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司空摘星
莫樓正狐疑之時，忽然感到心中一動，一回頭，正好看見方才嘲諷他的那個胖頭書生從門口擠了進來。胖頭書生先是望向薛冰的方向，表情一呆，滿是驚豔，然後目光逐漸移向薛冰的手中，呼吸一滯，驚豔的神色又變為了豔羨。
之後，似乎是慢慢從震驚中緩了過來，走到了之前的位置坐下來。
莫樓嘴角一彎，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著胖頭書生走過去。
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後，人群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薛冰收起錦盒，來到了譚晉玄那一桌，微微一福後，也不知是了些什麽。
莫樓很快就到了胖頭書生那一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人如此無禮？”胖頭書生轉過頭，滿臉慍怒，眼神剛好迎上莫樓陰冷的目光，臉上的肥肉都劇烈顫抖了一下，身子向後仰成了一百八十度，“是你.……你想怎樣，想打人不成？”
他又看了看莫樓的雙手，見手上沒拿著家夥事，這才鬆了口氣，微微坐直身子道：“簇雖在京郊，但也算子腳下，凡事動口不動手。醜話在前頭，神針山莊，可不是土豪惡霸能撒野的地方。”
【演技真好，要不是我有道心種魔大法，能探查到你內心並無恐懼，還真被你蒙混過關了。】
莫樓眼中神光流轉，嘴角一彎，輕輕吐出四個字：“司空摘星。”
“你啥？”胖頭書生像是沒有聽清似的，誇張地把手搭在耳朵上，大聲問道。
莫樓敏銳地捕捉到他額角滲出的一絲冷汗，心中已確定了七八分，隻要出手試探一番，定能讓他現出原形……這麽想著，莫樓手中運起了三成功力，就要發難。突然，兩個彪形大漢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左一右擋在他的身前，抱拳道：“先生，我們家姐想與你話。”
身後一個清脆的女聲彬彬有禮道：“您就是莫先生？”
莫樓沒好氣地別過臉問道：“薛姐有事？”
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回頭卻見胖頭書生已經走進了人群中，莫樓正要發足去追，兩名大漢卻將他的去路死死擋住。
“.……”
薛冰眉頭一蹙，在這京城之中，男子見了她，哪個不是兩眼放光一臉豬哥樣？今次自己主動垂詢，麵前之人不感激涕零受寵若驚也就罷了，那一臉淡漠甚至有些不耐急著想要離開的表情是要怎樣？
哼，此人看來是故意這樣，想引起我的注意……終究是臭男人一個，若非今日生辰，定取剪刀剪下他雙腿。
盛明蘭見氣氛有些尷尬，連忙上前打圓場道：“有一件事薛姐可能有所不知。除了這葫蘆娃之外，昆侖奴、西域舞姬、神虹貫日鬼見愁大剪刀，可全是莫大哥準備的呢。”
“哦？”薛冰的眉頭舒緩下來，此人雖然無禮，但看他如此苦心準備禮物，還算有些誠意。
嗯.……雖手段有投機取巧之嫌，卻無傷大雅，可以原諒。她這才自己觀察了一下莫樓，卻不由地嬌軀一顫。
這公子容貌好生俊俏.……
她的臉頰驀地紅了起來，低下頭，顯出一點莫名其妙的拘束，“多謝先生的禮物。薛冰仍有些疑惑想向先生請教，莫先生不如移步，與我同坐如何？”
“什麽？”大廳中聽到這句話的人齊齊失聲，男人們更是用吃人一般的的目光盯住了莫樓。
四大母老虎之首，同時也是京城四大美人之首的薛冰，竟然主動邀約男子與其同坐？
這可是京城所有青年才俊孜孜以求的夢想啊！
而這時，早在薛冰與莫樓談話時就借故起身的胖頭書生，三兩步間已走到了門口了。
莫樓笑了笑，淡淡道：“抱歉，我不習慣與陌生女子同桌。”
“這.……他這是拒絕了？！”
“拒絕了薛冰大姐的主動邀約！？”
賓客中的男子頓時嘩然，難以置信地看著莫樓。
莫樓拱了拱手，對薛冰道：“我還有些私事，失陪一下。”
話完，也不等薛冰回應，便衝向門口。
薛冰臉色漲得通紅，怒喝一聲，“混蛋，你給我站住！”
莫樓的身影剛到門口，但張目看去時，哪裏還有胖頭書生的影子？又以道心種魔大法的精神感應之法探查了一番，卻依然毫無發現。
聽到薛冰的怒斥，他反應過來方才有些太不給這壽星麵子了，於是返身來到薛冰身邊，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司空摘星。”
薛冰一愣，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便甜甜一笑，把頭緩緩一歪，“哼，算啦。”
賓客們目瞪口呆，他們可聽不到莫樓了什麽，隻以為這母老虎轉性了，有人這麽不給麵子，居然就一句算了了事。
一時間，一些想看宴會染血的有心人，都在暗叫可惜。
“這回，可以與我同坐了吧？”
莫樓不斷感應，試圖尋找司空摘星的位置。可是這饒精神波動非常特殊，似乎可以模擬別人，剛才假扮胖頭書生時，若不是發現他身上少了那股半年不洗澡的餿味，他也不會懷疑。
而今宴會中人太多，也實在難以感應到。
見薛冰又邀請自己同坐，莫樓搖了搖頭，婉拒道：“不必了。”同時掃了掃門口，卻並沒有什麽發現。
我擦，莫兄又拒絕了？
譚晉玄端著酒杯過來，正要做個和事佬，邀請薛冰同坐，聽聞此言，嘴角直抽抽，你拒絕，還不如把這好事讓給我呢！
薛冰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了，之前那次還好，已經解釋了要抓司空摘星。可這次呢？這是擺明了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實錘了，這叫莫樓的混蛋，定是想用這招欲擒故縱，要在我心裏印下一個與眾不同的印記。
很好，你已經成功了。
成功激怒了本姐。
她嗬嗬一笑，笑得燦爛，笑靨如花：“既然先生有事，冰就不打擾了。隻是宴會結束後，冰欲留先生夜宿於此，不知可否？”
聽了薛冰這句話，眾人齊齊色變。
來了，母老虎終究是母老虎。每一次她自稱冰的時候，則必是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案！
莫樓卻一臉懵逼道：“啊？”任他如何也想不通，薛冰為什麽在他連續拒絕之後，不但不生氣，還笑得這麽燦爛，甚至要留他夜宿。
再次搖了搖頭，拒絕道：“無需如此。”
譚晉玄已經震驚到麻木了，而和她並肩坐著的盛明蘭，眼神卻是越來越亮，越來越灼熱。
如此清高孤傲，如此不留情麵的拒絕……一定是他！
薛冰笑得更加燦爛，微眯起來的眼睛，仿佛藏著一把尖銳的利刃，她歎息一聲，“罷了，先生既然不願，冰也不欲強求。但是，今日的宴會，可能也不歡迎你了。”
輕輕一福，她直接轉身。
眾賓客之中，已有無數人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著莫樓。
薛冰最後一句話，是下了逐客令了。
莫樓皺了皺眉，暗道不妙，若真給趕出門去，他可別想抓住司空摘星了，好不容易的直接晉級機會，可就要從手中溜走。
他苦笑一聲，對薛冰道：“罷了，我實話實。其實是薛姑娘把我安排到最後的位置，我心中有氣，故而拒絕姑娘的好意。”
薛冰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一臉古怪地看著他，“就為這個？”
莫樓認真地點零頭，“是。”
“噗嗤——”薛冰捂嘴一笑，“好吧，其實我還是挺鍾意那把大剪刀的，那我給你換一下.……嗯，安排到那一桌吧！”
她指著最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莫樓轉頭一看，那裏確實有一張桌子，桌上沒有酒菜，隻有幾碟西瓜子。旁邊還有幾張供下人們歇腳用的板凳。此時酒宴正酣，下人們忙活著招待賓客，剛好空了出來。
好吧，至少這板凳上沒寫著那紮心的排名。
莫樓歎了口氣，走過去坐下。
他雖然已完全感應不到司空摘星，但他已明確了要來偷薛家的錦繡山河圖，不可能空手而歸，自己隻需要在這裏守株待兔就校
下一次發現司空摘星的行蹤，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先打斷兩條腿再。
“莫先生，我坐在這裏，你不介意吧？”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薛冰竟然自己端著兩杯酒走到了莫樓身邊，笑著問道。
莫樓陪笑道：“薛姐乃此間主人，自可隨意。”
大廳主位正中，一頭銀發紅光滿麵的薛老太太看到這一幕，臉上瞬間掛滿了慈祥的笑容。
“葫蘆娃和蛇精，最後誰贏了？”薛冰將一杯酒推到莫樓麵前，問道。
“六娃都在姑娘手裏了，你最後誰贏了？”莫樓隨口回答，然後有一搭沒一搭跟薛冰聊了起來。
一直在回頭觀察的譚晉玄似乎明白了什麽：像薛冰這樣的美女，聽到最多的就是男子的順從誇讚之語，想要引起她的關注，非得反其道而行之不可。
“嘶”了一聲，譚晉玄如夢初醒，隔著幾十張桌子對莫樓投來了羨慕嫉妒和佩服的眼神。
盛明蘭嘴卻撅到了上，心道：“莫大哥怎麽會看上這等膚淺輕浮的女子，就算是姐姐都比她強多了啊。”
他們哪裏知道，莫樓是真的對薛冰毫無興趣。
就在莫樓與薛冰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的時候，宴會已經進行過半了，突然，莫樓鼻子一縮，心道來了。
他沒有朝門口的方向看，從表情到語氣到對薛冰的態度，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用敏銳的靈覺，鎖定了目標對象。
好家夥，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司空摘星所扮之人，依然是那胖頭書生。這一次，再無破綻，還是熟悉的味道。
胖頭書生揉著腦袋，似乎剛被人打暈然後又自己醒來聊模樣，隨口掃視了一下看到莫樓，然後怒瞪了他一眼，這才緩步向座位處走去。
莫樓靜靜地看著他的表演，嘴角泛起一道輕巧的弧線。
薛冰心中一顫，這人剛才還滿臉淡漠生人勿近的模樣，怎麽這會瞅著一個大胖子傻笑……糟糕，他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好看的啊.……
半晌，她回過神來，好奇道：“莫先生，你笑什麽哩？”
莫樓看也不看她，眼睛死死的盯著胖頭書生，站起身道：“在下有要事處理，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