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長燈候

  馬上兩人神色清冷各異,一時間四周屬下無話。


  兩人慢慢回到三皇子府,一路上卻沒有在遇見旁人。


  安凝芬跟在楚浚琪身後,過了正門就有幾個丫頭從裏間出來,先是向楚浚琪行了一禮,便把目光落在安凝芬身上。


  幾個丫頭臉上毫無波動,看向安凝芬的眼神中卻有幾分淺小的嘲笑,其中不屑如同一根微小的銀針,細細密密地落下。


  安凝芬皺了皺眉,心中不滿又起了幾分怨毒,臉上卻沒有多少的變化。


  她在等。


  楚浚琪雖然已經願意帶她回來了,可真正心裏的想法還不清楚。


  在沒有摸清楚情況的時候,安凝芬還不想這麽早就暴露了自己。


  這幾個丫頭而已,隻要她順利進了楚氏皇族的門,還怕沒有機會報仇嗎?


  她心裏這麽想著,那種狠毒攻上心頭的怒氣終於消散了一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卻冷得像是一條蛇。


  楚浚琪進門後就往後院走去,走了一半才想起來安凝芬,便隨口對那幾個跟上來的丫頭道:“你們帶她去偏廳裏。”


  說完,楚浚琪又轉頭對安凝芬露出一個溫柔卻疏離的笑容,低聲道:“安姑娘,便稍等一會兒,本王更衣就過來。”


  安凝芬知道現在還不是心急的時候,便點了點頭,跟著那幾個丫頭往另一邊走去。


  那幾個丫頭帶著她往前走,雖然臉上沒有什麽,可是卻腳步飛快,壓根就沒打算順利帶著安凝芬過去。


  知道她們是在作弄自己,安凝芬頓時沉了臉色,卻沒有和她們正麵對上。


  幾個丫頭走得快,她也快步跟上,雖然急切了些,倒也沒掉隊。


  到達偏廳,安凝芬就看見上次詩詞大會見過屬下陳升已經在偏廳裏等著了。


  她笑著和陳升打了招呼,又道:“早前就聽說殿下馭下極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升不太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皺了皺眉,正要詢問話裏的意思,卻又想起方才楚浚琪特意交代的話:“帶她去偏廳,小心說話。”


  殿下似乎對這位姑娘有些顧忌,陳升古怪地掃了一眼帶安凝芬進來的幾個丫頭,想了想道:“姑娘好生坐下,殿下等會兒就來了。”


  安凝芬冷哼一聲坐下,又聽見陳升道:“姑娘,茶水馬上就來了。”


  說完話,陳升就轉身吩咐丫頭倒茶來,又站在邊上陪著。


  安凝芬看了一眼有些死板的陳升,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冷笑著撇開眼。


  雖說是偏廳,可這一屋子裏的擺放卻已經是極為講究了。


  正麵牆壁上掛著唐伯虎所畫的“海棠春睡圖”,畫的兩旁有一副對聯雲:“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襲人是酒香。”,正是前朝學士宋太虛所作。


  側邊的案桌上設著當日武則天在鏡室中用過的寶鏡,旁邊是曆史名伶趙氏姐妹立舞時用過的金盤,盤內盛著海南前段時間進貢的木瓜。


  往裏頭再看一眼,便見著一紫檀色寶塌,正是那日薄櫻殿下漂瑛公主下塌過的,掛的連珠帳為漂瑛公主胞妹邵瑛所製。


  許是看得過了,陳升不禁輕咳了幾聲提醒,安凝芬才慢慢收回視線,又往外看了一眼。


  她坐在這裏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可是楚浚琪卻遲遲不見人影。


  她微微皺緊了眉頭,可礙著陳升在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端起茶杯,慢慢地吹開茶沫。


  楚浚琪進來的時候正是看見的這一幕。


  舉止嫻靜的女子端坐在紫檀八仙椅上,垂眸看著手中的白瓷金邊玉盞,一身淡青色衣裙仙氣飄飄。


  看著這一幕,楚浚琪越加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可行。


  莫安溪自持著鎮遠侯府千金,一心追太子楚南霆的心,要嫁入太子府做太子妃,他一次求親不成,斷然不能再求一次。


  這樣不但會惹來燕皇帝的非議,恐怕連那些跟隨他的官員都會傷心而離他而去。


  可安凝芬卻不一樣。


  方才更衣的時候,他就認真複盤了一次這段日子安凝芬做過的事情。


  雖說女子人心海底針,可至安凝芬是一心想要接近他的。


  就衝著這一點,楚浚琪就可以用這個作為理由,把今日發生過的事情給搪塞過去。


  隻是,這個女人一心接近他,難道真的隻是想要嫁入王府,從而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眯了眯眼,楚浚琪不禁多打量了安凝芬兩眼。


  可不等他看得清楚仔細,安凝芬已經注意到他進來的身影,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福身道:“殿下。”


  楚浚琪收回視線,淡淡地點頭,往上座走去。


  他坐下地時候,剛好有丫頭送了茶水進來。


  他慢慢接過,掀開蓋子看了一眼,聞了聞茶香撲鼻。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四麵下人都無聲退下去了。


  “你的臉色蒼白。”楚浚琪瞥了安凝芬一眼,又自顧地低頭整理衣服:“生病了嗎?”


  安凝芬伸手附魔了一下臉頰,卻冷笑道:“不是病,是喜。”


  話音落下,一道灼灼目光就看向楚浚琪。


  楚浚琪神色一楞,整理著衣服的手都停了一會。


  默然半響,他才勾起嘴角一笑,道:“安姑娘,你這話可是關乎著你自己的未來。”


  臉上笑容淡淡,可那一雙丹鳳中卻毫無感情,更有幾分冷漠以及三分不相信。


  他不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在外留情定會有處理的,除了……


  想著,楚浚琪的神色一冷。


  除了詩詞大會那夜裏,那杯本該送到莫安溪手中的酒,錯誤地送到了他的手上。


  隻是那夜裏的光線黑沉,他沒有看清楚人是誰,隻隱約看著迎上來的人與莫安溪有三分相似,便被拉著去了東廂房裏。


  難道……他又看向安凝芬,一雙眼中閃過太多情緒,複雜,驚訝,疑慮,懷疑還有三分怨恨。


  竟然是她嗎?

  楚浚琪咬牙,臉上卻還是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那雙眼中分明多了幾分危險的殺氣。


  安凝芬也不蠢,她今日敢來,自然是做好了準備工作——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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