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開放糧倉
“放糧啦！”
不遠處一聲鑼響，不知誰喊了這麽一句，人群轟隆一聲炸開，紛紛往那裏跑去。
玉相瑤這才發現街上大多流民，衣裳破破爛爛的，他們見前麵有人已經搶到了糧食，越發激動，兩手扒拉著人群往前擠。
“晚了就沒了！”
“快搶啊！”
周圍鬧哄哄一片，眼看場麵就要控製不住，玉相瑤下意識就想施展身手跳出人群外，卻忍住了，隻覺得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栗子散落一地。
雪枝和如畫被人流衝到了一邊，正在試圖往她這邊擠，奈何人多，根本擠不動。
哪冒出來這麽多人，玉相瑤閃現出一點不對勁的念頭，很快便用定力穩住身形，幸虧自己是練過武的，不然真要被人推到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忽然，胳膊好像被人抓住，玉相瑤正要掙脫，卻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那人眼含笑意看著她，說道：“抓緊了。”
楚翎羽緊緊攬住玉相瑤腰間，腳尖移動，很快將她帶出人群。
玉相瑤身子著地的時候，已經在如畫和雪枝身邊了。
“小姐你沒事吧？”如畫和雪枝兩個人頭發都有些淩亂，見了楚翎羽，慌忙施了一禮，恭敬道：“奴婢見過王爺。”
玉相瑤退後幾步從楚翎羽懷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多謝搭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翎羽眼神冷峻，並未作答。
回頭望向身後，隻見幾個放糧的官兵站在高出，下麵不少糧食口袋，那些人正圍在那裏瘋搶。
旁邊有一個大大的“榮”字旗幟，她這才知道放糧的是榮府，難道是榮將軍體恤災民，所以才放糧救濟？
搶到糧食的人已經在往外走了，還有不少正在趕來的，玉相瑤不想在這裏耽擱，正要走，依稀聽見有人叫自己。
往周圍看了看，發現九公主的馬車就在不遠處，雲煙正在向她揮手呢。
“是公主的馬車。”玉相瑤大喜過望，帶著楚翎羽就跑了過去，如畫雪枝二人緊隨其後。
楚瀅從車裏探出頭來，“七哥，你們怎麽碰在一塊了？”邊說邊將二人讓進去。
楚翎羽不在意的說道：“無意中遇上的，幸好看見九妹。”
楚瀅確定玉相瑤沒事後，才憂心忡忡的看向災民，那裏已經有不少人因為踩踏而受傷了。
“這怎麽行？”楚瀅看得心驚肉跳，“開倉放糧也不能不顧人的安全啊，這種情況最易發生危險了。”
隻見一個人剛從裏麵出來，就被人從手中將糧食搶了去，他不甘心的上去奪，卻被人一拳打在臉上。
還有一個半大孩子，灰頭土臉的抱著個破碗，正到處瞅著，想看看哪裏有點空子，好讓他鑽進去，一時看不到空隙，急的都要哭了。
到處都是嗡嗡聲，放糧官兵的敲鑼聲都淹沒在了這鼎沸的人聲中，隻能奮力地揮動著胳膊，喊道：“大家不要擠，不要擠了。”
哭喊聲震天，幾天沒吃飯的人們見了糧食，眼睛都紅了，不少人麵目猙獰，五官扭曲，使出渾身的力氣也要把糧食搶到手。
誰知道那裏麵有多少糧食，這麽多人，萬一到時候沒有了，又得餓上好幾天。
如畫也沒有見過這場麵，緊緊地貼在雪枝身邊，小聲說道：“這些人見了糧食都快瘋了，雪枝，我害怕。”
雪枝到底是有功夫的，此時一邊安慰如畫，一邊提防周圍有人接近。
“不行，你們上去幫忙疏散人群。”楚瀅眼看要出人命，吩咐下人去維持一下秩序。
楚楚翎羽連忙製止，道：“九妹且慢！”
“事情沒那麽簡單，這必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九妹最好不要插手。”楚翎羽聲音有些低沉，給了楚瀅一個警示的眼神，側頭看向車窗外。
這個說法正和玉相瑤想的一樣，她暗暗點頭，示意楚瀅先別輕舉妄動。
她目光如炬，很快就發現了端倪，指著幾個人說道：“公主你看，其中有不少人身形很粗壯，臉上並沒有一般災民所有的菜色，反而目露凶光，注意力根本沒在糧食上，怎麽看也不像吃不上飯的樣子。”
楚瀅經過她這麽一說，也發現不對，皺眉道：“難道有人想利用開倉放糧製造渾亂？”
若真是這樣，那些人就混在災民裏。
這麽一觀察，行為詭異的人不少，玉相瑤注意到有人拿了糧食也不走，低頭跟別人交談著什麽。
還有人往旁邊人的袖口塞了點東西，倒有點像是接頭暗號。
幸好沒人注意到馬車裏的人，楚瀅將簾子往上卷了卷，好看清楚外麵的情形。
正好有一個人抱著碗經過，與奔跑過來的人迎麵撞上，哎呦一聲就被撞到在地，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額角冒出了血珠。
撞了人的那個根本不管，飛也似的往人群中央跑，很快就消失在糾纏著的人群中。
楚翎羽一掀簾子就走了出去，將地上那人扶起來檢查傷勢，玉相瑤卻發現那碗中哪裏是正經糧食，粗糲又幹燥，赫然是專門喂牲口用的米糠啊。
被撞的人顧不得疼痛，連忙彎腰道謝，“多謝公子。”
說完就趴在地上，用手籠著地上散落的米糠，小心的放回碗裏，似乎那是最香甜的飯食，舍不得一點浪費。
楚瀅和玉相瑤麵麵相覷，楚瀅眼中甚至有水汽升起，生在深宮，每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向來不知道餓是什麽滋味，更不用說去吃米糠了。
玉相瑤卻沉默不語，眼底各種複雜的神色變換著，不知在想什麽。
“太過分了！”楚瀅終於憤怒了，一掌拍在車轅上，“居然拿牲口吃的東西糊弄人，朝廷難道沒有下放庫銀嗎？看我怎麽教訓他們！”說著就要出來。
玉相瑤連忙將她拉住，道：“公主別激動，天災降臨，饑民眾多，朝廷該想的辦法都想了，這個時候米糠也是好的。”
楚瀅臉上怒氣不減，盯著地上零散的一點米糠，道：“可是，這讓人怎麽吃啊？”
“能吃。”玉相瑤臉色嚴肅起來，“在亂事，這些東西反而能救更多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