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夢裏的不是我
他不像開玩笑。
簡單的白襯衫被男人往上撩，安謹伸手，死死的抵著。
簡直螳臂當車。
Lewis嘴角劃過輕蔑的笑。
簡單粗暴的製止了她的反抗。
驚恐就像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樣，爬滿安謹的全身。
Lewis低下頭，在安謹脖子間啃咬。
大腦緊繃的弦終於斷開。
“啊——”
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
女孩的尖叫太過驚慌與絕望，那種絕望，刺的讓人心都發疼。
Lewis靜靜的看著身下衣衫淩亂的女孩。
安謹終於從巨大的恐慌中回過神。
她看著Lewis，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抱住了Lewis。
這個讓Lewis覺得意外的擁抱，卻也讓他明白了什麽。
他對於安謹，是唯一可以依靠的。
就算他會傷害她，她也會這樣，在受傷之後。
悶聲投進他懷裏。
然後自己慢慢撫平傷痕。
Lewis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安謹穿上。
安謹一直在發抖。
可是她抱著Lewis的手，卻沒有鬆開。
“Lewis叔叔……”
滿是哭腔的聲音。
Lewis把她攔腰抱到自己腿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心疼的摸著安謹的發頂，給她無言的安慰。
他剛剛居然失控，差點毀了安謹。
懊惱的閉了閉眼睛。
“老板，到了。”
司機坐在駕駛座上，頭也不回，輕聲的說。
Lewis推開車門，抱著安謹下了車，朝別墅走去。
蘇荷跟周喬維正坐在客廳，對著電視大吃大喝。
看見Lewis抱著安謹。
蘇荷一口橙汁就那麽噴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悉數撒在對麵周喬維身上。
“蘇荷！你他娘想死啊！”
蘇荷愣愣的指了指被對著門的周喬維的身後。
周喬維回頭，然後變成了第二個蘇荷。
蘇荷機械的打了聲招呼“嗨，陸小叔，安謹姐姐。”
Lewis鞋也沒換，看了兩人一眼，上了樓。
“我覺得我可能想偏了。”周喬維抓過桌子上的啤酒，仰頭喝了一口。
蘇荷讚同的點頭“我也想偏了。”
兩人對視一笑，然後盯著電視繼續談天論地。
Lewis把安謹放在床上，安謹不肯撒手。
無奈，隻好躺在安謹身邊，不知怎麽的，居然睡了過去。
Lewis是在安謹說胡話的時候醒的。
外麵天已經黑了。
庭院的路燈的光射進房間。
Lewis拉開床頭燈。
安謹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額頭身上全是冷汗，
“不要……Lewis叔叔……不要……住手……”
“小謹？小謹？”
Lewis拍了拍安謹的臉，安謹隻是自己說著，絲毫不管Lewis的叫喚。
知道事情有點嚴重。
Lewis起身，找出手機打給醫生。
醫生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一番檢查。
看著Lewis“她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這是夢魘，她困在裏麵出不來，我隻是對心理學有一點點研究，這種事，你應該找專業的心理醫生，把她帶出夢魘。”
“巨大的驚嚇？”
Lewis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給安謹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蘇荷睡眼惺忪的從外麵走進來，就發現房間氣氛不太對勁。
聽到醫生的話，蘇荷靠在門邊，語氣事不關己的模樣“被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尊敬喜歡的人，做那樣的暴行，對於安謹來說，那是比在醫院那樣還要可怕的事。心中的象牙塔就這樣的坍塌，誰都會受不了。”
Lewis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學心理學的嗎？過來。”
蘇荷雙手環胸“你還是請專業的比較好，安謹看起來，比較嚴重，還是接受正規的治療比較好。”
Lewis揉著太陽穴，床上的女孩還在說胡話。
一聲比一聲的淒楚，一聲比一聲的可憐。
Lewis隻好聯係心理醫生。
深夜，城市一片寂靜。
這座別墅裏，卻忙的不可開交。
“後悔吧？”蘇荷輕笑。
因為醫生說治療需要完全無打擾的，他跟蘇荷便站在房門外等。
兩人靠在走廊的圍欄邊，看著圍欄外的天空。
Lewis沒有說話，指間的煙頭星星點點的閃著。
“怎麽說呢？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安謹的時候，就好奇，為什麽你要把她帶進陸家。後來陸續從長輩們口中得知，你喜歡她，卻因為她的遭遇，寧願自己放棄，也要給她好的生活。原來這就是愛情啊，我一直以為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愛情呢。”蘇荷從Lewis手裏奪過煙，狠狠吸了一口，然後白煙緩緩從她化妝化的精致的口中逸出。
格外的妖媚“陸小叔，我快結婚了，恭喜我吧。”
“什麽？”
Lewis皺眉“我怎麽沒聽誰提起過？”
“今天家裏才決定的，還沒跟親戚們公布呢。”
“跟誰？”
蘇荷笑笑，故作輕鬆“你認識，你好兄弟，周喬維。”
“開什麽玩笑，他喜歡什麽你不知道嗎？他出櫃的時候那麽大動靜你父母不知道嗎？”
Lewis一把抓住蘇荷的肩“馬上取消！”
蘇荷搖頭“晚了，我爸媽已經跟周家談好了。”
商業聯姻。
Lewis克製著自己不要衝動“蘇荷，你才多大？你才二十三。周喬維那種人，他不適合做丈夫，他喜歡男的，你想過你跟他結婚後你的生活會怎樣嗎？難道你每天看他跟別的男的過夜，然後讓別人笑話嗎？”
蘇荷咬了咬唇“陸小叔，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幸運的，自己愛的人剛好愛自己，就不要再逃避了。我看的出來，老爺子允許你把她帶進陸家，也算是默認了你對她的感情。老爺子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這麽多。又何必，活在別人的眼光中。”
Lewis還想說什麽，可是看著黑暗裏蘇荷的側臉，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為什麽……我相信，你有能力反抗的？”
“啊！你知道的吧，我在國外跟一個男人談戀愛被家裏發現了，其實這沒什麽，壞就壞在，那個人什麽都沒有，我父母嫌棄他對家族生意沒有幫助，就斷絕我跟他的來往了。嗯，還順帶控製了他。隻有這次我跟周喬維結了婚，那個人也就自由了。哈哈哈，其實這筆交易不錯，我這種雙手沾滿血的人，也配不上他，畢竟他是婚紗設計師啊，那種潔白幹淨好貴的愛情象征。”
蘇荷明明在笑，卻有液體從眼裏滑落。
醫生從房間走出來，匆匆說了句“多注意休息就好。”便離開了。
“不早了啊，陸小叔，我去休息了。”蘇荷把手裏的煙退給Lewis。
Lewis沒有說話，盯著她看。
像是在思考什麽。
蘇荷撩了撩頭發“我結婚那天，你可不可以跟安謹姐姐，當我的伴郎伴娘？”
Lewis把煙扔到地上，用鞋尖將煙撚熄“好。”
蘇荷笑，眼睛格外明亮“陸小叔，晚安。”
Lewis獨自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站了一會，掉頭走進房間。
暗黃色的燈光撒在房間內，恢複平靜的安謹躺在床上，靜靜的沉睡著。
Lewis走上前，緩緩在床邊坐下，伸手，撫上安謹的臉。
“對不起，小謹……”
我該拿你怎麽辦？
你一個勁的想跑，跑出這個我為你建造出來的天地。
而我這樣阻止著你，到底是對還是錯？
是不是如果我放手，你會過得更好一些。
“蘇揚……”
靜靜的房間突然傳來女生的呢喃。
很輕很輕，輕的一出口就沒了蹤影。
可是Lewis的心，卻一點一點裂開。
他的女孩，夢裏終究有了別人。
安謹夢到那天早上，那個圍著滑稽圍裙的少年，拿著鍋鏟朝她笑。
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溫暖的不可思議。
可是一轉眼，
那張在她歲月裏刻進骨子裏的臉，朝她笑著“小謹，我給你重新找一個家，重新找一個爸爸媽媽，他們也會對小謹很好。”
小謹……
那個男人總是那麽溫柔的叫著她小謹。
小謹，小謹，小謹……
可是突然，男人的臉變得冷漠可怕，
親手養出來的味道我還沒嚐過呢……
安謹猛的坐起身。
已經天亮了啊。
她剛想掀開被子，發現床邊趴著一個人。
黑色西裝隨便的套在他身上，頭發淩亂，眼底泛青。
他坐在地上，頭趴在床邊。
一向強勢的男人突然露出這樣的一麵，安謹卻想哭。
她昨天隱隱約約，聽見男人說對不起，
她知道，她那樣的做法，男人估計是氣暈頭了才會那樣。
安謹伸手“Lewis叔叔……”
男人動了動，抬起頭，起身的時候皺了皺眉，大概是坐在地上坐久了，有些麻。
“醒了。”
他聲音嘶啞的有些可怕，Lewis伸手，摸了摸安謹的額頭，恢複正常體溫了。
他鬆了口氣“我去給你做早餐。”
“不用了！”安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怎麽了？”男人眼睛通紅，眼裏全是血絲，明顯昨晚沒有睡好，安謹猶豫了一下“你先休息會吧。”
Lewis一愣，然後無奈的笑笑，有些牽強啞著喉嚨
“小謹，我到底該死你善良呢，還是笨蛋呢？”
那樣對你，你還關心我睡的好不好。
安謹低著頭“因為，Lewis叔叔，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就算再怎麽對我，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難受。所以，請休息一會吧。”
女孩聲音像魔音一樣。
Lewis真的在笑，全是苦澀。
我對你重要。
可在你夢中的，不是我。
呐，今天陽光也不錯，安謹偏頭看向窗外。
什麽時候，這些看起來這麽溫暖的陽光。
可以照進人的心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