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前塵往事
星光在這時顯得不太明顯，卻也堅強地和月色鬥爭著，慢慢地流動。
風從側邊吹過，帶起裙帶，吹起鬢邊碎發。
莫安溪安靜地看著莫翼風，想起前世裏這樣翩翩少年卻為她征戰沙場，落得身首異處，最後連馬革裹屍都不能。
心裏便有百般苦千般疼劃過。
似乎察覺她臉色有異，莫翼風看了過來，把酒壺遞過去，沉聲道：“怎麽了？”
莫安溪笑著搖頭，過去那些苦她一個人知道就好了，這一世，她要做守護神，絕不能再讓前世的事情再發生了。
接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本來以為莫翼風會攔著她，不讓她多喝，可是許久都沒有等到那一聲阻止，莫安溪偏頭去看莫翼風，眉眼笑得彎彎：“哥哥，你怎麽不攔著我？”
莫翼風歎氣：“你有分寸，我知道。”
莫安溪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一句。
原來，他這樣相信自己？
莫翼風心裏有些苦澀。
這個妹妹從小在他屁股後麵跟著，最是膽小，可是自從流浪在外回來以後，就一直都表現得堅強，就連他都不禁刮目相看。
原來小時候那個膽小怯弱的妹妹已經長大了。
所以他不主動問莫安溪關於在太子府上發生的事情，若是她不願意說，他就當作不知道。
兄妹兩人各自心裏想著事情，空氣突然有些安靜。
莫安溪有些感動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瓶，想了想才咬牙道：“哥哥，你怕嗎？”
害怕爹不回來了，害怕娘親抑鬱，害怕鎮遠侯府一蹶不振……
莫翼風伸手在她後背拍了拍，搖頭道：“不怕。”
莫安溪沉默一下，點了點頭。
是呀，沒什麽好怕的。
這一世，有她在。
正想著，莫翼風卻突然伸手在莫安溪的頭發上摸了摸，歎氣道：“你總是像是一個小大人，自己把事情都攬上身。”
他看著莫安溪，眼中還是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的寵溺，又帶著幾分心疼。
她是變得堅強了，可是那種堅強背後卻總是給他一種悲傷，像是一個受過極大痛苦的人。
他看不透那眼底的深沉，卻依舊想要給莫安溪一個依靠，一個讓她能夠放鬆下了的依靠。
莫安溪卻一笑，抬眸看向莫翼風，驕傲道：“因為我是莫家的女兒啊，莫家的女兒怎麽可以退縮？”
莫翼風嗬嗬一笑，搖頭道：“可你還有爹爹，還有娘親還有我。”
莫安溪笑嘻嘻的，沒有對此回答。
她已經經曆過一世了，這一世她隻要爹爹娘親哥哥過得好好的。
突然，她身體一動，撲到莫翼風的身上，絲毫不管莫翼風都要被她勒死了，張開雙手就給了一個熊抱。
她把頭埋在莫翼風的肩膀上，嘟囔著道：“如果這個時候，我最愛的哥哥能把小妹送回馬車裏就好了。”
莫翼風被她這麽一抱，突然全身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硬著。
這個丫頭！
那個搭在他後背上的爪子，是在做什麽？
莫安溪笑眯眯地用莫翼風的衣服擦手，開始耍無賴。
她還記得小時候，就是這樣總是欺負莫翼風把她背回家的。
隻是長大了，怕被人非議，怕傳出不好的名聲，所以兩人就不像是從前那麽親了。
莫安溪無賴，莫翼風無奈。
最後莫安溪如願地在莫翼風的衣服上搽幹淨了手，又不動腳回到了馬車上。
莫翼風倒是在外麵惆悵的看著自己烏黑一片的袍子，想著這衣服還能不能要了。
果然，從這丫頭上得到什麽都是要代價的。
不過有一說一，那楚南霆私藏的玉壺春果然不錯，酒香醇厚，入喉順滑。
兄妹回到鎮遠侯府的時候已經過了二更，四周都安靜得聽不見一聲雜亂，隻有微小的風聲從葉片上滑過，發出一些清脆的音符。
莫安溪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外頭風聲輕輕的沙沙聲聽著很舒服，身邊淡淡的花香伴著常用的熏香，安神作用很有效。
隻是耳邊還有些不合場景的嘈雜，吵得莫安溪不耐煩地睜開眼。
她半眯著眼，發現自己的房間裏擠滿了人，還是她討厭的人。
她精神不濟地坐起來，掃了一眼外麵的人，慢慢地辨認著。
為首的是趙大娘，跟在她身邊站著的是安凝芬，還有整日遊手好閑的大伯二伯，以及他們的妻子。
來得倒是人齊。
莫安溪冷笑一聲，揚聲叫來香菱侍候她洗漱。
外頭的人不催她，莫安溪也不急，慢慢的洗漱完，再坐在鏡子前給自己梳妝打扮。
她看著側邊缺少的一撮頭發，不禁一笑，想起那日楚南霆摸進自己房間裏笨拙的剪下頭發時的情景。
傻子。
她低聲說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卻掩蓋不住。
香菱在邊上聽得不真切，皺著眉問道：“姑娘，你剛剛說什麽？”
莫安溪看了她一眼，又是一笑卻對香菱眨了眨眼睛，調皮道：“別多問。”
香菱見她這樣，也不追問，又瞥了一眼還坐在外麵的趙大娘等人，小聲道：“小姐，你不管他們嗎？”
莫安溪冷哼一聲，慢慢地把那撮短少地頭發藏好，淡淡道：“既然他們都沉得住氣，那我們急什麽呢？”
她又給自己上了腮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挑眉道：“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去，步伐慢悠悠的，臉上表情卻裝得很像，一副驚訝的樣子。
莫安溪對著趙大娘一拜，很是愧疚道：“孫女見過祖母，不知祖母在此等候，來晚了。”
趙大娘瞪了莫安溪一眼，抿著嘴卻沒有即刻責罵，而是揚起聲音道：“來晚了沒事，不過是在家人麵前失禮而已。”
她說著，又瞥了莫安溪一眼，陰陽怪氣道：“若是在外麵失禮了，丟的可是整個鎮遠侯府的臉。”
莫安溪心裏冷笑，臉上卻惶恐道：“祖母教訓的是，孫女知道了。”
趙大娘聽著她的話，心裏滿是憋屈。
好一個油鹽不進的丫頭！
一句兩句的就是死活不說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