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金器變瓷器
玉相瑤笑著刮了下如畫的鼻子,“哪兒有人能通靈,我隻是將事情在腦中多過了幾遍罷了,先前二夫人不是博了個治家有方的美名嗎?如今她提出要作法祈福,老夫人自然給她這個麵子。”
府中各人忙碌起來,開庫房將祭祀用的器皿擺去祠堂,又命廚房準備了三畜和燔燒黍稷,玉帛將祠堂四周圍起。
老夫人當先將一尊純金神像端正放好,玉相瑤跟在後麵,眼睛盯在那尊神像上,目光灼灼。
曆來祭祀時都要請出這尊神像,玉相瑤沒有看錯,但仔細一看那顏色卻有些出入,她確定再三,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於暗處往上麵遞了個眼色。
如畫和如詩被臨時指派了去端祭祀器皿,在一眾婢女間,手中端著的金盤中盛放飯羹茗茶錦帛饌盒胙肉等物,等老夫人放好後擺過去。
如畫不動聲色衝玉相瑤眨了眨眼,輪到她放祭品時手忽然一抖,金盤中的錦帛往桌上一滑,她慌忙拿手去接,竟將神像碰到地上,帶的幾隻金碗也掉了下去。
刹那間眾人倒吸一口氣,隻聽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老夫人離得最近,眼睛盯在地上的碎瓷片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這明明是金佛和金碗,怎麽掉到地上摔碎了呢?玉成峰蹲下伸去將一片瓷器拿起來端詳,這才發現表麵一層是鍍上的銅,裏麵是真真的瓷器,一張臉頓時變得青紫起來。
老夫人幾欲昏倒,哆嗦著嘴唇道:“這是怎麽回事……”
強壓住怒氣看向眾人,府上下人很少見老夫人如此動怒,一時間都低下頭去,玉劉氏更是抖如篩糠,手指都在袖中顫抖。
祭祀一事被打斷,玉成峰叫了庫房管事常宴上前問道:“這金器怎麽變成瓷器了?一定有人在暗中搞鬼,若是不說清楚,就拿你是問!”
常宴一聽撲通跪下,哭道:“相爺,奴才在府上做了十幾年了,何曾出過外心啊,這金器是貴重物件,一直在箱子裏鎖著,鑰匙也在二夫人身上啊,奴才也是今天早上才拿到鑰匙的。”
玉劉氏一聽慌忙站了過去,臉色不比他好看多少,勉強維持鎮定道:“大哥,這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哪裏出了錯。”
玉韓氏盯著她的臉,突然一聲冷笑,“你不知道,每天你的人不知道要在院子裏查訪幾遍才肯放心,生怕祭祀出錯,拿著名單讓人準備,哪一樣你不知道?”
“大嫂您這是什麽意思?”玉劉氏看著玉韓氏的眼睛通紅,仿佛一頭受傷的獸,“聽你這意思,要當場就給弟妹定罪嗎?”
老夫人一拍桌子,厲喝道:“都別吵了!”回頭對陳嬤嬤吩咐道:“庫房裏還有幾箱子金銀器皿,既然這些東西被調換了,說不定還有別的,你讓人去看看,速來回稟。”
陳嬤嬤知道事情嚴重,叫起常宴,帶了兩個家丁匆匆離去,玉相瑤見玉劉氏臉色更加難看,心知那庫房裏大約還有被她賣掉的東西,一時間眼神有些複雜。
之前並不在近前伺候的下人被玉成峰攆了出去,又命人給老夫人搬來軟椅,大有公堂斷案的意思,很快常宴就帶了兩個抬箱子的小廝進來,眾人眼睛齊刷刷的往箱子裏看去,一色的金銀器皿。
玉成峰箭步衝上去拿起一個赤金茶壺,抬手就摔到地上,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伴隨著他沉悶的哼聲,那赤金茶壺碎成了瓷片。
“家裏進了賊,這還了得……”老夫人急的一個勁拍著椅子,滿臉恨意,別的東西倒還罷了,這些東西都是她和老太爺年輕時一樣一樣置辦下來的,本來想著一代代傳給兒孫,誰知竟成了不值錢的瓷器,叫她既氣憤又心痛。
玉成峰殺人一樣的眼睛盯在玉劉氏身上,玉韓氏斜眼看去,病弱的身軀仿佛注入了一些力量。
“老爺,一定要徹查此事,不然傳揚出去,別人笑話咱們祖宗的祠堂裏這一出,不知道要在他人嘴裏說出多少難聽的話來啊。”
玉嫣然見形勢對母親不利,從玉相瑤身邊擠到前麵,跪在老夫人和玉成峰麵前,板起臉說道:“老夫人,大伯父,這箱子裏的東西都是常年不曾用過的,母親管家才幾天?就算有人偷偷換了裏麵的東西,誰能證明,就是母親出的錯呢?”
玉成峰有些猶豫,玉嫣然脊背挺直,繼續道:“嫣然越想越不對,怎的母親剛掌家就出了這等大事,倒像是有人故意給她拆台似的……”
說完眼風迅速掃了玉韓氏一眼。
玉湘靈見她言語間指向自己母親,幾步跨過去質問道:“庫房管事都說了,隻有二伯母有鑰匙,我母親病了這些日子,連庫房的門都不曾去過,再說母親掌家好幾年也不曾出這等醜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別吵了!”老夫人拉下臉來,常年主母鍛煉出來的威嚴盡顯,“你們都回各自房裏去,這件事我老婆子親自過問,若是查出誰暗中搞鬼自有公斷,必不會使一人受屈。”
玉相瑤隨眾人腳步往外走,神色平靜回到房中坐下,聽見外麵下人被流水一樣叫去主院問話,淡淡的笑意盈上嘴角。
玉尚青沒有見過這場麵,回來後半天沒有精神,隻依偎在玉相瑤腿邊,抬臉小聲道:“姐姐,老祖母生起氣來可真嚇人,你說那些東西都是誰拿的呢?”
他不太明白當鋪的意思,隻知道那金燦燦的東西很值錢,如今見府上人心惶惶,不免有些懼意,玉相瑤心疼的撫摸他的頭,輕笑道:“無論是誰,都與我們尚青沒關係,不過你看了這半日,可有什麽感觸?”
玉尚青已經知道府上誰掌家,也對各院之間的關係弄明白了,如今聽玉相瑤這樣問,想了想便笑道:“尚青在老家時,聽放羊的章爺爺說過一句話,假的真不了,如今那些金子做的東西都成了假的,我想,二夫人出這麽大錯,以後老夫人不會再讓她管家了。”
玉相瑤臉上笑意更濃,“我們尚青說的對,事情看似複雜,你卻能用最簡單的道理說出來,可見先生沒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