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欠了他一些債
“小靜!”
琴澤正巧趕來,看到琴靜茫然的神情,與帶血的劍,又看到拓跋琳琅被血染紅的袖子,顧不得惱怒琴靜的無知,一把抓起拓跋琳琅的胳膊,翻起袖子,露出一道格外醒目的劍痕。
“哥哥,”琴靜怯怯的道,為自己的過失,慌張不已。
“我帶你上藥去。”琴澤一把護著拓跋琳琅受傷的手臂,一手擁著她快速掠去。
琴靜追過去時,琴澤已經取了金瘡藥灑在拓跋琳琅的傷口。
“沒事的。不要怪小靜。”拓跋琳琅可以看出琴澤隱忍的怒火,好像另外還有什麽。
是緊張,是擔憂?他是為了自己才如此嗎?
“再換一條布。”琴澤將擦滿鮮血的布子扔到一邊,冷聲對琴靜道。
琴靜不由的一個哆嗦,幾時見過哥哥如此緊張,如此生氣,這種發生在哥哥身上的陌生的寒意讓她害怕。
她雖然喜歡淩瑾泫,但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也成了瑾王那樣冰冷的人。可是此時聽到的出自他口中的聲音竟與淩瑾泫十分相像,很冷很冷。
拓跋琳琅詫異的望著琴澤,難道這個家夥跟淩瑾泫在一起久了,多少也會帶著他的氣味?
琴靜吟著淚,將另一塊幹淨的步子遞給了琴澤。
“我說過,你的那套劍法有問題,偏不聽。若是再練,就離開琴莊,不要再回來!”琴澤接過布子,一邊替拓跋琳琅擦抹胳膊上的血跡,一邊冷聲道。
“我再也不會了。”琴靜小心的回道,她何嚐不知道自己差點闖了大禍。
若不是音清躲擋開,自己肯定已經成了殺人凶手。
可是,她怎能躲開自己發瘋般的劍招?琴靜訝異的望向拓跋琳琅。
“你不要這麽怪小靜,她不是有意的。”拓跋琳琅道,走火入魔不是每個人都希望的。
“你別仗著自己功夫不錯,沒有傷到要害就為她說好話。她就該吃點教訓,不聽人勸,最後你就該鬆了她的胳膊,讓劍刺到她自己身上。”琴澤沾了些藥粉,給拓跋琳琅塗抹傷口。
拓跋琳琅愣愣的看著琴澤,這下是徹底的露餡了。麵對琴靜那麽厲害的招式,自己能活下來,任何狡辯都是無力的。
突然,琴澤的手止住了,按在拓跋琳琅的傷口上方不再動,連眼睛也仿佛凝固一般,直直的盯著某處。
拓跋琳琅暗叫不妙,低頭去看。
果然,自己易容的粗糙皮膚順著傷口四周全部脫落,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膚,與整片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就連一旁的琴靜也顧不得琴澤的責訓,睜大了雙眼。
“你這藥裏有金玉雪蓮?”拓跋琳琅悻悻的問,她可從沒想到琴澤給她用的是世間最好的金瘡藥,配了金玉雪蓮的成分。
金玉雪蓮是天鳶族最完美的易容術克星。
琴澤沒有回答拓跋琳琅,隱下所有疑惑,給她細心的包好了傷口,然後一語不發的坐在了一邊。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們的。”受不了屋子裏的沉寂,拓跋琳琅開口道。
“這就是你怕瑾王的原因?因為你就是他三年來要找的人。”琴澤平靜的道。
拓跋琳琅點頭承認了,小心的望向琴澤,試探的問,“你不會跟他告密吧?”
她知道,淩瑾泫托付滿天下尋找自己的的人就是琴澤。
“你和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琴澤問。
本來他不想打聽淩瑾泫的事,可是這與他所在意的人有關,就不能不問。
而且,當他發現了拓跋琳琅的秘密時,首先想到的就是絕不能讓淩瑾泫知道,而不是要告訴他。
他很清楚,如果淩瑾泫知道,就不會讓音清繼續安然的呆在琴莊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但是憑著淩瑾泫三年來的執著,還有那不能提及的戾氣,為了保護音清,都是不能讓她落在淩瑾泫的手中。
“我……欠了他一些債。”拓跋琳琅道,應該可以這樣說吧。
從淩瑾泫身上搶走了最寶貴的東西,怎能不是欠了他一筆難以償還的債?
“什麽債?琴莊可以幫你還。”琴澤不假思索的道,憑琴莊的勢力,還滿足不了淩瑾泫的要求?
“嗬嗬,”拓跋琳琅苦笑,“這筆債沒人可以替我還的。”
“我不逼問你。你可以跟以前一樣,今日什麽都沒發生。”琴澤知道拓跋琳琅不想說,沒有追問下去。
他的目的就是留住音清,能夠讓日子一如既往的過,保守秘密就是能做的第一步。當他們到了真心相印的那一天,也就沒什麽可以阻擋的了。
“我也不會說的。”琴靜也連忙擺手,從哥哥剛才對音清的緊張,給她處理傷口的細膩,琴靜可以感到哥哥對音清不是一般的用心。
為了哥哥,她不會說。
為了她自己,她也不會說。她不會親自將音清送還給淩瑾泫的,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怎樣,多一事都不如少一事。
……
“小靜,心情不好?”
拓跋琳琅看到琴靜雙手托腮坐在園子裏的石凳上,皺著眉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我的百花劍怎麽會有問題呢?”琴靜悠悠的道,為自己的創作感到可惜,“哥哥從看到的第一眼就說招數不對,可我不信,偏偏要在你麵前展示,還傷了你。”
“你能創出這麽一套劍法已經很厲害了,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如果可以改過來,還是不錯的。”拓跋琳琅道。
“你可以幫我嗎?”琴靜忽閃著企盼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我可以試試。”拓跋琳琅點點頭,“不過,最近看來不行。”
“我知道,你有傷在身,我會等的。”琴靜道。
“琴澤知道你的劍法有問題,為什麽不幫你改改呢?”拓跋琳琅奇怪的問。
“我哥哥就是個倔脾氣,他以琴為兵器,使的出神入化,從來不觸碰劍法的,可是我又那麽的喜歡用劍。”琴靜無奈的道。
“這麽倔?”拓跋琳琅笑笑,“好了,不要煩惱了,等我有時間,咱們一起琢磨琢磨,看究竟哪裏不對了。現在我想離莊辦件私事,我不跟琴澤說了,他要問起,你就說最遲明早就會回來。”
“嗯,知道了。”琴靜點點頭,此時他們三人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關係又親密了許多,就像處了多年的老友,十分融洽。
天黑時分,拓跋琳琅來到了安王府,一襲夜行衣隱沒在黑暗中,憑著參加宴會時的記憶,探到西門卓詠所在的屋頂,揭去一片瓦,觀察屋內的情形。
屋內隻有信安二王。
信王西門卓瑸坐在一旁,氣哼哼的道,“你再怎樣,我不管,但是別再想著連我也算計,上次若不是我與淩瑾泫的酒杯給弄錯了,我的愛姬豈不被淩瑾泫逮了便宜?我堂堂信王豈不被人笑話?”
“我本來設計的好好的,你被淩瑾泫迷昏,他趁機借著酒醉搶了你家夫人,夫人不堪受辱自殺,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把淩瑾泫看成個虛偽的小人,都會同情你,讚歎夫人的高潔。這對我們的行事是很有利的。為了大業損失一個女人而已,以後什麽樣的佳人得不到。若是你喜歡茗春夫人,也照樣可以弄到手。”西門卓詠溫和的勸道。
“休得再提那日之事!若非我中了你那千醉媚,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樣的事?我堂堂信王,顏麵簡直丟盡了!”西門卓瑸憤憤的道,“以致令我見到淩瑾泫還得避著走!”
“你該慶幸沒在太後壽宴上失態才是。”西門卓詠笑道,“那千醉媚本就性烈,加上為了對付淩瑾泫,量又加了一倍,你自然難以抵抗。好在我很快發現弄錯了,給你送去一堆女人,那一夜,你豈不是過的非常逍遙快活?”
“哼!你也隻會想,做起來又怎樣?這次巧妙的用了‘琴攻’,怎麽還是一無所獲?”西門卓瑸冷笑。
“這次的事著實奇怪。”西門卓詠也疑惑不解,“明明那兩把琴都是我找燕子門的人親手布置好的,本來是要茗春跟瓔珞一人彈一把,結果有了那個第一琴師,便臨時改變了主意。本想趁機同時刁難瑾王府與琴莊,怎麽就會相安無事呢?事後我也查過那琴,那些暗針確實都不在了。”
“也許根本就沒有呢!”西門卓瑸道,“那些針放在那裏,我們離在遠處根本就看不到,誰知道究竟有沒有?”
“一定是有的,隻是我看不到它們射發的方向,或許是燕子門的人設計錯了,都射向了無關緊要的地方?隻是我礙於燕子門,不敢明著問。”西門卓詠道。
燕子門,江湖有名的暗殺組織,擅用銀針。
沒想到西門卓詠為了對付淩瑾泫,竟然買通了刺客,不過他更狡猾,不要刺客親自對付淩瑾泫,而是想用栽贓的下三濫手段,讓淩瑾泫聲名俱損,一個人名聲受了牽連,借以銼其銳氣。
卑鄙!
拓跋琳琅最見不慣這些背後使奸計的小人。手握著那日從琴上收到的暗針,隨手一揮,從屋頂瓦片的縫隙灑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