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變故(7)
邢楓想哭的衝動都有了,皇貴妃真會說話,什麽叫稍有不敬,那明明就是死罪!天大的死罪!可是,邢楓轉念一想,難不成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武功盡失?
邢楓咽了一口唾沫,閉著眼,用輕功快步的走到慕言瀮的身後,稍帶歉意的說:“皇上,得罪了……”
說罷,邢楓就用手刀,狠狠的照著慕言瀮的脖子上來了一下。慕言瀮的身子,因為藥物的原因,已經被壓製了七八成,要是放在平時,邢楓能碰到他一片衣角才算是見鬼了呢,可如今慕言瀮連躲開的能力都沒有,就這般輕易的被邢楓弄……暈了。
邢楓扶著皇上的身子,把皇上交給旁人他又不放心,可是自己守著皇上,皇貴妃那邊可如何是好?邢楓四處看了看,原本守著蠱人的死士們,已經被皇上給調走了。
可是等一下……邢楓記得,自己在去找皇貴妃的時候,明明叫了老三、老四、老五他們來保護皇上的,可是現在怎麽不見他們三人的身影了?
按理說,死士們已經都知道了皇上現在中毒的事情,留皇上一人待著是絕對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邢楓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邢楓沉著聲音,有些不悅的喊道:“老三,你們看熱鬧也半天了,是時候現身了吧?”
聽到自己首領不高興了,那三人才磨磨蹭蹭的從馬車後方的幾棵樹上跳了下來。老三默默的低著頭,裝作沒有看到皇上的模樣;老四裝模作樣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就是不開口說話;而一向快言快語的老五,也乖乖的抬頭望天。
邢楓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幾個還算是兄弟嗎?剛剛為什麽不現身,就看著我把皇上給……”邢楓實在說不出‘打暈’這兩個字。
“那個首領啊,剛剛我們真的想出手來著,可是你的速度真的太快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這皇上就被你給劈暈了。”老五摸著鼻子,有些尷尬的說。
“什麽叫做被我給劈暈了,我那是為了皇上好,哪裏像你們這三個小人,明知道皇上現在身子虛弱,不該任由皇上亂跑,可你們偏偏不阻攔皇上。”說道這裏,邢楓恨得牙都是癢的。
這三個笨蛋,他留這三個人待著皇上的身邊,一方麵是想保護皇上,另一方麵就是看管著皇上。就像現在這樣,要是他們當時真的攔著皇上,叫皇上歇息由他們三人來打探消息,邢楓至於犯下這種要命的罪嘛!
老四幹笑著說:“首領,那可是皇上,那可是我們的主子啊!主子下定決心要做什麽,我們這些小兵小將怎麽攔得住?我們可沒有皇貴妃撐腰,自是不能像首領一般勇猛。”
邢楓瞪了這三人幾眼,沒好氣的說:“我告訴你們,要是皇上真的責罰我了,你們幾個也別想好過!”
“……”
三人全部無語了,這算是什麽?飛來橫禍?
殷楚怡有些頭疼的扶了一下額頭:“行了,現在不是說這些閑話的時候,還不快點叫人把皇上帶下去,邢楓隨我進馬車取……藥引。”
“是!”邢楓給那三個人個眼神,老三就明白過來,扶著皇上回去了。
而殷楚怡站在車簾外,每次伸手就快要碰到車簾的時候,殷楚怡又默默的收回了手。殷楚怡一隻手緊緊的握成拳,指甲頂著掌心也沒有察覺到疼痛。
隻見殷楚怡深吸一口氣,這才慢慢的掀開車簾,像平常一樣,蠱人看到殷楚怡的時候,就激動的‘哇哇’大叫起來,可是當蠱人注意到殷楚怡身上的小箱子的時候,他竟莫名的安靜了下來。
蠱人對藥物很敏感,他自是嗅到了殷楚怡身上的醫藥味,可是蠱人沒有感覺到殷楚怡身子有哪裏受傷,所以才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可能是做賊心虛的緣故,當蠱人閉嘴的瞬間,殷楚怡總以為蠱人已經看破了自己的來曆。那種自責和不忍狠狠的折磨著殷楚怡的內心,她雙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衣袖。
“我……我來了。”殷楚怡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可能她不知道,這個笑看起來有多難看,甚至有多叫人心疼。
邢楓低下了頭,他還記得,這個人用血幫自己驅走了池水中的毒蟲毒蛇,可今日……他竟要幫皇貴妃奪了這個人的性命。要說沒有一絲罪惡感,那是不可能的。
“楚……怡,楚怡。”蠱人歪著頭,不理解的看著殷楚怡。
這兩個字,是殷楚怡用了四天的時間才勉強教會了這個人,第一次蠱人叫殷楚怡名字的時候,差點殷楚怡就要感動的直想落淚,那種吾家有兒初成長的錯覺感不知從何而來。
殷楚怡蹲在蠱人的蠱鍾旁邊,順便把醫藥箱放在自己的手邊,她雙手有些發抖的對蠱人說:“你知道嗎?楚怡喜歡的男子中了毒,需要你的……你的心頭血才能解毒,這次……這次你可願意幫我?”殷楚怡有些艱難的說。
就在楚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手背上已經滴落了兩滴淚水,殷楚怡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淚水早就決堤。
蠱人有些迷茫的眨著自己的眼睛,然後又看了看自己心髒的地方,蠱人不懂殷楚怡為什麽要哭,他也不懂殷楚怡要怎麽取自己的心頭血。
但是蠱人知道,這個女子對他很好,似乎從他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好過,他不想看見楚怡哭,既然他的血能救楚怡的心上人,那就救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蠱人扯著笑容,像個小傻子一樣,不停的點著頭。
看到蠱人這麽傻呆的一麵,殷楚怡忍不住笑了出來:“傻子,你知道……你可知道,我取了你的心頭血,你會怎麽樣嗎?你怎麽會這般輕易的就答應我?你知道……你可知道你會怎麽樣嗎?”
說道最後,殷楚怡的哭音實在已經忍不住,就連邢楓這個大男人也背過身子,這般純淨的心靈,隻怕真的不會見了。
蠱人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他明明已經答應了楚怡的要求,為什麽楚怡還要哭?為什麽?
“楚怡,楚……怡。”蠱人隻會說這兩個字,‘不哭’這兩個字殷楚怡沒有教過他,所以蠱人不會說。可是他不想叫殷楚怡哭,所以才一邊叫著殷楚怡的名字,一邊搖著頭。
“傻子,你真的是個傻子。”殷楚怡明白蠱人的意思,所以隨便用衣袖擦去自己滿臉的淚水,卻又忍不住責罵他傻。
看到殷楚怡終於不哭了,蠱人歪著小腦袋,傻傻的笑了一下。就是這個笑容,叫殷楚怡無比的慚愧和內疚,這個孩子是真的把她當成全部,殷楚怡知道蠱人依賴她,就像一個小孩習慣性的依賴自己的母親一般。
可是沒有一個母親,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一個母親會拿著醫藥箱,就為了取自己孩子的心頭血……
殷楚怡摸了摸蠱人的腦袋,旁人第一眼隻看到蠱人的恐怖,隻看到這個孩子被劇毒折磨到已經滿臉毒包的麵孔,其實沒有人會注意到,蠱人就像一個孩子一樣,隻要你對他好一點,他就會拚了命的回報你!
“下輩子投胎,你做我的孩子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給你一輩子的寵愛,你也不用受到這般的折磨。這輩子,是我殷楚怡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來補償你好不好……”殷楚怡知道,就憑蠱人現在的智力,他根本就聽不懂這些。
但是可能說出來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罪惡感,也為了叫自己以後的日子好受一些。
可是怪異的是,在楚怡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明顯能感覺到蠱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可是隨之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傻呆呆的看著殷楚怡。
不知道為什麽,殷楚怡總覺得,蠱人已經知道自己會死,但就算是這樣,他也願意!他願意幫自己!
實在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邢楓有些著急的看了一眼馬車外。不是交代過老八,叫他到了午時不管用什麽法子,一定要把常洺給帶過來的嗎?怎麽到了現在,還沒有見到常洺的身影?
“邢楓,你愣著幹什麽?這是師兄特製的蒙汗藥,藥效極大,但是劇烈的疼痛還是會疼醒……你先喂蠱人服下,在我動手取血的時候,如果蠱人醒過來了,你一定要按住蠱人的身子,別叫他亂動。”說罷,殷楚怡閉著眼睛遞給邢楓一包藥粉。
邢楓取來一些水,把藥粉混在茶水中,本以為喂蠱人喝藥要浪費很大的功夫,畢竟這個人對藥特別的敏銳。但是叫邢楓沒想到的是,蠱人竟會這般配合的服下蒙汗藥。
邢楓傻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空茶杯,蠱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嗎?為什麽,邢楓總感覺,其實蠱人也知道殷楚怡要做什麽,蠱人也明白自己可是會死……
看著蠱人慢慢沉睡了過去,在皇貴妃的示意下,邢楓把蠱人抬到床榻上。殷楚怡拿出小刀,默默的在火上烤了一下。因為蠱人常年浸泡在蠱鍾的藥劑中,這些年隻怕蠱人從未穿過衣物吧。
第一次,邢楓這麽清晰的看著蠱人的身子,常年在蠱鍾中,蠱人的四肢在就糾纏在一起,雙腿嚴重的畸形,骨頭早就移位。這一刻,蠱人看起來更像一個怪物,哪裏有人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