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春之14日,午間
用完早餐後十九轉頭就逃一樣的上了兩樓,擼起袖子開始專注閱讀理解。
不過這個真的不能給配發個圓珠筆或者鋼筆嘛…光磨墨就是個不小的工程了,更別提讓她這種沒練過軟筆書法的菜雞像個閱卷人一樣的批注了…
又讀完一張有關戀情的繪馬,十九麵無表情的注上祝幸福後,撐起跪麻了的下半身,上半身趴在矮桌上開始活動小腿,真想念格子間辦公室啊,還有那個標配辦公轉椅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十九慌忙跪好拿起筆,擺出一個認真工作的姿勢“請進。”
“阿魯基,今早回來的…”山姥切一開門就呆住了,原本堆滿整個房間的紙堆小山被巧妙的移動,開鑿了一條可以踮腳走近辦公矮桌的小路…
“你在門外說吧前輩!”十九忽然喊到“前輩太大了,硬來會塌方的。”
…的確這樣窄的路?除了短刀連中可以通過也沒刃能過了吧…
不過太大了是個什麽說法…
於是被迫隻能留在門口的山姥切清了清嗓子“今天早上回來的隊伍想和你打個招呼…你過會兒來茶室吧”
“我現在就來!”十九連忙起身,步伐輕盈的從紙堆中側身旋轉跳躍,隨後出現在了門口,然後伸手小心的合上了移門,又理了理領口“走吧,前輩。”
然而麵前的金發青年卻沒動,一雙碧色的眸子眨了眨“mimi.”
“mimi?”十九聞言連忙四處查看“在哪裏呀?”有咪咪跑進來了嗎?她怎麽沒看見
少女開始壓低身子四處喵喵叫,試圖找出先前對方說的那隻貓咪
“…你在幹什麽?”
“找貓咪啊,”十九抬頭“不是前輩說的咪咪嘛?”
那料對方卻一臉複雜,隨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說,mi—mi”
“啊!原來不是mofumofu(毛絨絨)的mimi啊,真是殘念”少女遺憾的扁了扁嘴,順手講耳旁的發別到了耳朵後麵“耳朵怎麽了嗎?前輩”
山姥切好笑的看著她“要怎麽做才可以沾到這個位置?”
“沾?”十九疑惑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看了看自己幹淨的手指,越發疑惑了“什麽都沒有啊前輩”
“幹掉了?”山姥切忽然伸出雙手捏住十九的兩隻耳朵,開始用拇指和食指摩擦耳垂“不用力擦不掉吧?”
十九隻覺得兩側耳垂同時傳來火辣辣的感覺,連忙去拍對方的手“疼!前輩,疼!”
“啊,抱歉”對方收回手,然後攤開在十九的麵前,拇指和食指上淡淡的黑色墨水跡
“不過擦掉了”碧色的眼睛愉快的眯起“你還是習慣思考的時候捏耳垂啊”
山姥切鬆手後迅速雙手護住自己耳朵的十九呆了呆,他怎麽知道自己喜歡思考的時候捏耳垂…啊不過耳朵上都是墨汁的話也一目了然了?
所以說都是文房具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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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到達茶室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原本就不是特別寬闊的房間,現在一下子坐了五個人,加上十九和山姥切,的確是略顯擁擠
看著房內規整正座的五人,十九開始緊張了,房內五人原本背對移門就坐,但隨著山姥切一開移門,五個人都像商量好了一般像兩旁微微移動,空出了中間的空間直通最裏麵的主座
沒見過這種陣仗的十九感覺自己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緊張到不行。
短短十幾步路仿佛無線拉長,終於走到主座的十九挺直了身板也有模有樣的跪坐了下來。
山姥切也跟進來坐在了十九的正對麵,自然的正座後雙手握拳自然的抵在腿上低垂著頭。
“第五部隊,隊長山姥切國広,現已歸還。”
隨著山姥切的開頭,兩旁的刀劍男士紛紛行禮
“第五部隊,二番燭台切光忠”
“第五部隊,三番博多藤四郎”
“第五部隊,四番小夜左文字”
“第五部隊,五番宗三左文字”
“第五部隊,監視役堀川國広”
五人整齊的行禮,主座上的十九已然看呆,誒?這這這,等等,這個時候要怎麽說來著!?
眼看六人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低垂著頭,十九臉上緊張更甚,眼睛仿佛兩個會轉動的蚊香,最後顫顫巍巍的伸出雙手交疊至於前方,低頭行禮
“不束者ですが、これからも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沒有人回應,十九悄悄的抬頭偷看了一下對麵六人的反應,沒有人抬頭,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啊啊,”實在不懂這是什麽操作的十九也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麽,隻能著急的起身,一個一個的去刀劍男士對麵再次行禮“請抬起頭,前輩”
盡管除了山姥切的剩下五人都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她,她也硬著頭皮做了下去
“那麽,請容許我報告”坐在尾座的堀川國広在十九行至麵前的時候抬頭,藍色眼眸一片認真“請阿魯基上座”
“報告?”十九一臉懵逼,向自己這個文員報告嗎?誒等等,按前麵的場景來看其實自己級別比對方高嗎?
到此時此刻才認真回想遊戲係統的十九開始整理思路。
最基本的好像是出陣,遠征和演練?所以他們這是出去打了一架然後回來報告了?向自己這個文員報告?
渾渾噩噩遵從指示坐回了原位,下方的堀川清了清嗓開口
遊戲中玩家扮演的是刀劍的主人,幫助時之政府一起對抗惡勢力的站位來著…誒等等,不過遊戲裏有繪馬嗎?好像是沒有任何文書工作的吧?
所以其實和遊戲還是不一樣的?十九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對方做的報告一個字都沒聽。
不行,不能再想了,等15日聯絡的時候再仔細問問山田前輩吧。下定決心的十九開始認真聽報告
“以上。”對方無情的結束了報告
完全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的十九躊躇了一會兒,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麽,今後是否還需要繼續跟進?”
“…”十九看著大家認真的眼神,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大家都在認真工作,隻有自己在劃水?
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吐出,再一次深吸氣…如此反複五個來回,十九在在場所有人的麵前表演了一個標準的土下座“萬分抱歉!”
“阿魯基?!”
十九抬頭看著驚訝的都半起身的山姥切,在對方迷茫的碧色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白衣緋袴的少女神色認真…既然穿上了這身製服領著高額薪水,果然還是要好好工作的吧
“我完全不能理解。”再一次低下頭“請教教我!我可以學!”
“…哈哈哈”右側冷不防傳來爽朗的笑聲,帶著黑色單眼眼罩的青年換了個更舒服的盤腿坐姿,唯一露在外麵的金色眼眸一掃前麵的嚴肅認真,此刻輕鬆的眯起“抱歉抱歉,呀,本以為會是個死板的一根筋呢,畢竟是一來就開始處理大量繪馬的審神者。”
“燭台切桑!”尾座的堀川忽然出聲“這可是在阿魯基的禦前。”
“嘛~嘛~大家都放輕鬆點嘛,你說是嗎阿魯基?”
忽然被點名的十九慌忙點頭,隨後又看著燭台切站起身拍拍手“好了,既然阿魯基還不清楚這邊的工作流程,我們今天就散了吧”
“請等一下!”
“那麽,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蓋過堀川聲音的是後排中間坐著的宗三左文字,他點頭示意後拉著弟弟小夜左文字徑直走了
有了開頭後,紅色眼鏡的博多藤四郎推推眼鏡,也行禮離開了
而提議散會的本人,燭台切光忠也慢慢走到了門口,隨後利落的關上了移門,轉身笑盈盈的說道
“那麽阿魯基,現在可以具體說說了嗎?”
噫!他的笑容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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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濾掉一切個人情報,十九艱難的向在場三人表達了自己其實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菜雞,昨天才剛學會如何處理繪馬。
“您真會開玩笑。”依舊保持正座姿勢的堀川開口。
堀川也曾在屏幕那頭觀察過十九,少女每次下達的指令都確切得體,正確理解他們每一振刀的能力,預判能力也很高。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她太過愛護刀劍了,每次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因為隊內隊員輕傷放棄,明明他們刀劍沒有這麽脆弱,哪怕真折斷在戰場上也算是本望了。
她的確是個值得尊敬的有能力的阿魯基,除去過分愛護下屬這一點。
“我沒有…”十九弱弱的反駁,雙手緊張的抓緊衣料,眼圈都紅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唉…”突兀的歎氣聲,所有人的視線自然都集中到了中間的山姥切身上“堀川你是不是誤會了點什麽?”
“兄弟?”
山姥切看了看畏畏縮縮的十九,又轉頭看向迷茫的堀川,起身將堀川拽起拖拉到了十九身側按著坐下
“手”
略帶遲疑的伸手,十九小心打量著兩人,總感覺哪裏不對是怎麽回事?
“還有你。”山姥切看向堀川,對方顯然並不買賬
“什麽意…”問句戛然而止,山姥切強勢的拽過對方的手按在了十九的手上
堀川的眼睛猛然睜大,快速的眨了幾下
啊!對,這略帶迷茫的少年模樣比之前死板老成的樣子更適合對方!而且印象中遊戲裏堀川應該也不是這般死板的角色吧,雖然對他唯一的印象隻有滿嘴的兼桑就是了…
十九看著被強製與對方交握的手,恍然大悟,握手啊,額不過現在這個時機握手?
雖帶有疑惑,但還是輕輕帶動對方僵住不敢動的手晃了晃,試探的喊了一聲前輩
堀川隻覺得少女的手柔軟到不可思議,溫暖的靈力隨著交握的雙手爭先恐後的向自己湧來,對方紅著眼眶輕輕喊自己前輩,看起來好欺負極了
原本心中女強人阿魯基人設轟然倒塌,堀川僵著身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一直持續晃手的十九歪頭,怎麽沒有反應呢?難道單手不夠尊敬?於是另一隻手果斷跟上,一邊微傾上身一邊不斷叨念夜露死苦夜露死苦
隨著少女傾身,一股淡淡鳶尾花香氣縈繞在鼻尖,看著像念咒語一般重複單語的十九,堀川也呆呆了回了一句
見對方回複後,鬆了口氣的十九剛一鬆手,那料卻被對方快速回握
腦門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還沒來得及出聲對方就像觸電了一般鬆手,清秀的臉爬上紅暈小聲喃喃“不是的…我不是…”
“這下明白了吧。”一旁的山姥切插話“這家夥才不是你心裏描繪的那種人,實際觸碰後你也該注意到了。”
“……”麵前少年沉默了,他曾經以為自家嬸嬸應該是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強人,可現在看來,眼前這個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少女,分明是個人盡可欺的軟柿子。
就像先前對著他們這些下屬毫不猶豫的土下座,這換在別的本丸根本不可能吧…不過方才聽她說話的方式,就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她真的理解土下座的意思嗎?或者說,她真的理解自己的身份立場麽…
堀川迷惑了,那麽長時間在屏幕那頭仔細觀察的人仿佛一下變了個模樣,盡管他更中意原本屏幕那頭注重效率指令切實的少女來作為自己的阿魯基,但眼前這個真實存在的十九卻莫名令他想要親近…
“阿魯基你啊,”
燭台切剛一開口就發現少女肩膀不可抑製的跳了一下,這樣都能被嚇到嗎?緩緩的吐出下句,果然見對方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此方側の人間じゃないよね”低沉的聲音平調的總結
不是這邊政府的人…至少肯定不是霓虹人,燭台切一邊眯著眼睛觀察仍然背對著他的十九,一邊繼續試探
“聽口音,應該也是亞細亞圏內吧,”著黑色手套的手掌緩慢伸出,搭在對方因過分緊張而僵硬的肩膀上,感受著手下微微的顫抖,嘴角愉快的上揚“距離最近的話…海的那邊麽?”
“燭台切光忠!”山姥切出聲製止“這種試探阿魯基的行為請立即停止。”
“哦呀,山姥切君不好奇嗎?”燭台切擺了擺手“開個玩笑罷了。這不是看你們氣氛尷尬著嘛”
麵前金發青年的防備更甚,燭台切瞥了一眼依舊麵帶迷茫的堀川,利落的起身“那麽我也離開吧,阿魯基”
十九抬臉,對方笑著道別“下次再見了,啊不過,”頓了頓後,他搖搖頭“算了,沒什麽。”優雅的退出茶室後反手關上了門。
燭台切離開後,山姥切試圖打個圓場“你別在意他說的那些,我們並不在意你的出身。”
然十九現在卻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她分明看到燭台切臨走前向她做了一個口型種花
嗚呼…上任第二天,暴露國籍。
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