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夏之7日,幕間
晨
“說起來也是很久沒有這樣逛過城下街的集市了吧?”
光忠看向一旁的燭台切。
“的確,姑且不說前主…現在本丸的生活也很少會有這樣的機會。”
燭台切應聲,他忽然停留在了一個小攤前。那個攤販售賣的是腰帶上的手工小物,別致而精美。
“很適合那孩子。不妨買給她做禮物?”
光忠微微笑著拍了拍燭台切的肩。
剛要退後一步卻被一旁小道裏忽然衝出的白色身影撞到,他適時地扶了一把那嬌小身形的意外來客才讓對方沒有摔倒。
“對,對不起。”
那人掀開身上的白色披衣,露出裏麵那張他們都無比熟悉的昳麗臉龐。
少女身上的單薄和服帶著各種顏色的雜亂補丁,甚至頭發也不過是用破碎的布料隨意紮起。
與那張精致的臉放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我正趕時間,兩位武士大人真是對不起了。”
軟糯的嗓音帶著恭敬及小心,說起話來卻是本丸裏那孩子達不到的順暢流利。
“阿魯…”
燭台切開口卻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閉了嘴,片刻後他開口,嗓音卻有些緊張地顫。
“沒事的,你要小心別再不看路了。”
少女應聲鞠躬後便快速離去,被人群淹沒在下街之中。
“…別看了燭台切,忘了吧。”
光忠看著少女消失的方向,難得地皺起了眉。
“別和現任主人的前世過多接觸,你會害了她的。”
“…是呢。”
燭台切收回目光,露在外麵的金色單眼有些迷茫。
那孩子的前世應是過得不好。
可他不能出手幫她。
————
午間
單手掀開食盒的蓋子,燭台切唇邊弧度更深,眼中滿是溫柔。
果然是麻婆豆腐啊,還加了炸蝦,盡管包衣都沒有裹勻…啊,還有玉子燒。
熟練地用筷子分開玉子燒,燭台切眉毛挑了挑。玉子燒倒是做的不錯,還加了芝士…隻是,為什麽要加青豆和胡蘿卜?
是種花的做法嗎?真是奇怪的搭配。
“z6大人真是手巧。”
看見燭台切便當內容的光忠也坐了下來,取出他的那份便當慢條斯理地打開。
兩振太刀此時正坐在高高的屋頂,一邊看著院落裏原主與家臣們的互動,一邊享用現主為他們特意準備的便當。
“你那裏麵是什麽?”
燭台切好奇的看向光忠的那份食盒,畢竟那份裏麵可不會是麻婆豆腐了。
他實在好奇那孩子的料理水平。
而那振與他本源相同的刀劍則在打開盒子的一瞬又迅速地按下了盒蓋。
這個動作詭異的反複了三次卻一次都沒讓他窺見裏麵的內容。
“…我想z6大人可能出了些差錯。”
光忠迅速地將食盒收起便利落的起身離開。
“我去別的地方吃。”
“…差錯?”
燭台切咬了口炸蝦,看著光忠幾乎趕得上奔跑速度的快走,心下了然。
哦,是碰翻了吧。
所以才不想讓他看見,是為了維護那孩子在他心中的形象地位嗎?畢竟這振燭台切很看中主從的距離呢。
一路尋到空無一人的護城河岸邊。
光忠才將那份食盒再次打開。
土豆餅,炸雞,西藍花。
以及玉子燒。
是特意擺成心形的玉子燒。
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光忠夾起那塊玉子燒便放進嘴裏咀嚼。
Z6大人是分錯了食盒吧。
可還好分錯了,若是她本丸的燭台切拿到這份便當一定會多想會錯意的吧。
不過…那孩子竟然會對刀劍產生主從以外的情感嗎?
也許還是太年輕吧,經不住誘惑,三兩句花言巧語就能騙到手。
而甜言蜜語…他們燭台切光忠一向擅長。
那麽,他該怎麽做?這畢竟是別家審神者與刀劍的□□,他不便插手。
可要是那孩子不過一時被激情所驅使做出了衝動事而已呢?
等修行結束回去後他得幫幫那孩子才是。
絕不能這麽輕易就被騙到了。
————
夜
“兩位武士大人!請等一下!”
那個在集市遇到的少女忽然叫住了他們。
伴隨著小跑過來時草鞋碾壓地麵的聲響,少女雙手遞過一個黑色的小布袋。
“對不起…上午的時候,我,我偷了您的錢袋。”
那雙隱藏在披衣下的眼帶著明顯的紅腫,臉上也帶著未幹的明顯淚痕,整個人都帶著悲痛絕望的味道。
“…是有什麽難處麽。”
光忠沒有伸手去接。
事實上上午在她從他身上順走錢包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隻不過刻意不提罷了。
同樣發覺的還有燭台切,可他也不提。當時兩刃都默契地放任少女順走那個錢包不過是想讓那孩子的前世借此過得稍微好一些罷了。
他們不能出手幫助,但卻可以假裝不知道。可她卻在傍晚時刻又找了回來。
“這位小姐,有什麽難處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上忙。”
燭台切開口,他伸手想要按上眼前少女的肩頭卻又在半空中收回垂在身側,默默握緊了拳。
“沒用了…阿姐已經沒了…沒等到我去給她買藥。”
那個少女吸了吸鼻子,將手中那個錢袋放在地上,鄭重地土下座再次道歉後便轉身離去。
在場兩振燭台切對視一眼,無比默契地悄悄跟在了少女的身後。
繞過複雜的城下街,爬上崎嶇的山路,他們在半山腰看見那少女閃進一間破舊的神社。
那個少女跪倒在主堂內,一旁草席上還躺著相仿身形的一人,露在袖子外麵的手臂消瘦地不可思議,臉上被白色的布料蓋住。
“阿姐,錢我還回去了。”
少女顫抖著伸手掀開那層白布,露出那人與她一般無二的容貌。
她攥緊白布的手上無名指指根處帶著血一般猩紅的小痣。另一手用木梳正緩慢地幫那人整理著鬢發。
“我還回去了。嗚所以原諒我吧…”
她眼中不停有淚掉落,隻得伸手捂住了臉。單薄的肩不停顫動,壓抑的哭聲絕望地令聽者揪心。
扼殺氣息躲在外麵的兩刃皆是一驚,又是默契地對視後便默默地離去。
“z6大人…前世竟然有麵容如此相似的胞姐嗎?”
光忠托著下巴,細細思索。
如若是雙生的話…理應這輩子也會是雙生才對。
畢竟對於擁有強大靈力的審神者家係來說,雙生不過是同一個靈魂的裂變罷了。
“……”
燭台切抿緊了唇一言不發,他對那孩子的家庭構成不甚明了,就連她的外籍身份也不過是在他的試探中才確定的。
想來自己真是對她一無所知,而她也還沒和自己熟絡到願意向自己透露更多信息。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金色單眼暼向一旁泥濘小路處帶著厚厚麻布袋的落魄武士裝扮的山賊。
他們三三兩兩的結群,身上的鎧甲似是從戰場上淘金淘來的完全不成套,目光渾濁卻閃著打算的精光。
“頭領說這小破神社裏躲著落魄公家的姬君呢,那一對姐妹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美女啊。要是抓了賣去吉原我們就再不用呆在這兒啦!”
“哈哈哈好像連家臣武士都沒有嘛!真是掉進泥潭沉底了啊。”
“聽說是保護她們逃到此地全死絕了,看,那角落裏不是有孤墳嗎。”
夾雜著哄笑的談話卻在看見神社入口處站立的兩振燭台切後戛然停止,領頭人狠狠往地麵啐了一口。
“不是說沒有家臣了麽,這兩個又是怎麽回事。”
“…我們的確不是。”
光忠率先開口,他慢慢拾級而下,從那群人的身側路過。
“這會兒是該離開了。”
聽了光忠的言辭,山賊們便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燭台切的身上。
隻見那人也閉著眼慢慢走了下來似乎也要離去便鬆了口氣。
“什麽啊,路過的嗎?”
領頭人撓了撓後腦勺,胡渣淩亂的嘴角勾起邪笑。
“該不會裏麵人的有情郎吧?哈哈哈。”
那猥瑣的笑聲忽然詭異中斷發出骨頭錯位的哢噠聲與呼哧呼哧的大喘氣聲音,大張的嘴被憑空出現冰冷太刀一截為二。
那人驚恐的睜大眼慢慢倒了下去,鎧甲敲在石階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是該離開了。”
燭台切睜眼,那金色單眼裏滿是冰冷的殺意,他慢慢補充了先前話語的主語。
“你們。”
甚至都來不及出聲,已行至他們背後的光忠一個漂亮的平揮便解決了剩餘幾人。
一切始於寧靜歸於寂靜。
不過一瞬,了結所有。
可剛收刀入鞘的燭台切回身卻見神社忽然燃起濃重黑煙。
火光猙獰地似要直衝天際。
幾乎下意識的就要上前卻被光忠抓住了手臂。
對方那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金色單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別去。”
停頓片刻後,抓著他手臂的手越收越緊。
“你的主人是z6大人,不是裏麵那個少女。”
“可…唔!”
燭台切咽下原本要說的話,垂下了頭。
“就算你現在衝進去又能怎樣,她一個女孩子,失去了同胞姐妹,孤身一人在這亂世之間該怎麽生活?”
光忠手上又加上幾分力道,他平靜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是z6大人的前世,已經過去了。不是憑借你我之力能夠扭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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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當盒裏的愛心是一個任務還記得嗎?
Emm這裏不是鶯丸前置劇情的那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