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善酒肆
他稍稍擺手,示意長星退下,並冷道:“以後少在京城出現,未免被瞧見了引起懷疑。”
“是。”
長星離開後,安如山再次陷入深思。
他總覺得,阮羨羨跟以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樣了。
人還是那個人,卻有什麽地方讓他感覺阮羨羨不再是那個好欺騙、好掌控的江南嬌女。
正在他愣神之際,他的親信從外頭進來,道:“主子,阮少君拒絕了您的邀約。”
“他又拒絕了?”安如山眯眼:“這次又是什麽理由。”
“阮少君自稱阮家染布的實力暫時當不得皇商,怕引起更多的麻煩,所以已經放棄了。近日來他也隻是奔走在酒肆中,或者忙碌於采購胭脂,為阮姑娘打點鋪子。並沒有其他異向。”
安如山捏著手中一串碧璽沉思:“他不可能不想做皇商,阮少君當初進京,其中一個目的便是想爭皇商的名額。他四處走訪托人,現在好不容易我將這個機會遞去他麵前,他卻又放棄了?”
安如山不會相信這樣的話,阮少君不會放棄做皇商,他是有野心的。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讓阮少君心生警覺。
“你好好盯著阮少君,任何奇怪的地方都來向我稟報。”
“是。”
親信剛走沒多久,管家便來了。這一天天的煩心事,已經讓安如山有些不耐,聽說是有客造訪,他想也不想就道:“打發回去。”
管家立在門外,有些為難,想了想才道:“是禮部尚書江大人,想見您一麵。”
安如山一驚,已經從椅子上站起:“去叫人把江大人請去前廳。”
他匆匆往前廳走去,問著管家:“江尚書突然來,可有說是什麽事?”
禮部尚書一向有什麽事隻會先去找他的義父梁相國,像這般突然親自來單獨找他,前所未有。
管家遲疑了一下,終究說出:“好像是為了上次在獵場,您救了江小姐一事來的。”
……
全京城要說哪家酒肆中的酒最好,當屬柳陌胡同裏的那家‘上善’。雖置賣好酒,但價格便宜,窮人有窮人可以買的酒,富人也有富人可以買的酒。再加上從小廝到掌櫃,都是一等一賣酒的好手。
上善酒肆裏,客人來往不絕。
阮少君坐在酒肆中靠窗的一張木桌前,百無聊賴的又喝了一杯。從蕭朝宗給他出主意開始到現在,他幾乎每日都來酒肆坐半天,除了喝酒發呆,竟就沒有別的事了!
每當問起蕭朝宗,對方卻總說讓他耐心等待。
等什麽?真是搞不懂他在打算什麽。
他想做的是綢緞織造的生意,難道這生意還會自己跑到賣酒的地方來嗎?
想到這裏,阮少君又有些鬱悶的喝盡了一杯酒。他抬手招來小二結賬,經過這幾日他頻頻露麵,小二已經認識了他,便笑道:“阮爺今天隻喝了一壇,是不是這罐‘春紅’喝膩了?”
阮少君擺擺手:“酒是好酒。”但他已經不想再在這裏枯坐等著了。
付了銀錢,小二又送了一小壇燒刀子,還道:“‘春紅’味道甜膩,阮爺可以試試我們家掌櫃自己釀的這壇燒刀子,醒醒口,保證阮爺一試難忘。”
阮少君自個兒就是做生意的,如今也難免心中暗讚上善酒肆經營的好,連個跑腿小二都十分會說話,三言兩語不僅賣了顧客人情,還討好了自己。
他打賞了兩顆碎銀子,那小二又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
阮少君正想離開酒肆,誰知門口便傳來劈裏啪啦的吵鬧聲。
挪眼看過去,發現是店裏另外的小二端著酒杯要送去給哪桌顧客的時候,不慎撞在了進酒肆的一位大人身上。那大人白麵胖圓,身穿緙絲袍。是個富態相,但此時此刻他臉色不太好看。因為胸前的衣襟已經被傾灑出來的酒水暈染了一團墨色。
阮少君還沒詢問,剛才送他酒的那個小廝便道:“哎呀,這可為難了齊大人。如今衣袍上染了酒味,回去又要被悍妻訓斥了。”
“齊大人?”阮少君微微皺眉。
“是啊,就是戶部織造司的齊實齊大人。”小二臉上閃爍著八卦的神情,湊近阮少君,小聲道:“他別的都不喜歡,就好吃酒。每個月都要來我們酒肆兩三回,隻可惜他家裏有個母老虎,不許他喝酒。每回都偷偷來的,這下被染上酒味,回去肯定瞞不住啦。”
如果阮少君沒有記錯,他是記得蕭朝宗曾經向他提過一句:決定皇商名額的,除了梁相國,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是戶部織造司的掌事齊實。
戶部織造司,是個肥缺。織造司攬著為天家置備購辦綢緞、胭脂等職務,多得是人巴結齊實。但是齊實脾氣古怪,誰的情麵也不曾收買。但他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嗜酒。
他愛酒如命,聞著味就知道這壇酒的名字。
可惜,饒是這樣喜歡吃酒的齊大人,家裏卻有一位悍妻。齊夫人一直認為喝酒誤事,對齊大人更是管的嚴。齊大人要是想喝點酒,在家裏是嚐不到的,隻能偷偷來酒肆小酌幾杯,一解酒癮。
可惜現在衣裳被小二潑了美酒,回家以後恐怕是瞞不住,要挨一頓訓斥了。
這會兒齊實的麵色實在不好看,青白青白的鼓著。他身後的隨從早已站出來扭住那名不小心潑酒的小二:“你是沒長眼睛?竟敢端著酒直接朝大人撞過來。”
那小二嚇得麵色發白,腿肚子打擺:“對不住大人,小的真的是沒有注意到,實在對不住!”
掌櫃的已經上來打圓場,裝模作樣的嗬斥了幾句那小二,隨後賠著笑臉:“齊大人,這名夥計是新來的,手腳粗苯了些,請您寬宏大量。今兒您點的酒小店全免,您喝的高興就行。大人看這樣行不行?”
齊實仍舊生氣:“本官衣裳被染了酒汙,哪兒還有心情吃酒!?”
一想到家中悍妻可能會因此暴怒,齊實更是惴惴不安,恨不得將自己一腔怒火發泄在這名不長眼的小廝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橫插過來。
“大人這件緙絲袍沾了酒汙不好清理,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齊實皺眉看向說話的來人:“你有什麽辦法?”
阮少君笑的信心在握。
“隻需要給我兩個時辰,我便能讓大人的衣袍幹淨如初,半點酒味都聞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