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那場盛大的屠龍之戰被人類的曆史美名其曰「龍王祭」,隻為選出最為強大的巨龍——阿庫諾洛基亞,那些滅龍魔導士與龍族之間的鬥爭、主戰派與主和派之間的爭鬥被美化成龍族內戰,徹底摘清了人類的惡行,也隻有精靈一族手中才有那真正的曆史,不帶任何個人情感,隻是真真切切將所看見的任何事情記錄下來,畢竟那都是族人親身經曆過,哪怕沒有親眼目睹,也會想方設法從參與那件事的人口中套取情報,而後在旁邊有所標注,而沒有經曆過,也未探得情報的便以大片墨跡代替。


  在滅龍魔導士屠龍之後,有大批軍隊悄悄來到那龍屍前,流出的龍血被冰凍起來運走,龍骨也被拆分成數份,就連龍鱗也被撬開,裝上那空車,車轍聲漸行漸遠,隻有那光禿禿的龍肉被扔在原地,任食腐的蟲鳥啃食。那時有族人截了尖耳、戴上可以掩飾眼睛的蟲翅混入那批軍隊,親眼目睹人類的暴行,那拆分下來的龍骨龍鱗被直接磨碎,變成細細的湮粉,曬去水分的血粉混入骨粉被狂熱的人類咽下,屬於龍族的血脈在人類的經絡中四處衝撞,肆意迸發著龍族的威嚴,人類那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麽強大的力量,直接爆成團團血霧,專門研究這方麵的術士試探性地減少劑量,試圖尋找到人體可以承受的最大臨界點,但總歸是脆弱的人類,死亡率高達百分之百,那一段時日,濃重的血腥味久久散不去,縈繞在城池之上,喜食血腥的飛鳥停留在屋簷下,嘎嘎聲日夜不休,攪得住民不得安生,恨不得扔個風係魔法吹走那片血霧,可他們知道這是無用功,源頭不遏製住,他們依然不得安寧,隻得一家接著一家,帶著可搬走的個人財產移住到其他城池,做實驗的城池成了一座空城,無情散發著血色的霧氣,拒絕著其他生物。


  亞尼拉夏準備翻開下一頁,那樹葉猛地幹枯,隨著指尖的碰觸破碎,那上麵的字跡也消失不見,已經五千年了麽?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隨手拂去那一小堆湮粉,又拿出另外一本,這大概是四百年前的複製品,隻是一份備份罷了。


  聲勢浩大的龍王祭之後,當時的那一批滅龍魔導士突然間從大陸上銷聲匿跡,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一夜之間,沒有半點預兆地崛起了一小撮巨龍,體型與最開始出現的巨龍相比稍顯嬌小玲瓏,他們沒有任何特征可以表明是哪一派係,正當平民百姓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魔法評議會出手了,指派了當時魔法世界戰力排名前四十的魔導士,原以為又會是一場酣戰,從一開始到結束卻不過半月,那些被捕獲的巨龍集中在某一處秘密處決,屍體反倒沒有被潛伏在行刑場附近的王國軍隊接收,一大團火焰熊熊燃燒,一絲不剩,似乎這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魔法評議會急於毀滅證據。


  「撲棱棱」的聲音停留在窗口,合上史書,一抬眼有些心驚,竟、竟然有九隻蜜鳥飛回來!亞尼拉夏立即衝出樹屋,沿著那枝幹之間的藤蔓蕩到另外一棵樹上。幾個跳躍以後,一片矮小的樹林出現,那便是精靈一族的開始——精靈樹,淡綠色的光芒環繞著脆嫩的枝葉,淺紅色的記憶果實與精靈樹相比顯得些微碩大。細細查看一番,猛然間發現本應是被精靈樹填滿的空地有一個角落呈現枯萎之色,凱亞他們竟然把生命丟在了人類世界!不可能啊,傳遞消息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任務,怎麽會?一聲呼哨,一頭渾身散發著鈴木花香的白鹿踏著初生的嫩葉自叢林深處而來,“靈使,請帶我去祭壇,我有要事聯係長老,”右手成拳放在心口,微一低頭。


  白鹿鼻尖湊近亞尼拉夏的耳朵仔細聞了聞,確認是原生的精靈氣息、並無一絲雜味,點點頭,“跟我來,”頭頂的角冒出兩團白火浮在亞尼拉夏身旁,圈圈漣漪自旁邊的樹幹上悠悠漾開,白鹿頂著白光率先踏入。


  靈使守護著祭壇,而隻有通過祭壇才能聯係到長老,若沒有靈使的白火相護,就算進入了通道,也會被其中的無形風刃斬成碎片。看了看平靜的森林,希望這片平靜會一直延續下去,凱亞他們算是徹徹底底的從世界上消失了,這會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嗎?亞尼拉夏跟在白鹿身後,身影隱入漣漪。


  這邊暫時清理結束,下一次的收集會隔很長一段時間,掌心的魔法陣依次變得虛無,明黯活動活動十指,稍稍有些麻木,“誰!”一根樹枝動了動,「哢嚓」的聲音在重歸寂靜的森林裏顯得那麽突兀,「控製」!「吞噬」!「守護」!「強化」!四個魔法陣立即亮起,不確定對方是敵是友,魔法陣還未注入魔力,眼睛緊緊盯著那棵樹。


  “嗬欠,呦嗬,終於發現我了,我在這裏看你戰鬥都等的睡著了,要不是我翻了個身,直到你離開都不能覺察到我的存在,”塞伊伸個懶腰,身子一動跳下樹,“不要試圖跟我動手,我敢保證你的速度沒我的箭快,反正你我之間也沒什麽利益衝突,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自我介紹下,我叫塞伊。”


  “異族?那可不一定,”看到那異於常人的尖耳,指尖的魔力立即湧入魔法陣,依稀記得尖耳在某個家族之中出現頻繁,這麽久了還在為人類賣命麽?真是刻在骨子裏的奴性去不掉,明黯掌心的魔法陣亮起,若隱若現的絲線伸向塞伊的四肢。


  “怎麽就不聽呢?一點點溝通都不願意嗎?那就別怪我下手狠了,”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合眼緣的魔導士,非得要打一場才行,難道今天就要驗證人類世界的一句古話嗎?貌似叫做「不打不相識」,一張散著淡淡綠色的弓陡然出現在塞伊左手,弓身由樹藤纏繞形成,弓弦夾雜著柔柔綠葉,能與樹木的氣息融為一體,殺機暗藏,右手輕扣弓弦,慢慢拉成一輪圓月,四支由魔力構成的弓箭浮現,隨著弓弦的助力衝向明黯。


  “純魔力構成的?有點意思,不過還是弱,”試探性的攻擊真是無力,輕輕鬆鬆被護盾擋下,「控製」魔法陣散去,另一個「魅惑」飄起,拖延下他的攻擊速度,自己可沒時間在這裏浪費,明黯勾了勾唇角,再次散去其餘的魔法陣,“我懶得跟你動手,讓開!”不就是敵人麽,已經有了那麽多,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龍族、星靈界,事情可不少,自己還想早早結束這一切,去見識一下其他世界的風光。一枚碩大的桃粉色心形自小小的魔法陣中升起,帶著時而出現的小心形泡泡追上塞伊試圖閃躲的腳步,不帶任何聲音地將他包裹進去。同時「飛行」魔法陣亮起,一雙翅膀撲閃飛向遠方。


  被裹進心形泡泡的塞伊弓箭消失於左手,蒼翠色的眸子中兩顆心心兀然冒出來,塞伊隻覺得整個身體都不受自己控製,仿佛陷入泥潭,無論作何掙紮都無法逃脫。片刻後,泡泡無聲破裂,一團白霧迅速在眼前凝結成鏡麵,一個稍稍熟悉的人影浮現出來。“亞尼拉夏?發生了什麽事?”臉上的玩世不恭被嚴肅代替,隻有出了大事,虛才會帶族人進入祭壇,可人類那邊自己已經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麽差錯才對。


  亞尼拉夏彎了彎腰,行了一禮,“長老,人類那邊發出了找尋那位魔導士的命令,所有由族人魔力蘊養的蜜鳥均已離開森林,有九隻蜜鳥原路返回,我探查精靈樹叢,其中一角已經枯萎,凱亞他們把生命丟在了人類世界,他們能回來嗎?”


  “凱亞?我記得他們在那個家族之內,還處於核心地位,不可能輕易死去才是,迅速聯係其餘族人,做好準備,人類那邊已經擁有了能徹底消滅我族的方法,不宜久留,等我信號,響箭一起,所有族人立即撤回森林,一刻也不準耽擱,否則難逃一劫。”塞伊摩挲著左手的戒指,神情冷漠,還好這麽久以來都是族內通婚,沒有混血兒的存在,不然這個混血兒放在哪裏都會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是!”


  水鏡散去,原地隻剩塞伊思考著什麽。摸出一張邊緣破損的紙,一個人影躍然紙上,由於自己在外奔波勞碌,草圖沒有保存好,旁邊的標注以及人臉均已模糊不清,隻能通過那淡藍色的裙邊看出是一位女性魔導士,不給他找了!世界這麽大,找一個沒有任何特征的魔導士談何容易,還是去追剛那個合眼緣的魔導士吧,畢竟自己能留在人類世界的時間可不長,能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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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發了九章,新的一年新的開始,祝大家新年新氣象,長長久久,久久長長,歐耶!

  「大概以後更新的套路就是節日吧,順帶祝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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