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斷然拒絕
夜色被燈光火樹給掩蓋住了風頭，宴會隨著比試結束慢慢開始。
而莫安溪卻跪在大殿上，身邊丫頭還捧著盤子。
在場貴女目光都落在那托盤上，或有豔羨，或有嫉妒，各方眼神複雜，不能一一道來。
莫安溪想不懂為什麽賢妃要給她送這支鳳釵，可這是禦賜之物，私下送人肯定是不妥的，就算賢妃敢送，莫安溪也不敢收。
她伏在地上，在眾人的矚目下揚聲道：“娘娘厚愛，臣女有愧，不過是學了些字，在娘娘麵前略獻醜已是輕狂，怎麽還要娘娘賞賜？”
賢妃聞言又是一陣滿意，頻頻點頭，對看待莫安溪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讚賞，也沒強求，讓人把鳳釵拿回來了，又笑道：“你也這麽說，本宮也不好強求，但是你贏了比試，理應有所獎賞。說吧，你有什麽想要的，本宮都答應你。”
當下貴女全都盯著莫安溪看，這個女子竟然拒絕了賢妃的賞賜，眼中全都不敢相信。
這個女子從流落在外到重回莫家，從頭到尾都顯出一種勇敢，一種堅強，如今看來卻別是一種感覺。
她由場景對詩，手起而杯落，詩詞造句而擲地有聲，站在中央挺立，不過十四歲年華，卻生得一副出塵模樣，就連氣質都帶著三分詩意，讓人挪不開眼睛。
吟詩之聲語氣平淡，卻聽得讓人舒服，詞與句之間透著不屬於年紀的成熟。
莫安溪慢慢直起身來，目光淡淡從楚南霆身上掃過去，又重新落在賢妃身上，“臣女聽聞九月的螃蟹最是美味，還請娘娘賜下一席螃蟹宴，也好犒勞今日眾家公子小姐。”
賢妃愣了一下，“好，就依你。”
宴席主菜更換已經安排下去，莫安溪重新回到席位上，望了一眼桌麵上的酒杯，伸手拿起便一飲而盡。
酒畢，她才長舒一口氣，慢慢坐下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經聚集了三道目光。
一道是楚南霆的。
楚南霆從開始便盯著莫安溪看，她已經能直接無視這目光了。
畢竟楚南霆的目光表麵上平淡，也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注意。
雖然莫安溪能感覺到那目光深遠，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透內心一般。
另一道是楚浚琪的。
楚浚琪的目光從一開始就打算要示之以人，自然毫無躲避，甚至灼熱。
莫安溪冷冷地掃了一眼，能感覺到其中帶有幾分難以確定的萎靡報複，心下有了幾分警惕。
最後一道，卻是來自於楚懷林的。
這個目光讓她不禁有些奇怪。
莫翼風今日有事，並未出席，莫安溪與楚懷林關係不好不壞，卻怎麽也不至於讓他這樣盯著看。
她心裏有些猶豫，抬眼望向楚懷林，卻發現他並未躲開，反而對自己笑了笑。
莫安溪心裏抖了抖，連忙挪開眼，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她已經重活一世，很清楚這種笑容背後意味著什麽。
這種心意，卻不能肯定。
前世楚懷林的下場不算好，因為幫著楚南霆而被流放，今世莫安溪雖然不似對楚南霆那般對楚懷林，卻也不曾想害他。
心裏有些煩亂，她胡亂地喝了兩口酒，目光卻不知道為什麽飄到了楚南霆身上。
兩人目光對上，在空中相互交纏，似乎有一千句話，卻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又各自挪開。
莫安溪還想要再喝一杯酒，卻被楚南霆按下伸出的小手。
她愣了一下。
他什麽時候過來的？
喉中還有賢妃賜下西湖醉的醇香，那辛辣的味道還在舌頭上。
她閃了閃眼神，卻把將要溢出的晶瑩收去，眸色溫潤，看向楚南霆道：“殿下，有什麽事？”
莫安溪說完話，抬眼看向楚南霆，卻不料他靠得太近，兩人近乎是臉貼著臉。
她想把手抽回去，卻拿不動。
楚南霆似乎鐵了心不願意讓她離開。
“別喝了。”
他聲音好聽，又帶著幾分酒後的沙啞，聽著就有幾分醉人的味道。
楚南霆目光一動，似乎看見莫安溪眼角曾經有過的晶瑩，配合著單色胭脂，閃著別樣的美。
他呼吸有些不順，手中軟弱似無骨，竟讓人鬆不開手。
若是一開始他隻是想壓製住莫安溪不讓她亂動，如今是貪戀那手中軟綿。
過了片刻，他才長舒一口氣，胸口緩過來，冷聲道：“無事，那鳳釵你本可以收下。”
莫安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其意。
隻是為了鳳釵，楚南霆不至於特意引人注目？
隻是楚南霆也不想多說，略有不舍地看了眼手中那微微露出來的白皙小手，小巧的手指根根如蔥花白玉，不加寇丹也美得讓人心曠神怡。
突然注意到她的目光，莫安溪猛地抽回手，又提醒道：“殿下，人多眼雜。”
楚南霆冷哼一聲，鬆開手，揚聲道：“今日能嚐此螃蟹宴，還得多謝莫小姐。”
其他人聞言，連忙朝莫安溪作揖謝意。
“殿下所言極是。”
“想不到莫家為將門之後，竟然也有此等才情，實在是難得。”
“聽說這莫家小姐流浪兩年，沒想到竟然還能堅持看書，想必是其母的教導有方，才能有如此優秀的女兒。”
“可不是，這莫家夫人當年也是知書識禮，算是一等一的才女，隻是家道中落……可惜了此等女子。”
一時間，滿座議論不斷，卻有人提起了被遺忘在一邊等安凝芬。
“方才一同與莫小姐比試的姑娘，聽說兩人是嫡親的表姐妹，沒想到竟然差距竟然這麽大。”
“真的嗎？”
有人驚訝出聲：“我方才看，還以為是那個遠方的堂姐姐妹，竟然還是嫡親的表姐妹？”
“隻能說，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高門大戶等女兒，怎麽裝也不像。”
安凝芬雙手垂在兩邊，粉紅色的指頭捏著大腿，臉色卻絲毫無異。
有一次……
有一次輸給了莫安溪。
她咬著牙，恨不得捂上耳朵，或者拿剪刀來把人的嘴都剪爛了。
這些人……
她都記住了，等著有一天，她會踩在這些人頭上，把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