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回你家吧
陸黎被嚇了一跳，沒收回的手開始發抖，還是那個小姑娘，但是卻又不太像她了。
小姑娘死的時候隻有腹部被浸了血漬，但現在陸黎看到她整個口鼻都在不住的往外流血，他愣了愣，小姑娘又把身體轉了回來，再一個扭曲的姿勢看的陸黎有點犯惡。
“哥哥，你找我啊。”
陸黎忍著內心翻滾的惡心，皺了皺眉：“你怎麽變這樣了？”
小姑娘歪著頭，沒什麽神采的眼睛還要賣萌似的盯著他，笑了笑，她說：“我不該是這樣麽。”
死了以後是不是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但陸黎能感覺到她現在整個狀態和剛才大不一樣，有點，類似於他之前在酒吧遇到過的那個鬼？
他退後一步，有點想逃，但是小姑娘沒有給他機會，幾乎是陸黎轉身要跑的同時，小姑娘攔在了他身前，空蕩的飄浮在他眼前。
“哥哥，你去哪裏？”
陸黎心裏警鈴大作，他控製著情緒不要崩潰，對著小姑娘僵硬的勾起嘴角：“我回家，你也該回去了。”
“哥哥不知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麽，”小姑娘的嗓音變得尖銳，陸黎能感到到周圍的氣壓在下沉，而後狂風大作，在他耳邊呼嘯而過，“哥哥帶我回家吧。”
疾風拍打在臉上，前方的東西變得模糊不清，陸黎勉強睜開眼睛去看那個小姑娘。
而小姑娘嘴角劃開一個弧度，腦袋抵到他身前，對上他的視線說道：“哥哥也要走了麽？”
陸黎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的感受，他哭笑不得地與小姑娘對視，看著她說不上是扭曲還是什麽的表情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姑娘見他沒有反應，腦袋又往前湊了湊，陸黎眼睛一閉，索性不再去看她，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但是閉上眼睛根本沒什麽作用，陸了能感覺到小姑娘的頭發擦過他耳際，嘴巴輕輕掠過他頸項，難道他今天還要被個小丫頭當晚餐吃了？
陸黎猛地睜開眼睛，顧不上其他一把推開小姑娘，就見空氣劇烈波動，小姑娘的樣子變得猙獰，真他娘的不走運，這明顯是黑化了。
他後退，快速跑，黑暗中也看不太清，隻知道現在首要的是找個人多的地方，但是不幸的是他發現自己跑了很久卻根本沒有離開原地一步。
“你果然和他們一樣，死的怎麽為什麽不是弟弟！”
陸黎疑惑，剛才小姑娘看起來隻是情緒有點低落，她還要自己轉告她愛自己的家人，而現在卻完全顛倒，她似乎很恨他們，她對自己死亡弟弟卻活著這事有很大的怨念。
充血的眼睛，毫無焦點的注視著陸黎，她紮起的馬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散落，飄揚的長發擋在額前，陸黎隻看到一雙幽靈一樣的眼睛，他想轉開視線，但好像已經來不及。
脖子被用力抓緊，陸黎呼吸困難，他突然想起懷裏的銅錢，用力伸出手撕開遮擋銅錢的衣服，辟邪是麽，那麽她會不會怕呢？
瞬間被掀翻在地，銅錢露在衣服外，他看見小姑娘踉蹌的後退，遮住眼睛有點懼怕。
陸黎摸著脖子上掛著的銅錢，慶幸司銳先帶他見了司炎，否則現在他少了半個腦袋也不足為奇，沒想到他這後半輩子跟鬼這麽有緣，走哪都逃不開見鬼的命運。
小姑娘倒在低下小聲嗚咽，聽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陸黎皺著眉頭想了想，猶疑著問道：“為什麽你要恨他們？”
她突然抬起視線，目光凶狠的怒瞪著陸黎，嘴角的笑拉大，她慢慢站立起來。
沒有回答，她突然欺身上前，陸黎想避都避不開，隻看到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從眼前滑過，而後他聽到骨頭碎了的聲音。
哢擦一聲脆響，他愣神的看著前方。
“能動麽？”
陸黎驚訝的看見應亦擋在他身前，那個小姑娘被他一掌甩了出去。
“可以，”陸黎點點頭，“她還沒碰著我。”
不過應亦似乎隻是順口一問，對於陸黎的回答以及他的情況全都視若無睹，陸黎摸了摸鼻子，這是第幾次被無視了？
小姑娘此時已經發了瘋，但卻遲遲不敢上前，她目光緊盯著應亦，手張狂的伸出，而剛接近應亦就收了回去，隻能嗷嗷嘶吼。
再看不出一點稚嫩的小姑娘像極了惡鬼，陸黎皺眉微微歎了口氣。
應亦眼眉微動，雙手適時一動，似乎是要將她送走，而突然，一聲叫喚劃破了這種詭異的平靜。
“小婉。”
小姑娘的腦袋動了動，樣子也不再那麽扭曲，她愣神的轉了轉視線。
是她的父母，還有於承和他懷中抱著的小男孩。
似乎是沒能找準小姑娘的方向，他們隻能盯著應亦大約猜測，陸黎疑惑地望過去，正對上於承的視線，就看到他搖了搖頭。
應亦收了動作，站回陸黎身後。
“小婉，媽媽知道你在，你出來見見媽媽好不好。”
小姑娘沒說話，有點動容的眨了眨眼睛。
“凶手警察已經抓到了，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能保護好你。”
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陸黎突然怔住，他將視線重新轉回於承，於承眉頭蹙起，開口說道：“你看到弟弟還活著，爸爸媽媽也都在關心他，似乎已經忘了你已經死亡的事實，所以你嫉妒了，你情緒開始波動，你突然開始恨他們了。”
小姑娘整個身子顫了顫，陸黎知道於承說對了她的想法。
小姑娘的爸爸安慰的攬了攬她媽媽的肩，看著於承懷裏的小男孩說：“浩浩睡覺前還在找姐姐，他怪我們弄丟了姐姐。”
陸黎看到小姑娘充血的眼睛裏掉下一滴淚水，她緩緩伸出手似乎想擁抱一下她的家人，但突然她轉過視線看向自己，陸黎還沒來得及驚恐，就發現整個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小姑娘上了他的身，陸黎機械的沒有了任何自己的意識。
她走過去，看了看於承懷裏的小男孩，笑了笑，在他腦袋摸了摸，又轉過臉去看爸爸媽媽，她占據著陸黎的身體，卻像個孩子一樣的鑽進父母的懷抱，有點詭異的家人團聚畫麵讓人發笑，但同時又有些令人傷懷。
她的話不多，和父母道了別，心似乎安了也沒什麽遺願了，她從陸黎身體裏出來，陸黎捂著腦袋有點不太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
但剛才僵持的畫麵已經變作和諧的惜別，陸黎回過頭看了看應亦，他還是那副模樣，淡淡的站在一側，似乎周邊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小姑娘的爸媽舍不得小姑娘的離去，小姑娘臉上還掛著淚痕，看了一遍又一遍家人的容顏，終於還是轉頭離去。
於承懷裏的小男孩似乎感知到了這一切，他突然哇哇哭了起來，掙紮著要從於承懷裏逃開。
“姐姐。”
小姑娘聞言，回過頭對著弟弟笑了笑，而後她轉向陸黎：“謝謝你。”
陸黎心裏五味雜成，暗暗嘖了一聲，看著她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裏。
“沒事吧？”於承過來問道。
“死不了，也就半條命，”陸黎說，“你也離我遠點，我沒把自己害死，先讓你害死了。”
於承尷尬的幹咳一聲：“小姑娘找上你也不是我叫去的。”
陸黎眼睛一瞪，心裏無數條吐槽咽了下去：“沒事我走了，小姑娘，她爸媽那兒你安慰著點。”
就這麽結束了真有點不可思議，小姑娘的父母正抱在一起哭，那個小男孩眼睛不大，這麽一哭眼睛都快看不著了，陸黎摸了摸眼角，小姑娘剛在他身體裏也哭了吧？
搖搖頭，陸黎從於承身邊繞過去，走了兩步看到站在一邊的應亦，他想了想，猶豫著走過去，頓了好一會兒，應亦抬腳似乎準備要走了，他才說道：“剛才謝謝了。”
應亦點點頭。
但是說完這話的陸黎更加猶豫了，他看了看四周，於承回到了小姑娘父母那兒，身邊的風還在刮著，沒那麽劇烈，但還是挺冷。
“你回家麽，順路一起走吧。”陸黎厚著臉皮湊到應亦身邊。
應亦腳步頓了頓，陸黎看他沒拒絕就當他是默認，但是走離醫院一會兒後，他突然想起來自己跟應亦根本不順路，這麽走他隻會越來越遠離自己的公寓。
“應，應亦。”他叫了一聲。
應亦“嗯”了一聲。
“回家前你還要去哪兒走走麽，超市？你晚飯吃了麽，餓不餓，我家附近什麽都有，離這兒也不遠，過去看看？”
“你可以自己回去，”應亦突然停下腳步，陸黎一個踉蹌撞到他腳尖，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又聽應亦說，“再走下去到的你說會是誰的家？”
“我回，我換條路走。”陸黎咬咬牙，嘿嘿笑了笑。
他倒著後退，臉上還掛著笑，一邊走一邊揮手：“明兒見明兒見。”
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停下了腳步，接著快走幾步回到應亦身前：“那個案子我們還沒討論呢，去你家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