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微服私訪
車馬一路向東走,莫安溪看了一眼發現卻不是回府的路。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凝陽大街是天朝京都最為熱鬧的地方,來往商戶不絕,但凡是有些頭麵的人都往這裏行走。
或來此采買,或來此見識京都的繁華。
帶著太子府標識的車馬從西邊來,雖然無人開路,但大家都認得出來,也都讓開了。
而另一邊,正好有一車馬從東邊走過,遠遠看去,似乎帶著靖安長公主府的標識。
路人各自站開,都等著兩府的車馬撞到一起,這路上可並不能容納兩府並排走過。
可惜他們卻沒有等到本該出現的一幕,而是聽得另一聲出乎意料的聲音。
“冤枉啊!”
一聲高呼振臂而起,驚得路人瞪大了眼睛,伸長脖子四處張望,驚得兩輛馬車都猛地停下來,內外皆知。
莫安溪看了一眼楚南霆,勾起嘴角一笑,沒有說話。
楚南霆倒是點了點頭,似乎這一聲來得時間正好。
而靖安公主府的車馬停下來以後,就有小廝裝扮的人探出頭來,問道:“何人鬧事。”
明浮玉本從宮裏上學回家,途徑此路自然不會無視,隻是她貴為郡主之身,又是未婚配的,是不能貿然探出頭來的。
她從小就跟在燕皇帝的身邊,無論軍政大事都聽過,更是在靖安長公主的潛移默化下學了不少關乎朝堂軍事的書籍。
順著聲音看過去,卻看見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身上的衣服滿是灰塵,個別處已經被磨破了洞,隱約露出髒汙的皮膚。
那人高舉著狀紙,一看見人從車馬裏出來,急忙撲過去,跪在車前大聲哭道:“還請貴人為小民主持公道!”
天朝近幾年的日子太平,生活富足,類似這種路上攔截的告官案已經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更何況被攔的車馬還是靖安長公主府的?
更何況就在不遠處就有一輛帶著太子府標識的車馬正駛過來。
莫安溪撩起車馬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才放下瞥了一眼楚南霆。
這個男人,倒是什麽都給算上了。
原來沉寂了幾天沒有管淮南的案子,是打的這個算盤嗎?
楚南霆不緊不慢地坐著,鐵了心要裝聾作啞。
乘著車馬還有一段距離,乘著所有人的目光還在那頭。
喊冤的人跪著往前挪了些,扒著車馬的輪子,開口就開淒厲地哭道:“貴人!可要幫幫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啊!那淮南州府官員和外官勾結,日日魚肉百姓,違逆陛下安撫救難之旨,顛倒是非黑白,當真是無人能管了嗎?”
話音落下,倒是在圍觀的路人中炸開了鍋。
原本這個時辰正是散朝的時候,一路上的官員眾多,個個聽見驚呼都湊了過來,隻是看著狀紙不是遞到自己麵前,都不曾作聲。
可是聽了這話,是個個都臉色各異。
淮南州。
這個地方怎麽又出了事情?
還是以民告官的事兒。
前頭才有山林賊匪落網,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官逼民背井離鄉的事兒,恐怕其中意味早不是麵上看得那麽簡單了。
隻是……
一眾官員目光看向帶著靖安長公主府標識的車馬,眼神倒是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了。
這靖安長公主得寵,雖然已經不太管事了,可是她的兒子,也即是靖安世子領的是都城衛副統領,自從楚浚琪被撤職以後就更是和景陽郡王同等職務,更兼任刑部侍郎,跟在楚南霆的手下做事。
若是這車馬裏坐得是靖安世子,這狀紙倒是告得,也接得。
畢竟這案情狀紙都隻能交由刑部負責,不管是來自那,有什麽冤情,都不能越了職能。
想到這,一眾官員都盯著那車馬簾子,等著裏麵的人出來。
畢竟車馬是靖安長公主府,來人可不一定是對的。
不過,這麽一看,這個告狀的人倒是聰明,能找到靖安長公主府上的標識來。
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楚南霆已經帶著莫安溪下了馬車,慢慢走去看。
在眾人炯炯目光下,車簾子打開卻隻出來了一個穿著侍女衣服的小丫頭,伸手從喊冤的人手上接過狀紙。
滿街的人看見出來的是一個小丫頭,皆是議論紛紛,探出頭去看車內的情景,卻隻能看見簾子掀起下落的變化。
官員看著這一幕倒是看出了門道,各自在心底裏冷笑,準備轉身離開。
這出來的是小丫頭,定然不是那靖安世子,怕是那個府上女眷出行的車馬罷了。
隻要不是世子出行,那這車上不管是誰,都接不得這張狀紙,也許還不等他們走遠,車馬裏就會把狀紙送出來,讓人去刑部告狀了。
這說話容易,可狀紙入了刑部,那可是沒完沒了了。
官員們一邊轉身一邊歎氣,剛才還以為這個喊冤的人是聰明的,沒想到聰明卻沒有運氣。
偏偏撞上的是女眷的車馬。
這邊歎著氣,那邊車馬裏卻一派寂靜。
明浮玉從侍女的手上接過狀紙,卻沒有給自己看,而是遞給了身邊的人。
“舅舅,您看。”
燕皇帝從她手上接過狀紙,一番出宮遊玩的心情都給毀了。
他黑沉著臉,拿過狀紙掃了幾眼,臉色卻越來越黑。
不一會兒,整個臉色都黑如鍋底了。
他把狀紙攥在手裏,一雙布滿皺紋的雙眼此刻冰冷得如同在冰窖裏凍過,稍看人一眼就能把人給凍得不敢動彈。
明浮玉偷偷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不敢亂動,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她今日進宮學習得不錯,正好遇見燕皇帝前來查看。
燕皇帝讓她展示一番,自己卻看得起了心思,便讓人準備了便服等用具,直接上了靖安長公主府的車,出宮來了。
沒想到出遊的好心情卻被人攔路給攔沒有了。
明浮玉也不敢亂說話,小心地觀察著燕皇帝的臉色,等了小半刻鍾才問道:“舅舅?可是什麽煩心的事?”
燕皇帝聞言才把目光從狀紙上挪開,抬眸看向明浮玉,卻沒有回答她的話,把狀紙扔出去,咬牙大聲道:“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