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弘盛自罰
徐譽安一愣：“阮羨羨，你胡說什麽！我何曾搶鋪子？”
阮羨羨冷笑，哼道：“怎麽，你方才一路過來，做的不是打家劫舍的事？那你吵吵嚷嚷，挨家挨戶的搜，是幹什麽呢？”
徐譽安回頭，發現剛剛強行闖進去的那些店鋪裏的掌櫃小二，紛紛都探了半個頭出來，像是對他怕得很。
“我當然不是搶劫，我是為了……”他猛地刹住口，險些就將為了找個姑娘的事說了出來，他剛剛被家裏敲打過要安分守己，這會兒鬧大了，恐怕真的要挨一頓毒打。這會兒他又眯了眯眼睛：“關你什麽事！”
阮羨羨也不囉嗦，催促道：“那就是打家劫舍了，畫屏去報官，我們就在這等著，看看官老爺是為這些受了騷擾的百姓們求個公道，還是幫你這種人辯解！”
畫屏聽命，轉身就去。
“站住！”徐譽安趕忙喊道，畫屏腳步不慢，跑的跟兔子似的。他這會兒有點著急了，本來他是沒想惹事的，上次因為阮羨羨，已經惹上了蕭朝宗和二皇子，他父親連連告誡他要老實點，今天他出來本來是幫忙采辦年貨，誰知道看見一個水靈靈的姑娘就沒忍住，稍微調戲幾句，哪兒知那姑娘烈性，還丟他豆腐！他一向沒丟過人，這才一路搜了過來。
現在碰上阮羨羨這個刺頭，他實在是倒黴透了！又不能將此事鬧開，否則還有什麽樣的苦頭吃都難說。
阮羨羨似是看出他想要退縮，忍不住又勾唇譏諷：“徐譽安，識相點就趕緊滾，別等官府的人來了，我把此事抖開，誰都別想快活，看看我倆誰最倒黴。”
徐譽安被她這話激的來了脾氣，正想發作，身邊的隨從卻趕緊提醒：“這阮姑娘好像是新科狀元的意中人，那狀元郎最近上任大理寺卿一職，老爺吩咐過不能得罪，少爺您看，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先回去，改日再來尋那賣豆腐的，總歸她的攤子在那也跑不了。”
“好你個阮羨羨，今天算你有種，小爺我記住了！”
徐譽安放了一通狠話，轉身帶著隨從們落荒而逃，像是怕再晚一步，畫屏就帶著官府的人來了。
待他跑的沒影了，畫屏才從拐角處跑出來：“小姐真厲害，這個潑皮，真想暴揍他一頓。”
阮羨羨笑了笑：“以後有的是機會。”
徐家不是還會滿門抄斬嗎？那會兒她落井下石也十分解恨，她等得起。
回到鋪子裏頭，林掌櫃和左師傅立刻圍過來，左師傅直接豎起一個大拇指：“小姐真是高，這個徐家的公子惡名在外，連我都聽說過了，要是兩素落在他手上，那可了不得。”
“兩素？”阮羨羨噗嗤一笑，這是什麽名字。
方才躲在櫃子後麵的小姑娘趕忙站出來，又給阮羨羨跪下磕頭：“兩素多謝小姐！今日小姐救命之恩，兩素感恩戴德，來日有機會一定報答。”
“原來你叫兩素。”阮羨羨扶起她：“小事一樁，他作惡慣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些，徐譽安錙銖必較，恐怕還會回來找你麻煩。”
兩素忙點頭。
她又向阮羨羨百般道謝，之後便離開了。
左師傅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風雪裏，搖頭歎氣，喝了一口陳釀：“這兩素是個可憐的娃兒，父母都去的早，早先她還有個哥哥，叫一葷，結果前年有一天喝醉了，直接凍死在外頭了。留下這麽個姑娘，造孽喲！”
一葷兩素，這名字也太好笑了。阮羨羨一樂，瞥眼看見弘盛站在那裏垂著頭，便招手叫他過來：“弘盛，你這個忙我可幫了，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弘盛欲言又止，突然給阮羨羨跪下：“弘盛有錯，請小姐責罰！”
“你何錯之有？”
“弘盛不該明知兩素惹了不該惹的人，還把她帶進鋪子裏。但當時情況危急，我又實在覺得她可憐，所以……逼不得已，但卻將小姐的安危置之不顧。弘盛不忠不義，是大罪，小姐該罰！”
阮羨羨喟歎，拉他起來：“這件事你做的沒錯，既然你有心幫忙，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你是我的夥計，更是我的半個家人，家人跟家人之間，不談處罰，你是好心腸，我不怪你，起來吧。”
哪兒知這弘盛平時看著溫吞的一個人，這會兒倔強的要命，跪在那拉也拉不動，他聽阮羨羨這麽說，眼眶先紅了，梗著脖子跪在那：“小姐不罰弘盛，弘盛也不會原諒自己。”
說完，他就直接跑去後院，跪在冰天雪地裏。
“噯！你這孩子，快起來，要把膝蓋凍壞了！”阮羨羨急了，弘盛怎麽這麽死心眼呢？
林掌櫃忙勸住阮羨羨：“小姐就讓他去吧，弘盛是個有拚勁的孩子，之前他不識字，看不懂胭脂的配方，都是整宿整宿的不睡在那研究讀背，非要記在腦瓜裏才行，現在好多配方我都沒他熟悉，他就是這個個性，總跟自己過不去，小姐越不讓他跪，他心裏越是不好受，還不如讓他發泄出來。”
話雖如此，阮羨羨難免還是擔憂的看過去。
弘盛怕阮羨羨為難，便說：“我這條命是小姐給的，如果不能為小姐分憂，反而給小姐帶來麻煩，這條命一點用處也沒有，弘盛會將今日的教訓記在心裏。”
阮羨羨無法，知道是勸不住他了，便說：“那我準你跪半個時辰，之後便進來。”
之後弘盛便當真直挺挺的跪在雪地裏，細碎的白雪落在他的發上和眉梢，他就像個木人一樣一動不動，唯有眼神一直堅毅，阮羨羨竟覺得他有常人沒有的耐力。
連畫屏看了都忍不住搓了搓膀子：“小姐，奴婢看著都覺得冷，這膝蓋跪這麽久，不得跪壞了啊？”
“你去後街的藥鋪買點跌打酒回來，一會給他用。”
左師傅喝過酒，這會兒已經滿臉通紅的躺在長椅上哼哼唧唧的睡著了。鋪子裏燃著紅碳，熏的暖烘烘的，林掌櫃坐在櫃台後頭批賬，阮羨羨就在那翻閱胭脂的配方和進料，時不時看一眼門外雪地裏的弘盛。
說是讓他隻跪半個時辰，他堅持跪了一個時辰，才踉蹌著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