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流 一
三人定計之後,當天下午鍾元白便騎著快馬,帶著五十萬兩白銀兌票趕往京師。他此去隻有一個任務,用銀子買通那些朝堂大佬們!在他此次買通範圍內的官員囊括了,兵吏兩部尚書和左右士郎、都察院左右都禦使,共計八名官員。
翌日清晨李一飛剛剛吃完早飯,便吩咐小蓮去把譚護院找來。
看著已經走遠的小蓮,李一飛小聲的問到“夕顏!幫相公寫兩份名刺可好?”沒辦法李一飛自己的字實在寫的不怎麽樣,而嶽夕顏雖然書讀的不多,但卻寫的一手好字。
“怎麽了?相公是去拜訪什麽人嗎?”嶽夕顏好奇的問到。
“嗯!有些事情需要和人商談。”說話間他自己搖著輪椅,來到了書案前,很自覺的給硯台裏加水然後開始研墨。
嶽夕顏見他這般模樣,一下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嬌聲說到“妾身省得呢!”
李一飛見她打趣自己也不氣惱,配合她笑著說到“那便勞煩娘子了,相公念!娘子寫可好?”
見相公如此溫柔的哄自己開心,嶽夕顏心裏甜甜的,她蓮步微移來到書案前坐下,取出狼毫蘸了蘸墨水開口說到“相公念吧。”
嗯!嗯!李一飛清了清嗓子,開口念到“除夕節將至,天色將近雪,愚弟欲煮酒,共邀兩豪傑,同遊冬暖泉,坐看品風雪,緩步尋梅林,林間結盟約,蜀有劉關張,明有李夏王,對天三叩首,效法古聖賢。愚弟李一飛至表敬上,望二位兄長務必賞光!”
很快嶽夕顏便寫完名刺,她拿起名刺吹幹上的墨跡,然後將名刺遞給李一飛,這才開口說到“相公看看寫的如何?”
李一飛接過名刺看了看讚到“筆峰靈動,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用一句話形容就是美人如玉,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嶽夕顏聞言嘴角微揚,眉眼彎彎的說道“多謝相公誇獎。”
“夕顏你把這名刺再謄抄一份,然後把名刺交給譚護院,讓他送到夏府和王府。”李一飛交代到。
“嗯!”嶽夕顏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拿出新的名刺開始謄寫。
花開兩朵個表一隻。
自太祖開朝以來,明朝百官都是醜時午門集合,若非大事卯時太和門處禦門聽政。而天啟皇帝登基以來,這些年他們早就習慣了,醜時來到午門外等候,待到卯時鍾鳴三聲過後宮門開啟,他們又來到太和門處等候,一直等到辰時左右,有的時候等的更久,然後才能見到天啟皇帝。所以此刻的太和門前,百官們正站在那裏喝西北風呢!沒辦法誰讓他們為人臣子呢,皇帝可以遲到,但他們卻不能。即便是在這寒冬臘月裏,百官們依舊會按時來到太和門處等候皇帝的儀仗。
不過今天百官們的運氣不錯,辰時剛一到啟皇帝的倚仗就出現在了不遠處。百官們見皇帝儀仗到來,立刻整齊劃一的行一跪三叩之禮。
很快龍輦來到百官麵前。
“愛卿們平身吧”天啟皇帝的聲音從龍輦裏傳來。
百官聞言齊聲唱喏“謝陛下!”然後這才站起身來按班站好。
待到百官站定,龍輦旁隨侍小太監手中拂塵一甩,上前一步高聲唱喏到“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小太監話音剛落,便有一人出班奏到“臣有本奏!”
天啟皇帝眯著眼看了看說話的人,他發現自己居然不認識此人,不過他沒有慌亂,他偏過頭去低聲對旁邊的小太監說到“此人是誰?”
小太監聞言附在天啟皇帝耳邊小聲說到“啟稟萬歲爺,此人乃是兵部右侍郎王家楨。”
天啟皇帝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說到“王愛卿有何時要奏啊。”
王家楨聞言朗聲答到“啟稟皇上!近些年來後金屢犯我大明邊境,後金與我大明而言雖然隻是疥癬之疾,但臣以為!為人臣者當居安思危,憂百姓之所憂,急百姓之所急。而順義城作為京師咽喉之地,當擇一位德才兼備的能臣前去鎮守。”
天啟皇帝聞言微微頷首,目光掃了群臣一眼開口問到“那何人去合適啊?眾愛卿們議一議。”
都察院右都禦史李廣廉聞言出班奏到“啟稟皇上!臣推薦兵部浙江清吏司沈慕遠,此人乃是天啟二年頭榜進士第三名,在紹興為官四年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且此人通謀略知兵事,臣以為此人可擔任順義知府一職業。”
“臣附議!”都察院左都禦使江月明出班附和到。
兵部尚書王在晉見火候差不多了,當下也出班奏到“啟稟皇上!這沈慕遠雖然年輕,且距離知府一職尚差著兩個等級,但老臣以為英雄不論年少。若皇上放心不下,何不聽聽紅尚書的意見,畢竟他是吏部主事者,對於官員的品性和能力他一定了解。”
紅黎深聞言出班奏到“啟稟皇上,微臣認同右都禦史的話。沈慕遠此人雖然年輕,卻不失為一名能臣巧吏,其人在紹興府境內素有賢臣之名,以此人能力治理一府之地應該不難。”
“臣附議!臣附議!”兵吏兩部左右士郎紛紛出班奏到。
天啟皇帝見竟然有八位大人,連名舉薦此人當下心中大定,開口說到“那便準奏吧。”說著天啟皇帝對旁邊的隨侍小太監吩咐到“讓司禮監擬旨,擢升現兵部浙江清吏司沈慕遠為順義府知府,為朕治理一府之地,接到旨意之日即刻趕赴順義上任不得有誤。”
視線回到順義城內。
夏府會客廳內,夏家掌舵人夏長鬆正和人喝茶聊天呢,府裏的下人便走了過來說到“老大爺!剛剛李家的譚護院親自送了封名刺過來。”
哦?夏長鬆聞言皺了皺眉頭,沉吟了一下開口問到“那譚護院沒說點別的什麽嗎?”
“啟稟老爺!他把名刺交給小的就走了。”
“行了把名刺放這你先下去吧。”夏長鬆擺了擺手屏退了家丁,他沒有立刻拆開名刺,而是轉頭看向旁邊的人,此人正是王家的掌舵人王金山,開口問到“王兄你說說看,這李家大公子為何會突然給我送名刺?”
王金山聞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說道“前兩個月那葉家和丁家不是聯手擠兌李家布行的生意嘛,我看這份名刺多半與此事有關。”
“我看不是!”夏長鬆搖了搖說到“想那沈幼儀何許人也,怎會把葉丁兩家放在心上。再說了那萬家和胡家不也和李家不兌付嘛!依我所見,可能是這李家又有什麽新的動作了,而且可能需要我的配合。”
“那長鬆且拆開來看看,看你我二人誰猜得更準些。”王金山饒有興致的說道。
夏長鬆聞言拿起茶幾上的名刺拆開,目光剛一看見名刺上的字跡,他便開口讚到“好字!字跡雋秀,筆峰靈動,當是個女子所寫。”
一旁的王金山不以為意的開口說道“長鬆莫不是看錯了吧,李府內字寫的好的女子,隻有那沈幼儀一人,她的字我可見過不止一次,字體如浪濤般時而溫柔時而洶湧,字跡拐彎處或是暗藏激流、或如驚濤拍岸,怎會是字跡雋秀筆峰靈動。”
“不對!不對!”說著他把手中的名刺遞了過去說到“王兄你自己看。”
王金山聞言接過名刺直接先看落款,當下疑惑的問到“李一飛?莫不是那順義城內,人人皆知的李二傻子?”
“正是此人!”夏長鬆沒好氣的說道。
“他找你我二人幹嘛?難不成一起爬房頂?”王金山不屑的說道。
“名刺上不是寫了嘛,同遊冬暖泉,緩步尋梅林。人家這是邀請我們去泡溫泉,順便搞個梅林三結義!”夏長鬆此刻的心情很不爽,有一種被人當猴耍的感覺。
王金山聞言撚著胡須繼續看名刺上的內容,過了半晌他才說到“長鬆莫要生氣,我看這名刺並非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古人雲梅花者君子也。這李家二公子的意思應該是與你我兩家結那君子盟約。看來李家是真的要有動作了。”
“可他不是個傻子嗎?”夏長鬆疑惑的問到。
“依我所見,你我二人不妨去李府走上一趟,且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若真的是傻子的惡作劇,你我二人全當是去遊玩了,而且長鬆不是一直想去見識一下,李家的藏書樓嗎。另外若真的是李家有意聯手你我兩家,借著這個機會,正好我們可以扳倒其餘幾家,擴大自己家的地盤。”王金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夏長鬆略一沉吟,開口問到“那依王兄所見,我們何時去最為合適?”
王金山聞言思索了片刻才到“後天!後天早上辰時最為合適。去的太早顯得我們沉不住氣,去的太晚顯得我們沒有誠意。”
“那好!後天早上辰時你我二人同去。”夏長鬆當即做出了決定。
二人計定之後,又商談了一番明天去李府談合作時,那些利益是可以交讓的,那些利益是必須爭取的。然後又商談了,如何借著這次機會徹底打垮順義城內其餘幾家大的地主鄉紳,以及事成之後夏王兩家如何展開合作,以防李家借此機會對兩家下手。等到一切商議完畢,兩人便又悠閑的喝起茶來。
與此同時一直在紅府等候消息的鍾元白。剛剛得到了紅尚書的回複,事情已經辦妥,今日擢升沈慕遠的聖旨就會由司禮監派人快馬送往紹興府。得知這一消息,幸不辱使命的鍾元白這才鬆了口氣。之後他便和紅尚書道了別回客棧休息。昨天他快馬加鞭天黑時方才趕到京城,晚飯都來不及吃,他便開始為此事奔走,等聯絡完各路官員回到客棧已經到了深夜。心中擔念及此事,隻睡了一小會他又起床趕往紅尚書府中,一直等到紅黎深下朝回來。這一夜的忙碌雖然讓他的身體感到疲倦,但精神上的亢奮卻不是外人所能懂的。
休息了半天,鍾元白便返回了順義。返程的路上鍾元白快馬疾馳在官道之上,忽見前方官道的左前方,有座幾十米高的小土丘。他一拉韁繩打馬朝著土丘上奔去,來到土丘之上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他勒馬駐足看著前方的漫漫雄關,一時間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豪情壯誌。他仰頭凝望蒼天,恰好此刻一縷陽光從烏雲中穿過,斜斜的朝他照了過來。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眼角有淚水流了下來。他不知道這淚水是因陽光太過刺眼而流,還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覺眼鏡難受而流。但是他卻知道,四年了!他終於有一展胸中抱負了的機會了!而這趟京師之行,隻是不過他在棋局上落的第一顆子而已。他要讓這天下人都看看,昔日你們棄之如敝履的人,以後會是你們仰頭也望不見頂的高山。
深吸了口氣鍾元白收起激蕩的心情,從袖中拿出一封早就寫好的書信。這封信是寫給他的老師的,那個傳說中的鬼穀派第七十一代傳人。下山之前師傅曾對他說,“元白若來日風雲起,你借得東風,便寫一份書信回來,為師告知你長齡徒兒的下落,你可前去尋他!你師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當可乘風而起,以衛我漢家萬裏江山。”
喚了一聲旁邊的書童,這書童自幼便跟在他的身邊,縱使這些年來他落魄如斯,書童也沒有離開他。。
書童駕馬來到鍾元白旁邊開口問到“公子!有何時吩咐。”
鍾元白拿出書信遞給他,然後將目光看向遠方開口說到“啊金你親自帶著這封書信回山一趟,順便幫我捎句話給師傅他老人家,長城萬裏雄關漫漫,但看這天下誰敢犯我漢家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