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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一四八章 終不似少年遊(上)

  瑛酃的眉目舒展了些, 隻神色還似淡淡地, 教人看不出情緒, 烏濃的長發披散在肩, 疏懶慵憊。.他居高臨下地瞧她, 並不說話,卻已然把劍丟到了一邊去, 鳳目如貫的溫熙動人, 夜色之下總是顯得溫柔迷離。


  莫菁仍然縮在被子裏, 對他勾了勾線條起伏極好的菱唇,笑得狗搖尾巴似的。他走近過來, 莫菁卻忽地一個激靈,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他轉身將掛在屏風的外袍拿了下來。


  莫菁從被褥裏伸手揉揉有些發紅的鼻尖, 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繼續不自知地勾人。她討好地笑道:“你且讓我再躲久一些。這個時候出去,我這副模樣, 肯定會教他們抓去盤問的, 到時我做的壞事可就敗露了。”


  瑛酃似沒有留意到她說的話般,將外袍放在床榻跟前, 淡聲道,“又去做水妖了麽?渾身濕漉漉地,躲床榻做什麽。將衣服都換了,免得受寒。回頭我喚人給你另找幹淨的宮服來。”


  莫菁垂著半幹的烏發, 躲在綢被裏起身, 聽話地將外袍接了過去, 一麵將濕透的宮衣一件件地往下褪盡, 裏頭脫個精光,外頭隻套著他的外袍,被沾得半濕的綢被連帶著宮服被她一腳踹邊上去。


  過大的外袍套在菲薄的身體上顯得莫菁愈發地纖細。她靠著床欄,手環著雙腿擋住了胸前寬鬆的門襟,彎著文細的眉尖,渺目對瑛酃淺笑道:“果然這樣暖和多了。”


  瑛酃並沒言聲,坐在床沿上,修長的手卻從外袍衣擺處探進去,將她纖細的一雙玉足並攏在掌心之下,果然,涼涼的一片,愈發地冷得象塊冰似的。


  莫菁腿骨有舊疾,患了風濕的毛病,尋常的一點受寒都可能叫她受罪得死去活來。最近卻似乎依仗著自己平日身體保養得當,於是愈發地浪起來。


  瑛酃探手抱起她連同裹著的外袍。莫菁一時不清楚他什麽意圖,既不問也不做作,頗為受用地雙手環在他頸上,隻露著袍子外頭的雪白纖細的一截腳踝,腳尖晃呀晃的。


  他抱她走到內室廊外的石砌浴湯池邊。


  溫泉有驅寒活血的功效,此次出行除了君王嬪妃,大臣們居住的寢室都堆砌了天然的溫泉湯。隻沒想到他這處也有,並且建造的規模簡直窮奢極欲,也不知道是監工的主意還是跟前這人挑剔要求的。但無論如何,溫泉湯啊,別說如今,便是從前在現代也極少去享受到。此處浴湯栽的桃樹,落英繽紛,華月如燈,屆時一壁泡著溫泉取暖,一壁欣賞美景,簡直是人生快事。


  莫菁覺得自己頗有種老來寬慰的感覺,正當感動之際,卻聽見內室屏風外頭有中官隔著廊間推門傳話:“千歲爺,前頭有人來稟,亭洲王那邊出事了。有刺客闖進亭洲王爺的住處,將他的頭發剃光了……”


  “……”


  當時的莫菁正縮在瑛酃懷裏打了個冷戰,抬著無辜的杏子眸朝他笑得愈發的狗腿。


  他也低頭打量莫菁,鳳眼吊梢雖溫淡卻也勾人。簷下風燈影影綽綽,襯得長睫愈發地似蝶翼,凝著眉低首睨了莫菁一眼,嗓音略啞,仍是如貫的柔和迷滂,他曼聲:

  “你又做了什麽壞事?”


  話音剛落,“噗通”一聲響,莫菁被橫著丟進溫泉湯池裏。霎時水花四濺,她被砸得有些發懵,沉在溫暖的泉水裏,差點忘記換氣。纖細的玉足借著流動的水力輕盈地一蹬,下一刻,她如同一條靈動的魚,暢遊於水波盈盈處。可心裏頭卻忿忿道,簡直太不懂憐香惜玉了,一點都不溫柔。被砸成個傻子以後可就娶個傻媳婦進門吧你!


  莫菁遊過去,落在在他腳尖跟前。五花玉池旁鼎盛的桃樹搖曳著身姿,此時正撒著漫天的花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花瓣落在池麵鋪陳了薄薄的一層,水波瀲灩時蕩起一層淡淡的水紅,合圍的長廊簷下一路宮燈流瀉豔光,愈發地韶華勝絕。


  禦寒的外袍早就不知道飄到湯池裏哪個犄角旮旯了,她從朦朧的水麵浮起一張秀麗的臉來,細細的水流曼妙地從她玉白的雪肩流淌而過後再落入水麵,粉色的嫩蕊點綴在烏濃的秀發之上。長發稍在冒著熱氣的泉水裏似荇藻般款款搖曳。


  朝他輕揚玲瓏的下頜那一瞬,有頑皮的一點桃蕊落在那纏綿的菱唇之上。.於是,她成了水中的精魅,氤氳在一片升起的水澤之氣裏剔透靈動,連眉眼間也多了幾分漉漉的勾人,似要將他的高高在上沉寂在繁華的淵地裏。


  他低下身子看她,衣擺上沾著幾朵從溫泉湯池裏濺的水花,寬廣的袖子瀉入水中一點,抬起冷白指尖替她摘下唇間桃蕊一片,白玉似的一張臉愈發地曼柔,才淡然往外道:“且往下說。”


  外頭等候的中官方才聽了裏頭的動響,一時猜測不準,不知裏頭的貴主兒是何心思。隻能跪地屏息以待,短短的時間裏嚇得額頭都冒出汗珠來,如今得到了示意,當下鬆了一口氣,頭更深地貼著地麵,繼續朗聲道:“之後那刺客沿著水路逐水而逃。亭洲王的人抓不著,又將禁衛軍給驚動了。這廂亭洲王整個兒都氣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過來,前頭正是秉禦醫在為其診治。禁衛軍沿著蛛絲馬跡一路搜尋過來,估摸著那刺客是朝著這邊方向來了,如今人在外頭,隻等千歲爺一聲回稟。”


  雪白菲薄的細肩敞露在空氣中,踮著腳尖勉強站在溫泉底下,水中的精魅,她忽地抬手去輕扯他衣擺的邊沿,皺著一張小臉望他,十分的哀致。


  瑛酃的容顏氤氳在水霧裏愈發地朦朧迷離,那溫和動人的眉眼愈發的流麗,片刻,才曼聲答道,“並無異樣,且讓他們到別處去查。”


  外頭的人應諾而退。


  莫菁在水中依舊揚臉瞧著眼前這個居高臨下,風華絕代的人物。她滿意地抬手穿過流淌的水澤之氣執起他修長的十指依賴地貼向自己的臉頰。


  那冷白指尖貼著這秀致的麵容輕撫過時,她眼角眄起,眸裏隨波流盼,流的是款款柔情和清冽。未幾,莫菁也用如筍的指尖去銜他鳳眼下濃麗的梨花,下一刻,菱唇勾起狡黠的笑意……


  一把將這個仰之彌高的人物措不及防地拉墜到玉池裏來,隻當報了方才被砸入玉池之仇。


  莫菁在水裏退開一步,唇邊執著的那抹清淺笑意漸盛,如墨入水逐漸渲染開來,鋪就在一片似江南雨後的煙塵氣裏奏出世間清澈如曲媚春暉的歌聲。


  她一頭鑽入粼粼水光裏,再出現時,象個饜足的貓兒似地,一雙杏子眸靈致地朝他探來,是被沁水流淌過的纏綿濃軟的語調:“沒幹太過分的壞事。他往你娘子下催情藥,總不能坐以待斃呐!您不置氣麽?”


  她替瑛酃拂開臉上的水澤,白璧無瑕的一張臉浸在溫潤的水汽裏,實在勾人。鳳眼下那朵梨花熠熠,潤過水後愈發地濃麗妖嬈,成了刻在心頭的一點朱砂。他也低頭瞧她,並沒作聲。


  莫菁一笑,多少有些得意,“我出手教訓一下他,有段時間他不能出來禍害世人了。唉,天生的一顆聰慧玲瓏心,遇事憑借過人的急智皆可逢凶化吉。”


  向他道出原委的同時不忘吹捧自己,什麽七竅玲瓏心,其實就是她胡謅。隻是連被人下藥勾害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是枉費這些年攤上這麽多心血去研習醫術了。


  莫菁心裏感歎,美人就是美人,便是這樣被她猝然拉下水也沒有絲毫狼狽。即使他不說話,自己也能被這色相迷惑,她自覺有些窩囊,腳尖費力地想踮著池底借力,不料一個太滑打了漂。


  他適時地將她攔腰抱起,莫菁雙手死命地環緊那修條極美好的頸項,連連喝了一口水,眨了眨水汽迷蒙的眼睛對上那雙世上最曼暖的眼睛。


  也不用多想了,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多麽地順理成章。她心安理得地竊玉偷香,朝著那涼薄的唇線心滿意足地親上一口。


  “所以,您可別生氣。”


  他眸色卻有些似孩童般的迷芒,“莫竹青,你說什麽?”


  莫菁抬起杏子眸盯著他淡色的眼睛,額頭貼著額頭,她重複一遍:“我將那亭洲王給開罪了,你可置氣?”


  下一刻,他將掌心置在她的腦後,一手鉗製在她細致的腰上,將人壓在玉池的石牆上狠狠地給吻了。


  他恨恨切切且有些失態,垂著漆針似的眸子,黯黯地又專注,這豔鬼似的容顏,有銜在眉骨間的水珠貼著白生生的膚質緩緩滑落。


  他靠近她的眉眼,眼睫,還有耳垂,直至將那一條紅繩掛在玉頸間的吊墜兒一並含在嘴裏,舌尖纏著溫潤的玉色,貼著菲薄的鎖骨處,一點一點地往下。小巧圓潤的肩頭在蕩漾的水麵若隱若現,他又另轉了目標,側首貼著那細白的頸窩往上,直至尋到那片柔軟的朱丹,唇舌糾纏。


  他的唇每貼近她的肌膚一點,要將她噬咬,溶入骨血的渴望就凝聚一點。這成了一個死循環,他沒有心,是整個人兒沉進了漆黑的無底洞。


  為什麽要問這樣的問題?他要怎麽去回答?才能顯得從容一些,不那麽在乎,起碼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之內的。


  他的手穿過溫暖的水流,順著垂掛在自己腰間雪白的腿根,慢慢往上,如願地探進雙腿間。他一點點地進去,直至摸到那層細薄的阻礙昭示著她的平安無事並且仍舊是屬於自己的。


  他有些無恥地暗自鬆下一口氣。隻要自己不去采擷,就永遠地屬於自己。


  倘若她不再留在自己身邊便另說。但隻要在的每一日,他注定無法給她最尋常的極樂體驗,他卻極怕別人能給,甚至恐懼,恐懼到有些病態。


  他不能空等著這天的到來,最後還束手無策,茫然無知。說到底,連他自己也厭棄這副閹人的身軀。故而但凡因了這個弱點,有一丁點被刺傷的可能,他都得先提前防備。


  而此時的莫竹青仍舊一無所知,膩濃的氣息,濃麗的眉眼,緊緊依靠著他,將他納入懷中的雙手,遷就著他的動作,給了他最大的縱容。


  人的感情居然還包括著信任這種東西,這是無奈的一件事情。隻要她仍跟著他,隻要他不去采擷,仿佛他就隨時可以驗證她是否早已背叛。滾滾紅塵,大愛三千。他並非隻是不信任莫竹青,他也不信任自己。


  兩人仿佛成了隻有彼此可以依附,都竭力汲取彼此口中的那點稀薄的空氣,直到最後都氣喘籲籲,反而兩敗俱傷。他抱著她,互有愛意地唇齒相依,相濡以沫地沉入水裏。


  越是喜歡,心底反而升起一陣絕望的荒涼,半點把控都沒有,命中克星大概就是如此了,對方任何一句稀鬆平常的話,都似煽風點火,要在自己心底的荒原撩起一連烈火,這樣的人生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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