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懸崖之下
刹那風聲掠過，細小尖銳的破空聲在夜色中顯得突兀，那幾個躲在暗處的哨位已經聽得風聲起身奔過去。
莫安溪等人過去以後，才從邊上繞過，順利出了東邊的院子。
不過才走了兩三步，前麵清華殿的燈光看著還有些遠，但莫安溪卻猛地心頭一動閃身在草叢裏趴下了。
果然，不過幾分鍾，前頭清華殿中就飛出來一個身影，直奔著那東邊廂房去了。
頭頂上衣袂穿空而過帶起風聲微動，是那身黑衣在月色銀光中竟也有暗紋流過。
莫安溪眯了眯眼睛，專心趴下，隻等那人走遠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她並沒有即刻起身，卻也幸好她沉得住氣。
那神鷹衛使者竟然在飛身掠出十多米後猛地回頭，神色有些茫然。
莫安溪還能感覺到身後那道目光冰冷，卻沒有驚慌。
她相信自己躲藏得極好，也相信那指揮使並沒有真的發現她，這一回頭不過是他常年累月下來積攢的經驗還有直覺。
莫安溪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把自己的呼吸放得平緩，和周圍的空氣流動以及風動融為一體。
那指揮使站在樹上一會兒，才皺著眉頭轉身，咻的一聲沒了蹤影。
莫安溪感覺身上的寒光消失，這才淡淡緩和心跳，打算平複下來再動，這一次，她卻沒有改動自己呼吸的頻率，依舊是那緩緩的呼吸。
平路上微微發出一聲闊咯，一個身影平穩地落在小路的盡頭。
神鷹指揮使又回頭了。
他站在小路上，也沒有別的動作，那雙暗淡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周，如同深不可見底的水潭，借著月光才微微有些亮度。
看了一會兒，確定這四周再沒有別人了，他才稍微放心地離開。
等人徹底走遠了，莫安溪才慢慢地起來，心裏微微鬆下來。
幸虧她耐性好，不然這一場耐心和定力的對戰，她可就輸了。
這一輸了，沒得可是她的命。
她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神鷹指揮使消失的方向，即刻轉身往清華殿去。
穿過小花園還有幾處錯落的假山，莫安溪在樹後看見了一個出來偷懶的丫頭，不動神色地繞到她身後，伸手敲暈了她。
換上了丫頭衣服，莫安溪把人藏在假山洞穴裏，才急忙出去往清華殿外頭的長廊走去。
此時因著東邊出了聲響，大部分守衛都往那邊去了。就連那個最為危險的神鷹指揮使也被引走了。
莫安溪丟出那石頭，主要為的也是把神鷹指揮使給引出去。
她還擔心對方不中計，準備了另一個小計策。
幸好。
莫安溪想著，就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微微安撫了自己一番，便閃身跳上橫梁，仔細看著底下發生的一切。
果然在她離開以後，殿內的女眷基本都趴下了，少數幾個因為不勝酒力也被待下去了。
而扮演著唐元唐大人的楚南霆卻不在自己座位上，而是端著酒杯，與楚浚琪站在一起。
莫安溪眯了眯眼睛，這個位置看得不算太清楚，卻也聽得清楚。
“唐大人。”楚浚琪笑嗬嗬地給唐大人敬酒，又斂神道：“這一次的案子能順利上交大理寺，還得多謝唐大人費力幫忙。”
說完話，他又高舉著酒杯，朗聲道：“這一杯是本王敬唐大人的。”
楚南霆笑嗬嗬地接著，卻隻是在酒杯邊上抿了一口。
他可不相信楚浚琪隻是為了給他敬酒。
隻是從楚浚琪這幾句話中來看，卻大有文章在。
那個要上交大理寺的案子……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是發生在淮南地區的一個山裏，一群盜匪勾結村民對外的一次暴動。
規模不大，但是因為發生在淮南地區，那座惹事的山又和南方的南寧藩交界，便引起了燕皇帝的注意，才叫人好好查問了送到大理寺這邊來。
可是這案子都說是村名和盜匪的暴動，怎麽就惹起了楚浚琪的關注？
還得關係到唐元的性命？
楚南霆心中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回答，卻突然左邊上首插進來一個人聲道：“殿下，淮南的盜匪案在我們那嘎達裏，世子已經知道了，說是定要好好謝謝淮南知州。”
那嘎達……？
楚南霆聽見這話，心中猛地一震。
這口音是南方人，而且這人口中說的世子……還有他坐的位置……
這一串信息下來，楚南霆幾乎在一瞬間知道了說話人的身份。
南寧藩使者！
莫安溪躲在高處亦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南寧使者怎麽會在這裏參加皇子的私人宴會？
而且瞅他那架勢，怕是和楚浚琪相識辦事已經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個情節在前世裏，莫安溪可從來不知道。
心裏一陣後怕，又沉下眼眸去看南寧使者。
這人在宴會開始就沒有說過話而且穿衣也是簡單，和那神鷹使者在一起坐著，也不曾引起莫安溪太多的注意。
也是因為神鷹使者的身份太過叫人震驚，竟然讓她都忽視了能夠和神鷹指揮使坐在一起的人，身份定然不會比神鷹指揮使低。
她倒吸一口涼氣，等她緩過來再去看的時候，楚浚琪不知何時已經丟了酒杯，拿著匕首伸向楚南霆。
“殿下！”
唐大人捂著胸口，一副難以相信的樣子。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楚浚琪，仿佛在等他一句解釋。
楚浚琪沉著臉，咬牙道：“若是你早些歸順本王，就憑著你今日這一番舉動，也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他頓了頓，手上的力道漸漸加大，一雙黑眸裏帶著狠辣道：“可惜你歸順得太晚，今夜裏，你還費盡心思讓夫人混進溫池，兩人在那做了什麽，有什麽企圖！本王懶得猜測，畢竟隻要人死了，就是死無對證。”
楚南霆聽他說完話，心中掠過冷笑，臉上卻是驚恐萬分。
看來楚浚琪也不過是懷疑唐大人的忠心，並未懷疑唐大人這個人究竟還是不是那個唐大人。
胸口被紮得疼了，此時唐大人一張臉上已經毫無血色，正因為楚浚琪的用力而一步一步往窗戶那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