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鄭氏裝病

  蕭美月癟嘴不屑,蕭老太太不滿,厲色出聲:“都少說兩句。”她看向蕭弗玉兄妹二人:“你們母親身子還是不好嗎?連年夜飯也稱病不來,當真這麽嚴重?郎中不是說都好的差不多了,隻待調理方可?”


  蕭美月怒氣衝衝,正想拿這件事說事,蕭弗玉在桌下按住她的手背,向蕭老夫人心平氣和的解釋:“郎中說這是心病,母親解不開心結,就日日鬱鬱寡歡,起不來榻也不進食,正想年後再找郎中入府問問情況,否則看著母親一日日的消瘦,我們心裏也不好受。”


  蕭真在一旁聽見,冷哼:“她慣會裝腔作勢,這次又是玩的什麽把戲心機?添香數九的天氣落湖,到現在還帶了點風寒,不一樣強撐病體過來過年,她倒好,架子端的十足,等別人求她哄她不成?”


  蕭真一這麽說,蕭弗玉和蕭美月都覺得這個爹的心太偏了。這才幾天時間就完全向著一個小妾說話,還不許府邸裏的人不滿,說他寵妾滅妻。再看添香在一邊柔弱的作態,蕭美月心裏頭更像是堵著一口氣似的。


  蕭老夫人這會兒跟著說:“既然身子不好不來就算了,年後再請郎中看吧,免得過年的時候請郎中來府上實在晦氣。”她語氣裏都是濃濃的嫌棄,更讓蕭美月兄妹慪心。


  當初鄭令儀在蕭老夫人身邊服侍的時候,多麽殷切勤懇,那會兒小心翼翼的討好,才讓蕭老夫人對她另眼相待幾分,這才幾天的時間,蕭老夫人竟然能說出這麽自私的話。嫌鄭令儀生病晦氣,當初是誰幫她做盡壞事,操持中饋!?

  蕭美月越想越難受,家裏頭父親靠不住,祖母靠不住,能解母親困境的,唯有她自己了。她稍稍側頭看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蕭弗玉低著頭撥弄碗裏的青筍,也不知在想什麽。蕭美月心中微歎,果然隻能靠她籌謀了。


  等到年夜飯快吃完的時候,按照習俗本是要守在蕭老夫人這裏守歲跨年的,但蕭老夫人今日心情不好,眾人就早早地散了。


  蕭弗玉跟著他的一眾狐朋狗友出去繼續喝酒,蕭美月便要回去將今天的事跟鄭令儀好好說一說,叫她再想法子治那狐媚子添香。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人過來,說是要給蕭老夫人請安。


  蕭美月見了唇邊綻出一朵冷笑:“蕭美蟬,怎麽隻有你?你姨娘病入膏肓了不成,居然隻叫你一個人來給祖母請安。”


  蕭美蟬想到病重的母親,咬緊下唇,不欲跟蕭美月正麵交鋒,她隻說:“姨娘身子不爽利,起不來身了。所以就叫我給祖母來請安,二姐新年好。”


  她做足了禮數,在蕭美月眼裏都不過是矯情做作,隻聽蕭美月冷笑兩聲,轉身就走了,一點也不承蕭美蟬的好意。


  等到蕭美蟬被蕭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帶進屋子裏去,蕭老夫人果然也問了一遍秦南枝怎麽沒來,蕭美蟬如實說了,上頭蕭老夫人幹脆劈頭蓋臉的砸了一個茶壺過來。滾燙的茶水擦著蕭美蟬的臉頰掉在地上,她顧不得臉上殷紅灼燙,連忙跪在地上:“祖母不要動怒,美蟬不知哪句話說錯了,請祖母息怒責罰。”


  蕭老夫人氣的胸口一起一伏,臉上皺紋更顯刻薄,吊梢的眼角滿是苛刻:“你還有臉叫我息怒?你姨娘是個不知事的,連帶著把你教的也這麽沒規矩。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了?她如今還想學二夫人那套裝病的架勢不來給我請安?隻派你一個人來算怎麽一回事,是不是聽說鄭氏抱病在榻,她就以為她也可以不來了!?”


  蕭美蟬跪在薄軟的地毯上,聽著座上的人故意遷怒於她,說著蠻橫不講理的話,也隻能謹記姨娘的叮囑,一定要退縮讓步,她隻能好好地回答:“祖母明鑒,姨娘確實沒有這個意思,她風寒嚴重,實在下不來床了,祖母若不信,可使人去院子裏去看。”


  她說到這處,想起今早姨娘突然咳血,眼淚就止不住似的在眼眶裏打轉,她懇求似的看著蕭老夫人,卻得到對方更加仇視的目光。


  “你當我老糊塗?我這時候派人去你們院子,自找晦氣不成!你們母女成心給我添堵,大過年的也不叫我一個老人家好過!”她將拐杖拄在地上,敲的梆梆響,又指著門外:“你要裝心誠,你就跪出去,在門外跪足兩個時辰你再回去,我就當你姨娘和你一起給我祝新年了!”


  蕭美蟬一瞬不敢猶豫,生怕蕭老夫人氣急讓人去院子裏拖秦南枝過來,連忙出去跪在了堅硬僵冷的地麵上,周圍守門的婆子都比她穿的多一些,紛紛都拿戲謔嘲弄的目光看著這個連下人都不如的三小姐。


  廊下本是燃著一個手臂長短的銅爐,這會兒婆子們自作主張也將銅爐撤去了,美名其曰:“怕這碳火的煙熏著三小姐。”


  蕭美蟬就這樣跪在地上,寒風逐漸將她凍的幾乎失去知覺,隻有十指依舊死死緊握,她一直在克製,一直在忍。腦海中像是有兩個聲音在碰撞,她姨娘教她隱忍,教她退讓,哪怕對方再欺人太甚,她也要時時刻刻記住,她身份低微,鬥不過別人,她不能連累姨娘過的不好,她必須要忍。


  這會兒冷風灌進她的脖子裏,她看著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拉長,被燈火照的晃動,像是自己那被人隨意踐踏無數次的自尊。她有很多個瞬間都不想再忍耐,但是想起姨娘那艱難的日子,再多的困難她也可以忍受了。


  她隻願,她能多受點折磨,好讓姨娘過的稍微輕鬆些。


  那邊蕭美月回到鄭令儀的屋子裏,猩紅的地毯上繪著萬事如意吉祥圖,屋子裏地龍和碳火熏的暖烘烘的像是春天,燈火明亮帷帳垂掛,鄭令儀滿麵紅潤的坐在桌子前,守著一桌飯菜愣神。


  看見蕭美月回來了,她連忙過去拉住她的手:“怎麽樣,你爹還是不肯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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