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生要舍得
初夏的苦竹山,綠是主題,花是點綴,鳥鳴伴隨著上山的路,一路鳥語花香直到直到苦竹寺。
這條路我陪女神們都來走過,今天又多了個許玉輝。
當然陪得最多的還是於麗。以前是每月一次,現在是一年來二三次。
前段時間,天天陪著考察組的在排樹溝的山裏穿,那山那路無法跟通往苦竹寺的麻石路比,經常要向導帶著柴刀在前麵開路才能通行。
今天走這點山路相就是“小兒科”,我的速度很快。兩個女人不時被我甩在身後。最後一裏多路,她們兩個一人拉著我一隻手才壓住我跟她們同步到達苦竹寺。
看到坪裏停滿車,許玉輝責怪我不開車上來。說下去要我背著下山。
我也是走到半山腰才想起,這裏是可以開車上來的。跟於麗來,她總是要堅持走路,忘記了這一茬。
半年多沒來,苦竹寺已經儼然成為一個旅遊景點,空闊的前坪兩側擺滿賣香賣佛珠賣紀念品的攤位。
兩個女人忍不住好奇,不自覺往攤位前走,我隻好陪著。
所有法物都號稱福能大師開了光的。看到價格,我發現簡直就是搶錢。一串不知名酸枝做成的佛珠要價199元,一個粗製濫造的鍍銅紀念品也要48元。
敬菩薩用的香最便宜的也要30元,高香價格就隨便要價。許玉輝看到一串佛珠比較漂亮,順手拿起戴在手上試了試。
老板開價188元,不還價。
我們放下佛珠準備走。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一把拉著許玉輝,說必須買下,戴上沾走靈氣,不值錢了。
我要他放手,可以談價。我不想為這點錢去多事。
對方就是一口價,必須買!說他是做了說明的,試戴就必須買。
仔細看,在標簽最下端寫著一行字,“不買勿試。”
把我們當外地人在殺黑。我心裏在想。
山裏人手勁比較大,又抓得緊,許玉輝痛得眼淚水都冒了出來。
我心裏在罵娘,柳河灣這地方盡出欺負我的事。眼睛在瞄有什麽家夥可以一招製服他。
我嘴上繼續跟他講,要他放手再談。眼睛看到他那些掛脖子上的大佛珠。
趁他繼續嚇唬兩個女人的時候,我拿上三串佛珠往他脖子上一套,然後使勁拉。他一下就鬆開了手,眼睛掙得老大。
“還強不強賣?”我問他,他嗚嗚啦啦的聽不清說什麽。
“用手勢表示。”
聽到我的激動的聲音,旁邊做生意的男男女女都圍了過來,有人甚至想對站在我旁邊的兩個女人動手。
“哪個敢動手我就勒死他。”我一邊大聲,一邊手上加大力度。
被我勒住脖子的中年男人想說話又說不出,朝著圍上來的人直擺手。
我看到他擺手,擔心真的勒死人便鬆開一點。
那些人來幫忙也就是做做樣子,看到他本人都不讓他們過來,我又是悄無聲息就下死手。隻在旁邊看著,不再圍上來,也不再罵罵咧咧。
三個戴紅袖章的年輕人一人提著一根橡膠警棍跑步過來。
“把人放下,不然我們就動手了。”為首的年輕人用警棍指著我。
“你不怕他死你就過來。”我又把佛珠拉緊點,中年人朝戴紅袖章的直擺手。
那些人隻好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去把福能大師叫出來,告訴他我是陳力。”我瞪著眼睛指揮著那幾個人。
我手中的佛珠時鬆時緊,中年人被勒住脖子一下恢複不了元氣,不擔心他會反擊我。
我擔心的是佛珠的繩子會被我拉斷,我就沒有“殺手鐧”了,幸好山裏人做事紮實,繩子隨便拉都沒斷。
帶紅袖章的人也怕出人命,聽我那麽說,匆匆忙忙跑到大殿去請人。
出來的是福能的大弟子,每次我來這裏都是他先接待。
“陳施主先放開他,佛珠普渡眾生,萬萬不能成為殺人凶器,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大弟子雙手合十,一臉誠惶誠恐。
待我放下中年人,中年人連續咳過一分多鍾後才停下來。
“柳三軍,你又在強買強賣,逼人把佛珠變成凶器,菩薩會起心的!”大弟子說完這句話,又是雙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詞。我們誰也不便插嘴。
“這是大師的客人,這個事情回頭再找你。”
中年人還想爭辯什麽,大弟子已經不再理睬他,作出請的手勢,帶我們進去大殿。
那些人看來對佛門的人還是有所畏懼,大弟子帶著我們離開,也沒人阻攔。
昨天晚上已經預約好,等我們進去,福能已經在講經堂等著我們,看到我們立即起身相迎。
“陳施主麵帶殺氣,看來人不能在江湖走,走多了隻剩下弱肉強食,隨時準備下狠手。”
“連兩位女施主都是如此。”福能對我先是一番感歎,看到於麗和許玉輝又給出同樣的評價。
看來福能大師對剛才外麵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大弟子在寺廟已獨擋一麵。
“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為了討生活,不可能不變。原來我總認為佛門是清淨之地,慈悲為懷,現在也變了。”
福能聽我話裏有話,通透得狠。
“你是說門口那些賣香紙的?”福能問道。
“是的。要說外麵人唯利是圖強買強賣我還可以理解,苦竹寺這樣佛門重地也發生這種事,真讓人難以理解。”我毫不隱瞞觀點。
“我也沒辦法,山門之外我想管也管不著。地方上要搞活經濟,我阻攔不了。”福能言語中透出無奈。
“外麵的法物都冒充我開光了的,我都沒辦法杜絕。”福能說起這件事更加氣憤。
聽他這麽說,才知道寺廟並沒參與其中,我錯怪了他。
“我向地方上反映過多次,要求將寺廟內外明示分開,一直沒有回應,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內外不分,外麵的人賺錢,我們寺廟背鍋。”
“那也不能騙人和強買強賣。”明知道不關苦竹寺的事,我還是忍不住激動。
福能沒辦法,看在他對於麗治病盡心盡意的麵子上,幫他辦幾件事不為過。
我想找找關則,這個應該他管得著。當著福能大師的麵給關則打電話。
“這個事情應該屬工商部門管。我可以要求派出所想點辦法,減少治安案件發生。”關則在那邊有點為難。
“如果當地政府重視,就是個小事。”關則給我出主意,找柳河灣政府!
福能大師已經找當地政府多次,聽說還找過市政府,都沒什麽用;我去找柳河灣鎮政府更加沒用,我們之間還有不愉快沒處理好。
我看了看於麗,這個地方可是他家老爺子親自來過的,於麗沒反應,隻好作罷。
我不信就沒人能治得了,豪氣又湧上來,大包大攬的跟福能說。
“這事我來想辦法。”
“我相信有辦法,我也是在這裏呆久了,不懂外麵的世界。”他這話一出,我心想又被這個和尚利用了,這個事情他努力去辦事能夠辦好的,可能不願意去太費力。從剛才那些賣法物對大弟子的態度看,他們之間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
福能態度是能解決更好,不能解決也不過眼不見為淨。
我接下也無所謂,不是非辦好不可,國人的習慣是大亂到大治。我辦不好,總有一天有人會辦好。
“被俗事打擾了,忘了正事。”
福能大師看我又準備替他出頭,馬上見好就收。起身走到香案前,雙手合十,口中在快速的說著什麽,足足有五分鍾,才回到座位前。
對他這種搞法我一直不以為然,有一次還跟他辯論過。他跟我說過一個道理。
他說宗教實際就是一種儀式,隻有在這種儀式下人才會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開來,聽得進佛法無邊的理念,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一點我認可,人在喝茶的時候,把泡茶程序的搞得那麽複雜繁瑣,就是在創造一種儀式感,讓人在屏聲靜氣的期待中,把茶喝出一種境界。
儀式結束,他在我們麵前坐下,首先抓起於麗的手左看右看,然後閉目切脈。看過於麗,又看許玉輝的,再又看我的。
然後就是閉目養神靜思,我們慢慢的品著香茶,默不作聲,在這種氛圍中,心態在變得平和,忘記剛才在外麵發生的不快。
“你心神有點向上。”大師不知什麽時候已睜開眼睛,對著我說。
給於麗看病,說的我情況幹什麽?我一頭霧水。
“請大師明示。”在他麵前,玩笑歸玩笑,說正經的事我也不敢大意,人在江湖飄,哪能那麽順風順水,能防則防。
“你煞氣越來越重,做事更加殺伐決斷。”福能看我不明白,直率的說了。
“這個很正常,我的生意更大了,稍不留意就會被別人踩在腳下。”我心裏在想,但沒說出來。
“人生在世不是你死我活,是舍得二字。你把你死我活看得太重,壓住了你的善心,稍有差池就會被人落井下石。”
福能今天不跟我雲山霧罩的講佛語,這麽直截了當的講還是第一次,我心中嚇了一跳。
我自認為我在舍得上已經做得很好,特別是在錢財上基本上不計較。在排樹溝經常花自己的錢辦公家的事。
“舍得不是施舍,是放過。”福能又跟我說。
我心中有點冒火。原來福能大師是來當說客的。我不放過的事就柳河灣老國營藥店的兩次挑釁,其他的我還真沒幹什麽對不起人的事。
“大師是受人之托?”我壓住心裏的不滿,問道。
“沒有!”福能說得堅決。
“如果我給人當了說客我還會為外麵那點事煩勞?”大師反問我。
“你是大格局,山下那是小利益,你不要被小利遮住了眼,不值得。”福能眼睛閉著,嘴巴在說,手在撚動佛珠。
我剛平靜下來的心思又被打亂,心裏在告誡自己,大師說的對,我要相信他,但他的話針對性太明顯,我又不敢完全相信。
我怕我再說出什麽不恭的話來,便強迫自己轉移話題。
“她的情況怎麽樣?”我看著於麗問。
“在我這個出家人眼裏,你們三個今生有緣,渾然一體。”
“有些事命中注定,命裏有時終須有,不要多想。”他轉過身跟於麗說。
“以後安心過日子,有空就來看看老朽。”福能這話給於麗的病做出診斷,病好了,以後三個人好好過。
“可是,……。”於麗欲言又止。
“沒人能撼動你的位置,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福能今天盡是舍得理論。
“大師的意思我還會有周折?”福能一直在安慰於麗,許玉輝忍不住插話。
“你是於施主的恩人,她不會恩將仇報。”福能在八麵玲瓏,我估計如果我其他的女神來了,他也是這樣和稀泥。
“聽說我給你製的酒已經四年了,到了可以喝的時候。你身邊的女士也可以喝一點。”福能又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可是我聽明白了,福能這是說我可以建自己的“後宮”,這個和尚在違背常理。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