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戰
翌日,清晨
一千餘名隋軍早早吃完飯食,營地內鼓聲大作,一隊隊士兵列隊出發,戰馬如洪水,刀槍如鐵林,清晨的陽光照在將士們的鐵甲上映出森森寒光。
楊淩騎著銀鞍白馬,在金鱗甲的襯托下整個人顯得格外神俊,金色龍爪披風在清晨的微風中徐徐飄蕩,就連太陽也為他描出一層金邊。
隋軍出發的同時,50裏外,漢中軍營地上空,炊煙嫋嫋,軍士們五人一組湊在火堆旁,火堆上的小鼎內煮著新鮮的魚肉和野菜,軍士們有說有笑,完全沒有大戰到來之前惶恐。
王猛所部敗退的消息並沒傳開,他們所有人都認為這場仗都能贏,畢竟隋軍無論在兵力還是在武器優勢上均不占優勢。
然而中軍主帳內卻是另一種氛圍,王猛低著頭,跪在王若弼麵前不敢吭聲,此時的他滿臉汙漬,頭盔、鎧甲都丟了,腰間掛著刀鞘,戰刀早已不知去向。
帳內兩側站著九名武將,均是一言不發。
王若弼頂盔帶甲氣憤的踱著步子,連拍案桌好幾下,怒斥道:“好你個王德操,我給你命令是據城而守等待大軍到來,誰讓你擅自率軍出擊的!”
飽滿怒氣的聲音嚇得王猛戰戰兢兢,低頭解釋道:“這…末將想,那統軍的是楊淩,此人從未經曆戰陣,我想一擊…”
“你想什麽想!”王若弼也是急了,隨手抄起硯台砸向王猛,王猛完全沒防備,腦袋上被砸的滲出了血,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硯台也摔成了八瓣。
王若弼也是氣昏了,指著他喘著粗氣,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來人,把這個敗軍之將拖下去砍了。”
被甲士拖走的王猛連聲討饒,“將軍,饒命啊,將軍。”
一名校尉單膝跪下:“將軍,大戰之前斬前鋒,恐非吉兆啊。”
另一名校尉也跟著跪下,“是啊將軍,不如先留他一名,令其殺敵自贖。”
其他幾名軍侯也跟著跪下,眾人求情讓王若弼猶豫了下,但又冷聲道:“若不斬他我如何向陛下交代,斬!”
這最後一個冰冷的斬字徹底斷絕了王猛求生的念頭,失魂落魄的被拖了下去,王若弼深呼了口氣,穩定心神,“傳令全軍,半個時辰後整軍出發,一戰滅隋。”
“諾!”
……
建始城西側二十裏處,隋字戰旗迎風飄蕩,一千五百名紅衣黑甲的隋軍士兵整肅的在戰旗下等待,明晃晃的槍尖矛刺反射著灼熱的太陽光,狂亂的殺意在空氣中激蕩縱橫,數百名騎兵在陣前一字排開,戰馬似乎也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戰爭,開始不安分騷動著。。
隋軍前方,一箭之地外。
洶湧如潮的漢中軍隊剛剛進入戰場,刀盾手在前排,中軍大纛下,一輛四馬拉乘,配有青羅傘蓋的戰車上,一身戎裝的王若弼冷眼望著隋軍戰陣,冷漠的眼神中暗含輕視。
就算騎兵優勢不在,他依舊有著絕對的優勢,也不急著開戰。
兩軍陣前,十幾名隋軍士兵在傘蓋擺放著案桌繡椅,案桌上擺放著新鮮糕點和帶水珠的果品,楊淩瞥了眼張龍,張龍縱馬出陣,高呼道:“奉天子令,邀王將軍陣前相敘!”
話聲中,楊淩慢慢悠悠的從軍前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到軍前,不知走的急了還是怎麽,居然還摔了一下,漢中軍的士卒爆發出狂潮般的嗤笑。
“對麵的,你們皇帝真他娘的威風,老子服了!”
“就這還皇帝呢,我家喝奶的兒子都比他強。”
“哈哈哈哈。”
軍士的嗤笑聲經久不息,就連嚴肅的王若弼嘴角都揚起一絲弧度,反觀隋軍陣前軍士們低著頭,大為沮喪。
在嗤笑叫罵聲中,楊淩爬起來,撣了撣身上土灰,繼續走向傘蓋處。
漢中軍陣,一名副將抱拳道:“將軍下令進攻吧,末將保證不出兩刻定能擊潰隋軍!”
“就是,將軍下令吧!”
“無需全軍衝鋒,末將隻率前軍衝鋒便可建功。”
眾將紛紛請命出擊,王若弼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不,我軍天威浩蕩,勝券在握,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取那楊淩小兒,又何必要急攻呢?”
“這…”眾將彼此相視,也不再吭聲發,反正他們兵力是隋軍一倍有餘,可以說是穩操勝卷,也不急在這一時了。
“令三軍待命,弓弩引而不發,我倒想要聽聽那楊淩小兒死到臨頭有何話說。”
“將軍,不可大意啊!”副將提醒道。
“哼,看我如何戲他!”
說罷,王若弼下車隻身一人走向陣前,見到敵方主將出陣,楊淩起身遙相一拜,待王若弼進前,很殷勤的跑過去為他撣了撣座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王將軍,請坐。”
王若弼把頭一偏,倨傲道:“你可是皇帝,我這一個將軍可不敢讓你個皇帝相請。”
楊淩悻悻一笑,賠笑道:“王將軍說笑了,我這個皇帝無才無德,而且也當不了多久了,以後還要多仰仗王將軍你啊。”
“哼,你倒還明白事理。”
楊淩嘿嘿一笑,主動為他倒茶,兩人相對而坐,王若弼眼高於頂,拿起茶杯目光卻瞥向一邊,“姓楊的,叫本將軍前來有何事啊。”
“哎呀。”楊淩搓了搓手,欲言又止,“這個…怎麽跟您說呢…”
“怎麽想就怎麽說。”
“其…其實,王將軍啊,我早就聽過您的大名了,今日終於得見,也算是圓了我一樁心願。”
“是麽?”王若弼抿了口茶水,喝著清甜的茶水依舊口出惡語言,“不瞞你說,本將軍也聽說你了,早就想將你的項上人頭呈給吾皇,獲取戰功了。”
“將軍啊。”楊淩麵露苦色,“世人皆知我楊淩暗弱,我也不想當這個皇帝是那吳允硬逼我的,隻要將軍你能保我一命,並給我留一縣為王,我即刻率三軍歸降。”
“當真?”王若弼有些意動,思索著楊淩的條件。
“千真萬確,王將軍啊,隋國在我手裏是個累贅,我就是有心也守不住啊,而在漢中皇帝麾下那就是龍騰之地,能掌握這秦巴鎖鑰,這相當於遏住了涼、蜀、劉三國咽喉,漢中國必將興盛。”
楊淩抿了口茶水,繼續道:“再者,將軍久曆戰陣,天下又有幾人敢於將軍為敵呢?”
不斷地低聲敘說給足了王若弼麵子,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火辣辣的太陽高懸於空,灼烤著每一寸土地,也不知怎地,今天這日頭格外的毒。
隋軍陣前,張龍接過水囊咚咚咚的開懷暢飲,看著前方還在訴說中的兩人,心裏暗暗叫苦,對旁邊道:“武將軍,咱們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左右一看根本見不到武銘的身影,對身邊親兵道:“武將軍人呢?”
“半刻鍾前剛走,不知去哪了。”
張龍點了下頭,深呼了口氣,在腦海中思索著。
而在對麵漢中軍陣中,一名校尉受不了酷熱,摘下頭盔,喘著粗氣,汗珠滾滾而下,不滿道:“把將軍叫回來吧,這要等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不急。”另一名校尉雖然也是汗如雨下,卻鎮定些,望著前方交談的兩人,強笑道:“你瞧,咱將軍可是麵不改色,威風不減,反倒是那楊淩小兒像是在祈求著什麽,你此刻上前叫回將軍,將軍能高興?”
“我怕在這麽拖下去於軍心不利啊。”
“那你以為隋軍軍心就穩麽?”
“……”
兩軍陣前,寬大紫色傘蓋下,兩人的攀談仍在繼續,出征前楊淩特意在案桌下放滿了冰塊,總是外麵炎氣逼人,這裏隨著冰塊揮發依舊冰爽舒適。
“楊淩,我可以保證留你一命,但封你為王斷然不可,最多在漢中城內給你座宅子,奴仆數十,而且你不得和武銘等軍中將領再有來往!”說著,伸手向茶壺探去。
“哦?是麽,那就多謝了。”楊淩嘿嘿一笑,先他一手搶過茶壺,將最後一點涼茶倒在自己杯裏,往後一座,一隻腳踩著椅子將茶水飲下。
“你這是…”
王若弼有點懵,剛才還低聲下氣的楊淩現在怎麽囂張成這樣了?
然而,就在此時,遠方傳來微弱的廝殺聲,王若弼回頭望去,他的軍隊還安然無恙,他的部將們也都是一副茫然的望著四周。
楊淩飲下茶水後,笑嘻嘻的說:“姓王的,如果我是你,我就絕不同敵方主將攀談,而讓三軍將士等候這許久,之前我認為你是莽夫,現在看來你就是傻逼!”
說話的時候,倆眼珠瞪的大大的,那賤兮兮的樣故意在氣王若弼,在王若弼一臉懵逼的目光中,顛著屁股的跑向本陣,幾名騎兵縱馬出陣保護楊淩。
“將軍,請速速歸陣!”漢中陣前突出一騎,王若弼厲聲道:“這是哪來的廝殺聲?”
“將軍,隋軍數百鐵騎正偷襲我軍後方!”
“什麽?!”王若弼心裏咯噔一下,望著楊淩的背影,咬牙切齒道:“楊淩你這奸賊,我必將你碎屍萬段不可!”
“將軍別說這些了,快歸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