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促膝長談
梅妃?
玉相瑤很快記起自己去過的那個宮苑,滿地荒蕪蕭索卻幹淨無塵,仍可以看出當年殿宇輝煌巍峨之象。
那殿宇的主人曾是皇上寵妃,奈何紅顏薄命,連自己也不曾見過她本人,隻在旁人耳中聽過她些許傳聞。
皇上寵愛梅妃比皇後更甚,宮中如今還流傳著那傳奇女子與皇上的各種情事,雖被後人傳的虛幻了些,可一個身故的妃子仍被這麽多人記得,可見當時她定有過人之處。
“七王爺心係母妃多年,足可見其孝心,隻是斯人已逝,公主需時常勸解開導才行啊。”玉相瑤柔聲說來,楚瀅這才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何止是七哥呢,就是瀅兒……每當想起娘娘,也總是不能釋懷。”楚瀅與她並排著慢慢往屋裏走去,將婢女使了出去,似乎有與摯交好友長談之意。
玉相瑤忽然對這位梅妃有了興趣,拉起楚瀅的手說道:“公主一直在深宮長大,必然聽說過不少梅妃娘娘的故事,不如跟瑤兒講講娘娘的事跡吧。”
楚瀅抬頭,見玉相瑤眼神殷殷切切,頓時不解,“瑤兒怎麽對梅妃娘娘的事如此好奇?”
玉相瑤執起手中茶壺,給楚瀅倒了盅茶水,“宮中傳奇女子定有傳奇的一生,雖然娘娘一生短暫,但定如流星般耀眼奪目,瑤兒好奇,那是怎樣一個絕色的人物。”
臉上帶著三分好奇,三分敬仰,三分期盼,後來竟還有點哀求的意味。
楚瀅聽聞此言,臉上笑意變得溫暖,靜靜看著紗窗外一角飛簷,“她自當是絕色的,還嬌豔嫵媚,就算站在百花園中,那些花也好像被她比的失了顏色一般……”
楚瀅靜靜地說,玉相瑤眼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女子的形象,隻是那人周身虛渺看不真切,隻依稀可見身姿婀娜笑容明媚。
原來,這梅妃精通詩文音律,還極擅長舞蹈,一顰一笑間恍若仙娥,自從她入了宮,皇上眼中便沒有旁人了,專寵數載有餘,嚐嚐與她徹夜長談,就算招致六宮怨言也不在意。
更加難得的是,她盛寵之下並不狂妄,隻喜歡獨自一人倚欄聽雨,或手捧一卷詩書看上半天,或撫琴高樓上,連身邊的下人都不曾苛待過。
這跟深宮中自怨自艾的女人是多麽不同啊,怪不得她能讓皇上如此迷戀。
“那……梅妃娘娘怎會年紀輕輕便香消隕玉了?”玉相瑤被楚瀅的話驚呆了,慢慢收起思緒,皇上若將她視若珍寶,定會護她周全,怎麽會讓她紅顏仙去呢?
楚瀅眼神一跳,低頭輕輕說道:“這事瀅兒不甚清楚,旁人也不敢問。”
玉相瑤肅然,看來裏麵確實有隱情,想到剛才來的楚翎羽,小小的孩兒失去了母親,實在可憐。
“瀅兒的母妃……乃是梅妃娘娘生前唯一視為親密姐妹的人,我與七哥也是從小一起玩鬧,一路相扶至今。”楚瀅眼中淚光點點,微微仰頭不讓那淚滴落下來。
玉相瑤一愣,此事自己上一世倒是不曾聽說,以前隻道是楚瀅和楚翎羽性情相投才格外親近些,原來還有這從小一起長大的緣分呢。
“怪不得七王爺心煩了會來找公主。”玉相瑤坐在楚瀅對麵,不由得將雙膝蜷起環抱起來,室內清香幽幽,室外風吹落葉聲也清晰可聞。
“是了,隻有我懂得他在想什麽,七哥想母妃時候就去湖邊靜坐,或者去僻靜的園子裏走走,我這裏少有外人來往,他心緒不佳便來找我,陪他坐坐,好像還是小時候一樣。”
楚瀅看著玉相瑤,忽然想到了什麽,給她斟了一杯茶,“適才七哥無視你在我這裏做客,有失禮節,瑤兒別放在心上。”
玉相瑤衝她大方的笑了笑,“誰都有傷心的時候,若瑤兒心眼當真那麽小,剛才就甩袖回府了。”
說完二人都笑了,看了看旁邊的銅漏,剛才說的忘記時間,居然已到了傍午了。
不經意的看了看楚瀅,知道她並非將事情合盤脫出,梅妃仙逝一事有些蹊蹺,既然是滿宮矚目的女子,怎的今天都沒有一人說起過她的死因?
越是撲朔迷離的事情背後,往往有驚天的秘密。
宮中有多少秘密藏在那些深巷中,她忍不住想起躲在梅妃故居的那一幕,想起皇後娘娘那奇異的話語,身上頓時浸出一身冷汗……
或許……
是皇後在她生前就有怨念,死後去了她的宮苑引起傷心事,才口出不敬的吧,她暗暗在心裏想著,拚命的摒除腦中亂糟糟的想法。
不過經過楚瀅這麽一說,有些懂了楚翎羽的清冷孤傲,或者他對自己母妃的死也有過置疑,也或許是常年得不到母親的愛,他才用冰冷的臉將人拒之千裏之外。
那看似堅硬的盾牌後麵,是怎樣一顆脆弱的心呢?
自己在府上備嚐冷眼,孤零零活到今日,想不到身份尊貴的皇子,也有如此難言的傷感,一時間她對楚翎羽有了點隸屬同類的好感。
楚瀅說了許久的話,許是心中鬱結慢慢打開,此時已經換了一壺茶,笑道:“瑤兒,這是上好的碧螺春,你嚐嚐。”
玉相瑤輕飲一口,想到她自始至終隻提過生母一次,也沒說對方為何身故,不好深問,隻含笑道:“難得公主跟瑤兒說這些體己的話,瑤兒也必將視公主為知己。”
一番話說的真誠,楚瀅看著她如水的眸子,輕輕點頭,“我知道。”
忽然,門吱呀一聲響,楚瀅和玉相瑤紛紛回頭,卻見是雪枝跑了進來。
“雪枝!”玉相瑤有些怒意,就算自己跟九公主關係好,也不能任由婢女如此無禮,頓時沉聲道:“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如此失禮,還不快向公主賠罪!”
雪枝一慌,這才發現楚瀅眼眶濕潤好像剛剛哭過,頓時反應過來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連忙跪下道:“公主贖罪,婢子一時心急,忘了禮數。”
楚瀅並不在意,含笑讓她起來,衝玉相瑤擺了擺手,道:“這丫頭平日裏恭敬的很,是不是如今有急事?”
雪枝這才拚命點頭,對玉相瑤急切的說道:“小姐不好了,剪影回來報信,說錢掌櫃在街上被人家打傷了!”
玉相瑤騰一下站起來,“快隨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