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麽看
眼見著時秋陽朝自己撲來,簡素靈活的身形一閃,衝著他的車子飛奔而去了。
臉上的笑意十足,她乍一看去就像隻偷腥得逞了的小貓,卑微又驕傲地守著那份獨屬於她的歡樂。
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那刻,簡素被人從身後抱住了。小腦袋下意識地往前仰,‘砰’一下,她磕到了頭。
“毛毛躁躁的,碰疼了吧?”
時秋陽本來還想和這妮子翻翻舊賬,可細一瞥見了她瞳眸深處竭力掩埋著的那抹脆弱,他終於是捏了捏她的臉,“算了,哥哥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計較這些小事了。想要去哪,哥哥帶你去吧。本來說了今早帶你去看雪景的,結果啊……”
簡素默然。
低下頭,好一會後她揪住了時秋陽的衣服,提條件道:“我想帶胖胖一起去。”
“好,我去幫你找它。”
“隻帶胖胖,別的都不要。”說著一合眼,簡素將那些欲要灌出眼眶的淚水都倒流了回去。
時秋陽不刺激她,隻是開了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等等我再給你拿件外套,你乖乖地別亂跑知道吧?”
不放心地提醒了下,時秋陽再才關上車門往偏殿那走了。
宗政席捏著尚柔的力道無意識地加大了幾分,尚柔吃了疼,原本精致小巧的臉上多少生出了幾分難過。
時秋陽朝著偏殿跑去時,眼看著宗政席是要叫住他的,尚柔忽而便扯了扯身旁這男人的手道:“阿席,我累了。”
一句話,足以讓這男人的心思重回到她身上。尚柔由著宗政席將她打橫抱起,小腦袋緊緊靠住了他的胸口。
“阿席,我愛你。”
男人在雪地裏踩出了一排腳印,深深淺淺的,有種奇特的美感。而尚柔在他懷中說著溫存愛戀的話,輕易能讓人心頭柔軟。
簡素靠坐在了副駕駛座上,眼底的淚早已沒了蹤影。
也就……這樣了吧。從未想過會長久,從未想過不失去。
有什麽,值得傷心的呢?
宗政席兩人從時秋陽車外路過時,簡素恰巧偏了頭望向了駕駛座的方向,於是,連這一麵,兩人都沒能對上。
人來人往,得到與失去,長久與短暫,絢爛與枯萎……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穿上了時秋陽拿來的衣物,簡素抱著胖胖,不發一言地在逼仄的車廂內發著呆。
外頭的路不好走,時秋陽開車時小心翼翼的,簡素卻是半點沒察覺。
心有雜念,其它的景致,她又如何能看得進去?
簡素被帶到了時家去,不同於第一回見麵時那般,而今時陌冉見到她並未給她什麽好臉色,活像簡素欠了她多大一筆賬。
對方不愛搭理自己,簡素也沒有迎難而上的愛好,簡單打過招呼後,她跟著時秋陽上二樓去了。
穿著白色兔絨連衣裙的時陌冉佇立在原地,深深地望了那相攜而去的兩人一眼,眼底是層疊不休的詭譎浪花。
一手,慢慢扣成了拳頭,及至家裏的電話鈴聲響起,時陌冉這才掉了頭,踟躕著走向了家用電話的方位。
“是,我明白了。”應下這麽一聲後,時陌冉拿了件外套在手上,整個人朝外踱去。
簡素來到了時芊芊的房間,沒點生氣地靠住了後者的肩頭。
時芊芊推了這妮子幾把,口中嘀咕,“妮子,你的情傷是沒治好還是怎麽了?奄奄一息的,看著跟死魚真像。”
簡素唇角勾起,卻不是被逗笑了。她隻是覺得,自己的確可笑得很。明明是告訴自己不在意的啊,可為什麽還沒有刻意去想,她就已經傷心得不能自己了呢?
時秋陽暫且離開了去,簡素躺倒在床上,雙眸時闔時睜的。
“罷了,妮子,我還是去給你找點吃的吧,看你這小模樣,姐姐真是心疼又無奈。”
簡素沒有阻止時芊芊離開。
過了不知多久,她從床上坐起來,朝外匆匆而去。
時芊芊正好用托盤裝了蛋糕上來,碰見簡素時,她不免問上一句:“妮子,你想去哪啊?”
“去看雪。”簡素朝著時芊芊比了個口型,整個人跑上了時家的頂樓去。
時芊芊隻好跟了上去,不然這妮子要萬一想不開了……
尚柔躺在床上,溫聲回答著宗政席的詢問。
拉住了這男人的手,她強調一遍,“阿席,別擔心,不需要看醫生的,我這身體會這樣,太正常了。”
說著又是覺得悲苦,然尚柔很快也便收拾好了情緒。她要樂觀,這樣才能好好愛她所愛之人,不是麽?
宗政席安撫了她一會後被人叫走了,尚柔識大體,沒有在這當頭挽留他。
遲遲沒睡過去,半響尚柔將床頭宗政席的手機拿了過來,想著玩上兩盤遊戲也是好的。
開機密碼——
頓了頓,尚柔按了她的生日。
係統提示:錯誤。
那麽,他的生日?
係統提示:錯誤。
‘咦’了一聲,尚柔一時之間犯難了。過了有一會,她輸入了宗政席當選總統的日子。
係統提示:錯誤。
還是錯誤,那會是什麽?
六個1?
係統提示:錯誤。
那1到6?
係統:……
在錯了近二十次後,尚柔到底是沒有耐心了。將手機放回了原位去,她頓了頓下床,走到了窗邊。
北風呼嘯,雪花飄揚,如柳絮一樣的雪粒在空中飛舞,裝飾得人間不勝美麗。
恍然遊神間,尚柔想起了那年宗政席和她表白時,也正好是碰上了下雪的。當年她驕傲熱忱如火,按他所說,足以燃燒整個冬季。
可惜後來,那從小到大帶在身體裏的病,終是沒有給她選擇。
當初在他父母的逼迫下遠走米國,那個時候,她的心中何嚐沒有記恨?可更多的,還是感激。若不能以最好的姿態留在他身邊,那麽她寧願離他遠遠的,自此變作他世界裏的一道光,一顆塵。
一行人討論完公事後,宗政席將樓希澈和時陌冉留了下來。
樓希澈站在一旁,並不覺得自家兄弟會說出什麽上道的話。
至於時陌冉,她的眉眼間高貴冷豔,還是那黑天鵝的高傲姿態。
“時小姐,有些私事我想問一下你。”
既然樓希澈閃遠了,那他就先過問下眼前這個女子吧,宗政席如是在心內想到。
時陌冉眼皮微抬,很快便回道:“閣下請問。”
“簡小姐是在時家吧?”沒有尚柔在場,宗政席是很自在從容的。
時陌冉不喜歡這個問題,她麵上的不悅也是表現得明顯,“閣下還請挑重點問吧。”
宗政席意外一向冷眼到沒什麽情緒的時陌冉會這般反應,隻是沒有追究,他順著階梯往上爬,“還要麻煩時小姐幫忙照看好簡小姐,畢竟她是前總統閣下的獨生女,我不希望她出事。”
時陌冉蹭一下起了身,語氣冷冷,“既然閣下這麽說了,我自然是會照辦的,但若是簡小姐做出了什麽和我的利益相抵觸的事情,那麽也還請閣下體諒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說完道了聲“閣下,我還有事,請求提前離開”,時陌冉臉上的不滿明顯。
宗政席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隨後望向了自家哥們,宗政席按了按自己的額角,頭疼,“希澈,我剛才說錯了什麽嗎?”
“國務卿小姐明顯不喜歡簡小姐,閣下你強人所難了。”既然他問了,自己就給他一個回答。
樓希澈言畢慢步來到了宗政席幾步外,“閣下,留下我,你又有什麽吩咐呢?”
“希澈……”宗政席蹙起了眉頭,覺得自己這個兄弟讓人覺得怪怪的。
樓希澈應了一聲,恢複了那副寡淡冷清的姿態。
“希澈,比亞那邊談得怎麽樣了?對方休書過來了,說是有意聯姻……”
“不能和談就開打,這不是什麽需要頭疼的事情。”就知道沒好事,樓希澈的語調更冷了幾分。
“比亞的小公主克麗娜聽說驕縱成性,讓人很沒辦法。可是戰爭這種東西,如果能避免的話,還是要避免得好。”
宗政席說歸說,可要去哪找個人來配克麗娜呢?若他不是個統治者而隻是個普通的兵,他當然更願意直接打過去。可身在其位,必謀其職。Z國和比亞的矛盾與日俱增,真要開戰了,牽連的範圍會更廣。
Z國不是不能打仗,事實上國內擁有著當今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武器設備和作戰人員,但是一旦挑起了戰爭,勢必又要導致多少鮮活的生命……
宗政席沉沉歎了口氣。
“阿席,你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當斷則斷,也沒人能怪罪你。比亞的事情遲早都要解決,和平隻是暫時的,最後必有一戰,所以對方想要和談什麽的,至多也隻是緩兵之計。”
常年觀察著各國局勢,樓希澈比宗政席要清楚Z國周遭的遠親近鄰實際上都抱著什麽態度。
“是啊,真到萬不得已也隻能開戰了,讓國防部那邊趁早交個作戰計劃上來吧。”
“嗯。”
“希澈……”
瞥見樓希澈有要走的想法了,宗政席默然一刻,到底是問了句:“希澈,若我和小柔結婚,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