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有沒有心
“這事有點複雜。”向月旗蹙了蹙眉頭,“我是上個月15號那天晚上突然恢複的記憶。”
葉婉汐怔了怔,上個月15號?那不就是她剛穿回來的那天?
葉婉汐曾經覺得自己能穿回來是上天的饋贈,可現在聽到向月旗這話,她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二師兄,你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嗎?你、我還有大師兄都在這裏,那是不是意味著其他師兄也在這裏?”
如果是的話,自己要怎麽才能找到他們?
如果是的話,他們會像大師兄那樣失去記憶,還是像二師兄這樣記得一切?
如果他們也都失去了記憶,還會願意認自己這個小師妹嗎?自己貿貿然去找他們會不會打擾他們現在的生活?
一個又一個問題在葉婉汐腦中徘徊,讓她難得的生出了幾分無措。
“他們在不在這裏我不確定,但我能確定的是,如果他們在這裏,並且知道你在這裏,肯定會來找你。”
“可是萬一他們像大師兄那樣沒有前世的記憶……”
葉婉汐還未說完,向月旗便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沒有萬一,不會有萬一的。”
葉婉汐眸光微閃,抬頭看向向月旗:“二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大師兄他……”
向月旗看著眼前這個比前世稍微大一點的小師妹,沉默良久方才長歎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道:“這事還是等找回大師兄缺失的殘魂,再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葉婉汐張了張口,還想再問,向月旗卻突然喊了一聲:“小汐。”
“嗯?”
“你沒事,太好了。”
短短六個字,卻一下子戳中了葉婉汐內心一直以來試圖逃避的點。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微低著頭,小小聲問道:“師父跟其他師兄還好嗎?我死之後,他們……”
“你覺得他們能好嗎?”一貫對她千依百順,從未紅過臉的二師兄,這會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葉婉汐,你有沒有心?你明知道師父那麽寵你,師兄們那麽疼你,你怎麽能那麽做,怎麽可以那麽做!”
“可是,如果我不那麽做,死的人就會是大師兄。就像你們不想失去我,我也一樣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
葉婉汐怎麽也忘不了,當日魔界大軍壓境,以千萬冤魂鑄成誅天大陣,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每天都有無辜生命被掠奪,爾後被吸入陣中,成為新的力量,再去傷害其他人。
破陣刻不容緩,可這大殺陣,哪裏是那麽容易破的?
門中幾峰峰主緊急匯合到一起,商量對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必須有一個人帶著本門之寶禪淵劍深入大陣中心,犧牲自己以身祭天,原地告慰超度那千萬亡魂,方有一線生機。
辦法是現成的,可究竟讓誰去做這個犧牲的人,卻叫所有人都犯了難。
當時屋內唯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便隻有她的師父還有大師兄。
最後,大師兄以師父部日前與魔尊纏鬥,重傷未愈為由,硬是攬下了這個需要把命搭上的任務。
葉婉汐當時站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出,心卻疼得要命。
明明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她是世所罕見的天靈之體,從小師父就愛誇她是個小福星。
因為同樣的天才地寶,內功心法,她修煉起來就是比起同齡人快,學的東西也比其他人要多。
而且,她的體質,任何邪魔妖祟都無法近身。
誅天大陣中融著魔尊從地獄深處帶出來的千萬惡鬼,且不說最後的祭天,旁人想要進到陣法中央,都不是易事。
弄個不好,被魔界那邊的人發現,隻怕不僅要麵對這些惡鬼,還要麵對魔界那邊人的圍堵,在進到陣法中央前便已是九死一生。
唯有她,可以以最快速度趕到那,並且完成儀式。
所以,葉婉汐瞞著所有人,在最後關頭,推開了大師兄,搶過禪淵衝入陣中。
在雙方人馬,都不曾反應過來時完成了一切。
葉婉汐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別過臉去不敢看向月旗的眼睛。
她知道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向月旗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又氣又心疼:“所以,你就選擇犧牲自己,保下所有人。我是不是還應該誇誇你?你知不知道,親眼看著你死在我們麵前,我們有多傷心?”
時至今日,向月旗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雙目依舊紅得能滴出血來。
“大師兄當場就瘋了,提著曦雲一路殺到魔界,親手砍下了魔尊的頭顱。據說出來的時候,渾身浴血,身上就沒一處好皮。”
而且從那之後,他就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已是一百年後。
“師父因為這事大病一場,原本距離飛升不過一步之遙,卻因為這事滯留人間百年。”
“你三師兄那麽愛笑的一個人,從那以後再沒笑過。”
“還有你四師兄五師兄,若非知道你不喜歡,恐怕早就生出心魔,墮落成魔了。”
眼前之人是捧在手心裏疼了那麽多年的妹妹,他們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了她。
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傷害,舍不得她吃一點苦,甚至連一些太過殘忍的取舍決策都舍不得讓她知道,生怕她傷心。
他們押上一切不過是想要保護所有無辜的人,保護她,可到頭來他們留住了所有人,卻唯獨失去了最最重要的小師妹。
她這一走,把所有的溫暖都帶走了。
好好的一個家支離破碎,隻剩下他收拾殘局,若非有芸珂一直陪著他,隻怕他也瘋了。
“對不起,對不起……”葉婉汐的眼淚像珠子般撲哧撲哧往下掉。
之前不知道這一切,她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她雖然走了,但是師兄們好歹都還好好的。
時間會淡化所有的傷害,修道者壽命比正常人要長得多,時間久了他們就會淡忘這一切,淡忘自己了。
可現在,向月旗的話卻撕開了那張窗戶紙,將最痛的那一麵擺到了她麵前。
向月旗看她哭也有些心疼,險些就鬆口安慰上了。
恰在這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