價值黃金千兩,怪不得看的那麽寶貝呢。


  鄭佩儀可不會怕一個丫頭,她上去就跟那丫鬟說:“小姑娘,我們剩下的箱子一直堆在院子裏也不是事,你不如幹脆騰個一個地方給我們,我好叫人搬進去,也不會磕著碰著你們的東西,保管來時什麽樣走時還什麽樣。”


  畫屏護在門口,一時有些為難,她猶豫不決:“這個不行的夫人,我們小姐說了這裏誰都不能進,東西在裏頭也是擺的滿當當的,沒法把你們的再挪進去了。”


  鄭佩儀自然不信,認為這是丫鬟的托辭罷了,便要求她開門看一看:“要是真的滿了,我也不強求。”


  畫屏哪裏敢做這個主?阮羨羨交待過的事情,她一分一毫都不會退讓,於是就又婉拒了鄭佩儀。


  這下鄭佩儀不高興了,在揚州自家府邸裏的時候,每個下人都對她服從的很,沒有說被一個丫頭片子的丫鬟多番拒絕的。


  於是她再開口,聲音也帶著幾分不客氣:“你這左不肯右不行的,那我就實在沒辦法隻能找蕭老夫人說說這件事了,這畢竟還是蕭家的地方,要是強行搬進去,恐怕你們家小姐麵上也不好看。”


  畫屏正要說話,她們身旁卻傳來一聲嬌俏的女音:“有何不好看的?許夫人都不怕丟臉,傳出去說跟我一個小姑娘搶房間,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話說的不客氣,鄭佩儀扭眼看過去,阮羨羨穿著名貴的珍絲襦裙,身上披著繡娘一針一線縫出來的鶴翎大氅,鮮豔的金黃色兒在她身上仿佛披著一個金秋,加上阮羨羨麵容嬌美,實在好看極了。這時她煞有氣勢的站在廊下,趁著身後皚皚白雪,鄭佩儀居然想重新打量一下這丫頭。


  阮羨羨確實剛睡醒,就聽到這個鄭令儀的妹妹在這裏大放厥詞,她本來就沒什麽好臉色,這會兒直麵對上了,她也沒什麽好心虛的。


  阮羨羨捧著暖爐往前走了兩步,不願意下台階踩白雪:“許夫人,蕭府就這麽大的地方,我的院子也是擠的滿當當的,來時就說好了隻有一間偏房,現在你們出爾反爾又想添地方,恕我直言,您院子裏剩下的這些箱子,哪怕我挪出半個屋子給你都不夠填的。我看許夫人既然要找蕭老夫人,不如一次性說清楚了,蕭老夫人那的院子很大,您的東西和許姑娘都可以搬過去,也省得跟我擠在一起。”


  她說話直白又不客氣,鄭佩儀一噎,下意識就說:“這裏是蕭府,怎麽由得阮姑娘你自己做主呢?說到底,阮姑娘也是半個外人。”


  阮羨羨歪頭,笑的甜美:“許夫人跟我又有何不同呢?您是二夫人的妹妹,跟蕭家沾親帶故的,都算不上親人,您不過來走親訪友,現在又強要地方,還想跟我講道理嗎?”她摸著暖爐上垂掛的流蘇:“我倒也不介意把地方都讓給許小姐,不過要給我時間收拾,這樣我搬出去住,也不在蕭府叨擾了,這個院子就寬敞下來,任憑你們拾掇。”


  她要搬出去?那算怎麽回事。阮羨羨來蕭府住著,名義上就是阮守禮去世前不放心女兒,想要托付給曾經他幫過的蕭家照顧,現在阮羨羨搬出去,怎麽看都像是被蕭府趕出去的,到時蕭府的名聲一片狼藉,鄭佩儀可不想承擔這個風險。


  許婉婉連忙拉了拉自己的母親,她上前好言相對:“阮姐姐,你別生氣,我母親不是這個意思。我帶的東西確實有點多了,你別著急,我這就叫丫鬟去跟老夫人說一聲,看看能不能挪到別的空房間裏。”


  她說完,又很柔和笑了:“從今天開始要叨擾阮姐姐幾天了,有許多冒昧的地方,請姐姐包含。”說著,她直接福了福身,端的是知書達理落落大方。


  阮羨羨對她另眼相看了一會,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許婉婉都這樣說了,阮羨羨更沒有什麽異議,同樣虛情假意的笑了笑說:“那就麻煩許夫人和許小姐了。”


  她轉身想要進屋,許婉婉忽然又問:“晚上我跟美月要出去看燈,阮姐姐去嗎?”


  跟她和蕭美月出去?這姑娘說的是客套話嗎?阮羨羨頭也不回就說:“不了,你們玩的開心點。”


  她走後,鄭佩儀氣的嘴歪了一下,壓低聲音:“這個不識好歹的死丫頭。”


  許婉婉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氣定神閑的笑了:“母親,就是因為這樣,她直來直去才證明她不算是一個難對付的人。”她往外走:“我們去找老夫人說說吧,看看這些東西放在哪裏比較好。”


  她許婉婉從來不是一個在小事上斤斤計較的人,她有更宏大的目標要去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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