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錯了
“不是我。”簡素抓著被單,左手上綁了繃帶。
“什麽?”樓奕臣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簡素仰起頭,一字一頓地說:“我沒有。”
樓希澈進了來,簡素下意識地望他,懊惱不已。
“奕臣,你先出去。”幾乎是,命令一般,國防部長閣下對自己的侄子也不是很友善的呢!
“小叔叔……”樓奕臣欲言又止,顯然沒多同意。
“有事?”湛藍的眸掠到了自己的侄子身上,樓希澈眼裏真有疑問一般。
樓奕臣頓了頓,窒聲。
眼看著樓奕臣苦著臉離開了,簡素眯了眯眼,小狐狸一般。
樓希澈坐到她的床沿,“好些了嗎?你會說話了?”
這算是關心嗎?簡素懷疑。
樓希澈撩了一下簡素隻剩一點點的發,“會長出來的。”
簡素拘謹地避著他的手,都這麽難看了,他還說,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先給你帶頂假發過來。”樓希澈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一般,“好像還是自然長會好一些?”
簡素還不能下床,一時之間瞪著樓希澈,她是又惱又急,“不要總拿我的頭發說事。”
樓希澈抿了下唇,不知是否有意地擋住了自己的一抹笑。眼見著簡素還直直地看著他,他頓了頓,“我給你倒杯水吧?”
“好。”聲音嘶嘶啞啞的,簡素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喝點水了。
水倒回來後,簡素就著杯沿一口一口往下灌,樓希澈也配合她的進度,沒讓她嗆著。一邊手還插著點滴的針管,另一邊手則係了繃帶,她想要自己拿杯子似乎不太現實。
之後便是一陣不算令人尷尬的沉默,樓希澈未幾問出了和樓奕臣同樣的問題。
簡素沒有包庇害她的人的愛好,“我沒有。”
“我不是那麽偉大的人。”
“是那個叫……”簡素回憶起了那名女生的名字,“夢蝶,是那個叫夢蝶的女生把我推進了火海裏,然後他們上了直升機。”
說完,簡素像是要強調一般,“我不是個好人,我不會一再放棄逃生的機會。若是她們征詢我的意見,我或許會,也或許不會讓她們先上直升機,可是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樓希澈澹然用手貼上了簡素的眼瞼,“不許哭。”
簡素紅了眼眶,心底覺得委屈。
“哭對你的恢複不利,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我會調查清楚的。現在,我帶你到外麵逛逛吧?”
“好。”
半響,簡素這麽提了一句。她已經在這間病房裏呆了一個星期了,她無法忍受再待下去。
找來了輪椅,樓希澈熟練地將吊瓶取了下來,稍稍調了一下流速,再是將簡素抱坐到了輪椅上。
推著輪椅,高貴冰冷的冰山閣下麵色嚴峻,渾身散發著抹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
入電梯,下樓,樓希澈給簡素挑了片青青草地。
簡素沒有偽裝她的發,她就是成了這麽個糟糕的樣子啊,不怕被人看到。
可在聽到有小孩說“媽媽,那邊那個女的好醜哦”,她還是忍不住低落了下。
樓希澈冷眼一瞪那對母子,剛從認出了國防部長的驚喜中回過神來的母親立即抱著孩子跑開了。怎麽辦?他們是不是得罪了部長閣下啊?部長閣下要是治他們的罪……
輪椅劃過了平坦的水泥路,隨即樓希澈將輪椅推到了人言少些的地方。
矮下身,摘了多白色小花,樓希澈將其遞給了簡素,“其實你很好看,不必在意那個小孩子的說法。”
簡素笑,接過了那朵小百花,“這算不算是借花獻佛呢?”
樓希澈沒有回應,倒是將一條項鏈掏了出來,“這條項鏈還給你,這是你進醫院時一名護士轉交給我的。本來還有塊小芯片的,不過那芯片已經壞了,你若是想要回去,我可以改天幫你拿過來。”
“壞了?”
一瞬間,簡素想聽到了什麽玩笑一般,不願意相信,“你說,它壞了?”
艱澀不已的聲音。
樓希澈點點頭,心下卻是摸不清那芯片對這丫頭意味著什麽。
“能從火海裏撿回來一條命已經很夠本了,所以,不要在意外物。另外你的手機也壞了,很遺憾沒能搶救回來。”
簡素有一片刻的功夫怔怔愣愣,樓希澈左看右看沒覺得她身上哪裏適合放項鏈,幹脆便收了回去,“改天再還你吧,目前,你也拿不了。”
簡素翻了個白眼,無視掉這男人。
四月的風中已經帶有幾分暖意,簡素幾乎舒服地想在這室外安好明媚的天空下睡過去。
樓希澈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肘,“不要這樣睡,你背上有傷。”
“可是我想睡。”簡素鬧起脾氣了,“我困,我就要睡。”
輸液瓶裏已經沒有液體了,樓希澈拿出隨身的工具給她處理了下,再道:“想睡的話我送你回去。”
“我要在這裏睡。”小姑娘討厭死了到處是消毒水味的醫院了。
樓希澈默默任她推了一把,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了才道,“這裏風大,不能久待,病房裏有床,你上那裏躺著好嗎?”
到底,不是她能胡鬧撒嬌的人,簡素心底老不樂意的,卻也隻能同意了。
趴睡在床上,簡素受不了這樣的睡姿。這一周來她都沒怎麽睡好,都怪這個亂七八糟的睡姿。側著睡怕一不小心會壓倒身上的傷口,要不然她也犯不著……
“給你上邊墊床被子,這樣睡會舒服些。”
總是還沒想通自己為什麽要對她這麽關心便已經情不自禁地哄起了她,樓希澈快懷疑自己骨子裏有股奴性了。
“下次你來的時候再帶我去外麵吧,我還想玩風箏,要是有人給我帶個就更好了。”
“知道了。”變著法子要求她是吧?樓希澈無奈。
簡素不經意一偏頭,便對進了這男人眼底某種近乎寵溺的光。
失措。
一定是……看錯了。
好一刻,簡素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恨恨咬牙,“我睡了,哼。”
時芊芊重回到病房時,簡素蹙著柳眉已經睡著了過去。
落座在簡素的病床旁,時芊芊看一眼還熱騰騰的食物,猶豫著要不要喊這丫頭起來吃。
醫生說她適合吃清淡些的東西,所以她給她帶了白粥,不過這丫頭也不是什麽素食主義者,這粥……她要敢嫌棄試試。
宗政席將車開到了斯坦尼校內。
低調的轎車,沒驚動什麽人。
這個時間大多學生在上課,宗政席來得算是悄無聲響。
走到了宿管阿姨身後,他斟酌了有一刻,總算是上了前去,“您好……”
還是當日那個宿管。
有些人,一直沒變。可有些事,早已地覆天翻。
“閣下,oh,您怎麽來了?我不會看錯了吧?不對,親愛的閣下,難道您是來看望我的?”無傷大雅的一個小玩笑,宿管阿姨說著露出了一口白牙。
宗政席和她客套了幾句,滴水不漏,直到對方懷疑地問道“莫非這幢宿舍裏有閣下認識的什麽人?自從上回那個小姑娘搬去南區以後,閣下就再也沒來過了呢!”
無意說出的,卻是真相。
宗政席有一瞬間,心底猛沉,“你說什麽?素素搬去南區了?”
看著宗政席臉上毫不掩飾的震驚,宿管阿姨總算後知後覺發現了,“閣下,您不知道嗎?真可憐呢,一周以前,那幢宿舍起了火,雖然整幢樓無人死亡,可聽說燒傷的學生有三四十個……”
宗政席的手無意識地握成了拳,緊隨之,他口中喃喃,“那素素呢,她怎麽樣,有沒有出事?三四十人,不會那麽……”
‘巧’之一字尚未出口,宗政席便聽宿管阿姨道:“那我就不清楚了,那時候是夜裏兩點多,我也是被人吵醒了的,樓裏好多學生想跑去看熱鬧,都被我喝退了。南區的火再怎麽燒也燒不到東區來,所以我們東區的宿舍並沒有安排學生撤離。”
“哎,好好的一幢樓,如今已經被圍起來了,我聽說那夜國防部長閣下也連夜趕來了,上午我碰巧路過南區,那幢樓啊,真的是成了灰啊。”
宗政席跑了,甚至忘了要問一下南區怎麽走?
那個時間,那個時間……他怎麽就沒意識到,那丫頭打電話給他,可能是出了什麽天大的事了。
火災,那個時候,她該有多害怕呢?
該有,多怕……
跑到了半路才想起這種問題直接去問校方會更容易得到答案。問清了校長辦公室的路,宗政席不再多言。
“閣下,這是當天火災裏所有入院學生的名單,關於這方麵,我們校方一直有在跟進的。目前除了兩名受傷程度嚴重的傷者,其餘人都已經出院了。”
校長壓根想不到宗政席會不聲不響找上了門來。堂堂總統閣下,他是為了……
宗政席一眼便看到了兩個打了警示信號的名字,一個是他不認識的,還有一個,還有的那個……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忍不住懷疑這張名單哪裏弄錯了。
時芊芊撓頭搔耳了不知多久,末了一拍手,她決定了,“妮子,妮子你快起來吃東西,不吃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