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由他去吧
“窮寇莫追,由他去吧。”一聲中氣充沛的大喝忽的從腦後響起,隻震的眾人紛紛止步,齊齊回頭來看,卻見西門菊白衣飄飄手提大刀,此時方才帥領大部人馬姍姍趕到。
西門菊四下一望,見陳鐸仍舊委頓在地,雖然滿臉歡喜,卻一時站不起來,想想他方才獨鬥三軍的壯容不禁一陣黯然。心中想著,不由快步走到陳鐸麵前來,雙手輕輕將陳鐸托起,溫言道:“我來遲了。”
陳鐸滿臉憊容,嗬嗬一笑,卻是說不出話來。
西門菊雙手托著陳鐸雙臂,隻覺他臂膀兀自輕輕震顫,忽的大聲道:“大哥我便是翻轉江湖也一定給你找出個法子來,不但恢複你的體質還定要你更勝從前!”
陳鐸本來是獨子,從來無法想象真的有個大哥的感覺,此時心中暖流暗湧,口中雖有萬言,卻是一字也說不出來,隻覺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半晌才笑道:“你看我陳鐸可是愛發愁的人嗎?不過,大哥既然如此說話,我陳鐸以後也隻好去你那裏賴吃賴喝了。”
二人正說話時,隻見人潮一陣湧動,長發自兩邊齊齊披散下來,手挾兩麵三角巨盾的亡命十三大步走來,手中還強拉著一人,大聲叫道:“大哥,你看看這是誰?”
西門菊、陳鐸齊齊回首看時,卻同時驚喜叫道:“涵影!”“韓大夫!”
西門菊和陳鐸聽了齊齊一愣,相視而看,同時失聲叫道:“你也認識他!”陳鐸此時才知道,最先來救援的,竟然是他。
卻見涵影後麵,一個長的很像涵影隻是略顯稚嫩的人哈哈笑道:“我大哥是個醫生,他常說認識他的人越少越好。你們大可不必這麽歡喜的。”這人自然是涵虛。
眾人一愣,隨即明了,柳隨風喟然一歎,笑道:“世上再不需要醫生時,大概離開大同社會便不遠了吧。”
“那也不一定,說不準卻是世界末日呢?”有人打趣道。
……
“哈哈哈哈,”眾人正自歡言,地下忽然傳來一聲悶聲悶氣的大笑,“你們好自在,卻都不來理我。”
涵虛頓時大感驚奇,四下張望道:“咦,這地下怎麽會有人!喂,你在哪兒,快出來啊,地下好玩嗎?”
卻見陳鐸最先看到的那人踴身一躍,輕輕跳入剛才忽然塌陷的大坑中,片刻,又有如大鳥一般輕輕躍了起來,隻是他手中此時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人矮矮壯壯,全身圓鼓鼓如球,肥肉橫長如蟹。這番容貌,別人見了立時便再難忘記。
隻聽涵虛撲哧一笑,一手指著大聲道:“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鼠妖啊。”
陳鐸卻喜道:“原來是你,地鼠。”
那人把圓滾滾的身子向下一躬,滿身塵土灰撲撲的向下直落,拱手笑道:“多謝陳鐸夜大俠還記得咱。”
說著,歪頭狠狠瞪一眼涵虛,涵虛卻是做過鬼臉,笑嘻嘻的仍舊往地鼠身上瞧個不停。
不待陳鐸說話,那把地鼠提起來的灰衣人亦笑道:“陳兄可還認得我嗎?”
隻見這人身材中等,麵容清矍,令人觀之忘俗,陳鐸不由笑道:“斷雁,流雲斷雁,輕功、暗器江湖雙絕,陳鐸焉能不識。”
陳鐸說罷,左右一起走出兩個人來,一個長身黃麵腰懸銀鉤,一個巨身粗臂手持雙盾一起走上前來,齊聲道:“陳鐸,好久不見。”
陳鐸見那懸鉤之人,一雙劍眉,英氣勃勃不怒自威,那持盾的,一雙三角黃金修羅盾,邊沿鋒銳,猶如一個奇扁的巨錐,雙手分持時,又如一雙奇厚無匹的鐵翼,大是一雙可攻可守的非常利器,不由拱手笑道:“原來是一鉤攬日月的殘鉤,和人稱多殺鬼王的亡命十三!”
西門菊眼見群雄洶湧,紛紛都要上前來相廝見,不由笑道:“日後相聚的日子盡多,何必急在一時,今日我們大破三軍,獨占地乳,天下人人仰望,若不痛飲一番,豈不辜負了這大好時光,空擲了你我一腔豪情。。”
人人自是轟然叫好,涵虛好像沒見過這般場麵似的,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大聲嚷嚷道:“不喝千杯,人人都不許下席呐。”
涵影此時再也忍不住,轉頭肅容斥道:”涵虛!“
陳鐸卻是走到涵影麵前,上下打量一番,果見他是黃冠道袍一毫不損,不由得低聲笑道:“你小子是怎麽逃出來的,忒也神通廣大了吧。我發了那麽多飛鴿傳信,你卻怎得一封也不回?”
涵影道聲慚愧,望一眼陳鐸慢慢說道:“看你去的那般壯烈,不容小道士我不心驚膽戰啊。”
說著歎口氣,悠悠說道:“雖說這是遊戲,死則死矣,循環無窮,可我卻再不能前進一步,腦海中滿是你被巨石砸的四分五裂的情景,終於,還是慢慢退了出去。唉。”
說著,又是搖頭一歎。
陳鐸看他神情抑鬱,頗有心結,忙笑道:“區區小事又何必掛懷,人誰不怕死,人誰不喜生?再者,若不是你兄弟二人來的及時,我陳鐸可要多死一回了。”
涵影擺擺手道:“這不過是湊巧而已,與其說我兄弟救你,倒不如說你陳鐸自己運道好。”說著依舊轉過頭去,一邊走一邊望著天上明月緩緩說道:“我在這不死的遊戲中尚且貪生怕死,畏首畏尾,可見在現實中更是好的有限,唉,虧我自詡多年,臨事之時竟然這般的不堪。”
陳鐸見他又絮絮牽纏這事,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佩,暗道此人平日定然克己甚嚴,期許甚高,以至於行止略有虧損,便自慚自愧於此。不論他是真道學也罷,假道學也罷,有此悶悶知恥之心,便是真有近道之心,便是大大可交之人。
且說,陳鐸見涵影無心說話,便也默默無言,望著月色慢慢相隨,心中卻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想要問問她可好,為什麽沒有來,現在又在何處?
卻見西門菊正自低頭悄聲吩咐什麽事情,也隻好暫時悶在心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