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年關將近
“你可打聽清楚了？”蕭真抓著跑腿小廝，一臉難以置信。
自開朝以來，狀元遊街後，都是來跪拜長輩父老的，從沒聽說過去拜教書的老師！他蕭朝宗是越來越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
跑腿小廝連忙點頭：“小的哪裏敢說假話？狀元爺騎著馬帶著阮姑娘一路去了周老太傅門口，給老太傅磕了頭，已經禮畢，準備回宮複命了！”
蕭老夫人呼吸一窒，遂帶了些撒潑的口氣：“早就說了這是個白眼狼，剛考上狀元，便這樣忘恩負義！”
蕭美蟬一驚：“祖母，大哥如今已是欽封的三品大官，不能這樣說。”
她本是好意提醒，免得有心人聽去了，傳他們蕭家不和。誰知蕭老夫人正在氣頭上，狠狠瞪著蕭美蟬：“你算什麽東西，難道也要跟你大哥一樣吃裏扒外，他有這個本事，你有嗎？”
眼見著又要挨一頓訓斥，蕭美蟬垂首，不再說話了。蕭老夫人不依不饒，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發泄在她身上似的，一連說了好幾句不堪入耳的話。
添香在一旁看的咂舌，怪不得當家主母一向不能由小妾來做。不然就看看如今的蕭老夫人，哪怕被扶正了又如何？沒有大家閨秀養出來的氣度，再是主母也不過是耗子穿衣裳，裝的人模人樣罷了！
“老夫人，這兒風大，我們進去再說吧。”添香不想聽她在這罵街，省得叫別人看笑話，自個兒丟人。於是便上前勸說，還給蕭真使了幾個眼色。
蕭真相比蕭老夫人，倒是沒有那麽生氣，隻是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恨恨一甩袖：“母親還好意思說呢？若不是你跟鄭氏強行要給朝宗房裏塞人，怎麽會跟他鬧的生分起來。他如今不肯來跪拜，一定是因為此事生了悶氣了！”
蕭真說完，便踏步進府，添香連忙跟在身後走了。
蕭老夫人乍一聽自己兒子都這麽說，氣的猛拍了兩下腿：“造的什麽孽！”
丫鬟生怕蕭老夫人氣個好歹出來，都連忙扶著進去了。
蕭美蟬垂首跟在後頭，本想一起回去，哪兒知一雙繡蝶的粉鞋在她麵前站定。她微微抬首，看見蕭美月麵色陰鷙的站在她跟前。
“二姐……”
“啪！”蕭美蟬還沒說話，臉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打的她耳鳴，好一會都緩不過來。
隻能聽著蕭美月嘲諷說：“蕭美蟬，你給我記住了，就算蕭朝宗日後再怎麽顯貴，那也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是大房的嫡子，沒人敢說他什麽。但是你，還是我母親手下的一個賤婢而已。你別以為你跟阮羨羨關係好，她就能帶你一起過好日子。蕭美蟬，你想都別想！你跟你姨娘，永遠是我們蕭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婢女而已。你們甚至都不如瘦馬出身的三姨娘，我呸！”
蕭美月重重啐了一口在蕭美蟬的臉上，之後便頤指氣使的走了。
“小姐……”丫鬟戰戰兢兢，拿帕子去擦蕭美蟬臉上的汙穢。
蕭美蟬一臉冷靜，唯有緊緊下咬的牙齒才能透露出她幾分克製隱忍的心思。她姨娘教過她，不要爭，不要搶，更不要跟蕭美月她們作對。她從來不想讓姨娘為難，她什麽羞辱都可以忍。但即便是這樣，仍舊掩不住內心中想要報複的念頭。
她緊緊攥了攥手，細嫩的指尖掐的手心生疼，冬日凜冽的風像刀子似的一下下割在她麵上，像是有人給了她一個又一個巴掌。
撫著已經微微紅腫的麵頰，蕭美蟬道：“先去廚房拿熱巾敷一下吧，不然直接回去被姨娘瞧見了，她又要偷偷哭了。”
蕭美蟬跟丫鬟剛走兩步，門房便從身後飛奔過來：“三小姐，三小姐，有你的東西。”
蕭美蟬疑惑回頭，門房遞給她一個小盒子，她拿在手裏掂了兩下，有些沉：“是誰給我的？”
“不知道，剛剛有個姑娘說這是三小姐上次遺漏的，她過來還給小姐。”
蕭美蟬捏緊了盒子，隻說知道了，門房便走了。
她抓著盒子，腳步突然有些淩亂，像是被什麽心事幹擾了似的。
方才挨打都較為從容的蕭美蟬，居然此刻有些慌亂。丫鬟看見，擔憂問：“小姐，是什麽東西啊？”
“是……我上次掉在外頭的簪子罷，你先去廚房叫婆子們給我拿幾個雞蛋，不然一會臉腫難消下去。”
蕭美蟬支開了丫鬟，找了一處僻靜無人的亭子坐下，她指尖微顫，悄悄打開了盒子。
躺在裏麵的，是一塊墜了紅纓子的美玉。美玉光潔無瑕，雕刻的圖案是美人拜月。
果然是皇上……
想起那日花燈會上，她挑了一支美人拜月的燈籠，後來遇到了皇上，就被他討走了那盞燈籠。對於皇帝的示好，她卑微慣了，一直以來都是避之不及。因為她不敢招惹這樣的寵愛，這樣的好對她來說太沉重了，她跟她姨娘都是謹小慎微的人，稍有不慎，可能引來大禍。
像是下定什麽決心，蕭美蟬猛地合住盒子。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拔出頭上的簪子在亭子外的角落裏挖了一個坑，將盒子深深埋了進去。
一切做完，她額上已生細汗，踉蹌著站起，冬日的陽光卻讓她覺得十分寒冷。
就這樣就算了吧，九五之尊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人，更別提這樣突如其來的寵愛了。她這一生，得到的少，失去的多，不敢應下這樣的事情，將她和姨娘的性命都押進去。
時間一晃多日過去，眼看著就要到年關了。
畫屏坐在桌子旁邊剪紅紙，嘴裏又念叨著該去置辦哪些過年的東西。
阮羨羨趴在桌子邊練字，聽見畫屏嘟嘟囔囔就笑說：“離年關還有半月呢，你就這樣急急忙忙的操辦起來了，是不是太早點了。”
“小姐！不早了，家家戶戶都已經置辦的差不多了，再晚一點，攤販們都回家過年，去哪兒再買東西。奴婢今天下午就出去瞧瞧，保準把東西都辦妥當。”
阮羨羨倒是沒什麽意見：“叫上阿良同你一起，省得東西多了拿不住。”
畫屏笑眯眯說：“謝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