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上位至思
當日，莫明軒就連夜讓人準備了馬車，趕著進宮去了。
鎮遠侯府的車馬從東直門進去，一路飛奔到朝天門才被攔下。
莫明軒下了車馬，給守衛看了腰牌又急匆匆地往寧和門去，卻在路上遇見了剛從寧清宮出來的常皇後娘娘。
他急忙跪下低頭。
常皇後卻在路過的時候叫停了鸞轎，揚聲道：“外麵可是鎮遠侯，莫大人？”
莫明軒聽到聲音連忙行禮稱是。
常皇後是先皇後的親妹妹，雖然膝下無子，但因著獻皇後的關係，也穩坐後宮之冠寶座，想必這其中起作用的除了珍妃懂事明事理外，還有她的娘家，南海常家。
莫明軒心裏過了一遍常皇後的背景，又聽見她輕細的聲音道：“聽說莫大人的千金被太子帶走了，想問問情況如何？”
莫明軒抖了抖肩頭，老實道：“尚未歸來。”
常皇後臉上閃過一絲複雜，卻馬上回複平靜，看似平淡地問道：“那，大人深夜進宮，可是為了這事？”
莫明軒拱手，依舊是不敢抬頭，不然他就能發現常皇後一直都在盯著他看；“女兒家小事，微臣不敢深夜叨擾聖上，此次進宮是為了別的事情。”
常皇後一笑，又歎氣道：“若是莫大人有困難了，隨時可以找本宮，本宮聽說貴女也是一個才女，若是其中又冤情，定然要幫上一幫的。”
莫明軒低頭謝過常皇後。
常皇後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也沒有再追問下去，擺手讓人繼續往回走。
等常皇後走遠了，莫明軒才敢起來，往鸞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但是當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他也不好再耽誤，連忙起程往寧清宮過去。
當他到達寧清宮的時候，正好遇見寧清宮大公公李勝出來，忙拱手道：“李公公，聖上在嗎？”
李公公見莫明軒來了，忙聚其笑容，又歎氣道：“莫大人來得不是時候，聖上正生氣呢。”
莫明軒眉頭一皺，想起方才見到常皇後從這裏出去，便當下有了幾分判斷，隻是宮中之事不由得他說嘴，便低著頭對李勝恭敬道：“臣有要緊事要跟陛下稟報，還請公公通報一聲。”
李勝看了他一眼，還是笑著進去通報了，過了會兒才出來領莫明軒進去。
莫明軒進門就看見燕皇帝還帶著幾分怒色，眉間浮著憂心，看見莫明軒來了，忙道：“愛卿，你來了。”
莫明軒早年在沙場馳騁，偶爾能見到禦駕親征，在陣上殺敵紅了眼的燕皇帝也是這個樣子。
他顫顫巍巍地過去跪下行禮，又沉聲道：“陛下，臣為了前幾日組建都城衛一事而來。”
這件事是燕皇帝自從在圍場遇刺提出來的，原本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一直擱置著，這幾日又傳出太子遇刺的事情，才有重新提了。
不過，找不到好的統領，就算是組建了都城衛也不過是一盤精細的沙子，絲毫沒有抵禦敵人的能力。
等得久了，燕皇帝也沒有耐心了。
他看了一眼莫明軒，警告道：“你該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若是有半點差錯，都是要殺頭的。”
莫明軒聞言有一次跪下，這一次卻沒有磕頭，而是腰板挺得筆直，朗聲道：“臣明白。”
燕皇帝見他堅定，便擺手道：“那你倒說說吧。”
莫明軒依舊跪著，“都城衛是陛下為抵禦外來刺殺而特意組建，數量在精而不在多，臣以為三皇子殿下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燕皇帝一聽到三皇子這個字眼就擰緊了眉頭，那一雙因為年老而顯得渾濁的眼睛像是獵鷹一般盯著莫明軒。
燕皇帝不喜歡楚浚琪，這是滿朝上下都清楚的事情，怎麽莫明軒還敢提？
而且，楚浚琪的母族是江家，雖然遠離京都，但是卻盤踞著江南的碼頭，海上，私下的兵力絕不可小覷，於公於私，燕皇帝都不願意把權力下放到這樣一個背景雄厚的皇子身上。
更何況，江家這幾年的活動雖然不似從前那麽大，可是朝廷多次派人前去鞏固海防，都因為各種原因失敗了。
這樣的巧合，隻要有腦子都明白，肯定和江家脫不開關係的。
“朕看在你多年來為國盡忠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換一個人。”
燕皇帝氣得臉色發白，一雙手抓著奏折都要把綢緞折子給捏得變形。
莫明軒依舊跪著，朗聲道：“陛下，臣一心為國，誠以為三皇子是絕好的人選。”
他向前挪了幾步，重重磕頭道：“三皇子這麽多年來，不曾參與朝政，在朝堂上無黨派，更無實職，就衝著這一點，他就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一旦做了都城衛統領，三皇子將不能再出京都一步，不管發生什麽，都城外的事情他都無法參與，也不敢參與。”
聽到這，燕皇帝眉頭一動。
這是要用老三做誘餌？
他的目光落在莫明軒的身上，第一次從一個從武多年的老臣身上看到了一絲謀臣的氣息。
原來隱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他？
燕皇帝有些驚訝，但心裏也認同了莫明軒的話。
確實，要想鎮住江家，把他們的希望三皇子留在都城，他的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辦法，隻要有一點風聲異動，都城衛都可以就地將他正法。
不錯，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起來吧。”
莫明軒附身在地上，突然聽到這話，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這件事算是成了。
希望這樣子，就能把女兒救回來。
其實這個辦法他是沒想到的，多虧了穆芙蓉提點了一句。
隻是，他並不明白其中深意，隻是把該說的關鍵字句在燕皇帝麵前提了而已。
身在高位者的多疑，隻要說出一點，他們都能把整個事情還原出來，也可以因為一點暗示，就能把日後的解決辦法給想出來。
當天晚上，莫明軒在寧清宮呆了三個時辰，等到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了白，如同玫瑰根源部分的粉白色照應著整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