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與虎謀皮
“對,辰禹兄,還請把東西交出來還給皇爺爺,皇爺爺宅心仁厚,或許會從輕處罰,若是被我搜出來,就不大好了。”洛辰止看向洛辰禹道。
因為冷沁嵐的事,自己沒少被洛辰禹奚落,如今可是讓他出了口氣。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想讓我交出什麽!”洛辰禹當即改口,裝起糊塗。
“好,既然如此,辰止便不客氣了,皇伯,得罪了!”洛辰止朝洛震宣拱了拱手,轉身去帶領手底下的人做事。
本來,皇家子弟,說話做事都少不了表麵功夫,洛辰止對昭王父子也算“仁至義盡”,是他們寧死不改,結果如何與他無關。
洛辰禹與洛震宣相互對視一眼。
洛震宣見洛辰禹向他遞來一個安定的眼神,也稍稍鎮定了一些。
玄武鑰匙確實不能交出去,不隻是為了留下底牌,而是不能再“犯錯”。
隻要被皇上看到他們手中藏著那串鑰匙,不論是他們親手交出去還是被人搜到,意義相差並不大。
有那串鑰匙在就意味著存有不小的“異心”,突破了皇上的底線,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並不會因為你“認錯”,就會依舊像以前那樣看待你,昭王府會被皇上一刀砍掉,很難再有翻身之地。
看著洛辰止不停的指揮,不停的收到查無所獲的消息,洛辰禹笑的如同當世子時的狂妄。
他是皇長孫,他是皇家子孫中最驕傲的那一個,他藏起來的東西豈能被人容易翻到?
“啟稟平王世子,東西已找到。”
一名侍衛將一隻錦盒交到洛辰止手中。
洛辰止打開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揮手命令所有人停止搜查,“撤!”
怎麽可能?
洛辰禹臉上的狂妄笑意登時退下,洛震宣也驚愕的瞪大雙眼。
“皇伯,辰禹兄,告辭!”洛辰止沒有跟他們多說廢話,帶著所有人離開昭王府,進宮複命去了。
“王爺,王爺!”
被人關在屋子裏的昭王妃等人在洛辰止離開之後才恢複自由。
他們這些昭王家眷,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待遇,簡直是對他們身份的侮辱。
側王妃想罵洛辰禹惹事生非,給昭王府引來禍患,但礙於昭王,忍氣吞聲的不敢吭。
“王爺,他們到底在搜什麽?”昭王妃問。
說起來自己夫君與兒子做的事,她並不完全清楚,生怕府裏會再次遭遇不測。
“我去看看!”洛辰禹的臉色很不好,穿過眾人的圍攏向昭王府西北方向掠去。
西北的角落是昭王府下人堆垃圾的地方,存放在這裏的垃圾被人從小門運出去,每天都分幾次特定的時間處理,這個時候垃圾池剛被清理過,很幹淨。
看起來,垃圾池並沒有被人動過。
洛辰禹打開垃圾池的小門,走進去,彎腰在低矮的磚石牆上摸,很快就抽出一塊“磚”。
這塊磚的不同在於,有一麵可以打開,是空心的。
但是洛辰禹並沒有打開,而是輕輕晃了晃,裏麵傳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如果洛辰止真的尋到鑰匙,不可能還要再進行掩飾。
洛辰禹心頭一震,忽然意識到什麽。
但為時已晚,一隻大掌從洛辰禹手上拂過,洛辰禹想要收手已然來不及,手中的磚盒被人轉眼奪走。
這麽快的速度,這麽強的勁道!
洛辰禹回身隻看到個一閃而過的黑色背影。
趕忙提力追去,卻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大公子,王爺請您趕快回去。”昭王府的下人氣喘籲籲的跑來。
洛震宣被皇上下了禁足令,沒有皇上的允許要一直在昭王府思過,不可外出,而洛辰禹雖然沒有被皇上下令禁足,可卻是與他息息相關,這個時候必當應該跟他一樣規規矩矩的呆在王府裏,由他這個當爹的管教。
當後趕去的洛震宣目睹到洛辰禹追著那個黑衣人離開昭王府的時候,他就命人趕緊去把洛辰禹找回來。
鑰匙被人搶走,洛辰禹再去跟人爭,萬一是有人設下的險境呢?
洛辰禹稍稍冷靜了一下,便跟著下人返回府中。
街邊茶館二樓,洛辰楓一邊喝茶,一邊憑窗遙望洛辰禹無奈的離開。
旁人隻看到楚王殿下放置嘴邊的熱茶都暖不化臉上那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卻不知在茶盞邊緣,蹭到的是怎樣帶著淺顯笑意的唇弧。
兩把鑰匙換一串滿滿的鑰匙,還真是值得。
洛辰禹,你應該感謝本王救了你,若是這整串鑰匙落在皇上手中,可就不像隻有玄武鐵牢的大門與水牢鑰匙那麽輕巧了。
宮中,老皇帝翻來覆去打量著洛辰止遞交上來的兩把鑰匙。
他不怕洛辰止會趁機留下模印,從始至終都有他的人盯著,這應該是流落在外的最後兩把仿製品。
可惜隻有兩把……也好在隻有兩把,昭王府的人的心思還沒有太重!
“做的不錯。”老皇帝將鑰匙放回錦盒,收起來,“辰禹已經被廢世子,這件事以後不必再提,你也要引以為鑒,切不可令朕失望,作為兄弟之間,你也要督導些他。”
“是,皇爺爺。”洛辰止道。
雖然他沒有機會在玄武鑰匙上動手,但他卻是如今唯一的世子,從記事起就開始跟他爭鬥的洛辰禹已經摔了個大跟頭,昭王府受挫不小,相比便襯出了平王府拔高一頭。
洛辰止離開龍殿之後,老皇帝又再次打開盒子看那兩把鑰匙。
“皇上,有這把鐵牢大門的鑰匙,一切就還能照舊,老奴會督促下麵的人盡快搜尋原版鑰匙。”賀公公候在老皇帝身邊,道。
“照舊?再也無法照舊!”老皇帝手握那兩把鑰匙,麵色陰沉。
一想到原本應該歸東楚皇帝掌握的玄武鑰匙不翼而飛,自己的手中隻有其中兩把仿製品,他就憋了一肚子想要殺人的戾氣。
“皇上息怒,龍體為安。”賀公公趕忙道。
一提到龍體為安,老皇帝就又想到金立郢,怒上加怒。
賀公公自知失言,躬身垂首不敢多語。
“先去鐵牢看看,是否發生什麽事!”老皇帝將鑰匙交給賀公公。
對這個由小陪到他老的老奴,老皇帝是絕對的信任。
“是。”賀公公從命,接過鑰匙,躬身退下。
賀公公自然給老皇帝帶回去不好的消息。
說是不好,其實也算好的。
因為除了看到石室裏那滿地的血,血盆,兩個醒來之後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的侍衛,還有打鬥過的痕跡之外,玄武鐵牢的牢房裏都還完好如常。
“你說,到底怎麽回事?”老皇帝問。
“老奴……不知。”賀公公雖然是個太監,其實也算是老皇帝身邊的一個得力幕僚,幫著老皇帝處理不少事,但是這一件事,他也無能為力了。
“究竟是不是西遼人那邊做的?他們到底想要朕怎樣?!”老皇帝一掌拍在案幾上。
“老奴會督促冷卓恒查詢西遼王那邊的消息。”賀公公道。
他也偏向將整件事朝西遼王身上引。
否則跟隨皇上十幾年的金立郢怎麽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消失,還消失的無影無蹤?
除非是他自願離開皇宮的,能有什麽令他自願離開東楚皇?還帶走了玄武鑰匙?根據多年的辦事經驗,加上洛辰楓所說的西遼王那邊可能有秘密動靜的消息,不能不讓他去想,金立郢原本就是西遼細作,是因為某種目的放棄了東楚皇,卷著玄武鑰匙一起離開。
“安穩了幾年,這是打算又要給朕找麻煩嗎?”老皇帝有些疲憊的靠在龍椅上,“與虎謀皮,朕一直都清楚,當年的那件事是與虎謀皮!老四那樣死了,朕有多心痛!”
“皇上……”賀公公不知道該說什麽。作為老皇帝的心腹,他隻能一心向著老皇帝,唯命是從,沒有資格評價主子的是非。
“去把辰楓叫來,朕跟他說說話。”老皇帝道。
“是。”賀公公退下。
半個多時辰之後,洛辰楓進了宮,原本他是打算去找冷沁嵐的,看來這一夜又得在宮裏耗著。
祖孫二人麵對麵,太多的虛情假意,洛辰楓除了忍耐自然還是忍耐。
對玄武鑰匙與金立郢的事,洛辰楓是“不知情”的,老皇帝也不會多跟他說,隻說洛辰止在昭王府果然找到了兩把鑰匙,但是他將此事壓了下來,沒有因此事處罰任何人。
洛辰楓口中表示理解皇爺爺為自己的子孫難過的心,理解皇爺爺的寬宏大量,實際上他心裏很清楚,老皇帝這次沒有因玄武鑰匙去處罰昭王府的人,除了見到隻有兩把鑰匙,比預料中的結果小之外,還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不想牽扯出玄武鑰匙丟失的事,不想讓人知道藏在他手中的東西被自己的子孫偷走仿製了一次又一次,那樣會讓人覺得他老了,變的很沒用,這是老皇帝一直都不願承認的事。
“辰楓,咱們爺孫話說了這麽多,也這樣暢談過好多次,不過這一次,朕倒要仔細的問問你,你跟朕說實話。”最後老皇帝注視著洛辰楓語重心長的道,“上次百花宴上,你托上官家的丫頭給人做衣裳,那個女子到底來自哪裏?真是你的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