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邊映棠的挑撥離間
邊映棠正這麽想著,何念安便已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去。
邊映棠清楚地意識到,此時找她合作,肯定是最佳時機無疑。
隻有在一個人傷心到極致的時候,思緒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從而想要左右那個人的話,自然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了。
於是乎,邊映棠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麵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還是決定上去找她聯手!
隻見邊映棠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湊上前去,悄無聲息地來到何念安的身後並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何念安被她這麽一拍,卻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進而急急忙忙地轉身回頭,激動萬分地脫口而出道:“苦無兄!”
隨著何念安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她才大失所望地赫然發現,原來隻是邊映棠而已。
何念安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有氣無力地吐出三個字道:“是你啊……”
邊映棠饒有興致地衝她挑了挑眉頭並微微一笑,進而興趣盎然地開玩笑道:“怎麽?看到是我,你很失望麽?”
何念安稍稍抬頭,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衝她翻了個白眼,而後愁眉不展、心如死水地說:“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這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邊映棠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毫不避諱地坦言相告道:“你們剛才說的, 我都聽到了。”
何念安沉默片刻以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進而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相當絕望地說:“聽到了又能如何?如此荒誕不經的言辭,又有誰會相信呢?”
“我信。”邊映棠緊接著她的話堅定不移地說道,“我相信你!”
何念安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眼眸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
當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時候,還能有一個人願意挺身而出相信自己,這對現在的何念安來說,當真是感動不已!
不過何念安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還是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進而苦笑兩聲,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敷衍道:“你信我?算了吧。就算你信我,又能怎麽樣呢?苦無兄又不相信我。如果苦無兄一直自欺欺人而不肯接受妖瑞霜就是妖族公主的這個事實的話,那他遲早會毀在妖瑞霜的手裏。”
邊映棠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神情,幾經思量過後,又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呢?”
何念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於一瞬間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不敢相信地質問道:“你能幫我?”
“對。”邊映棠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我能幫你。”
何念安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進而一針見血地犀利提問道:“你如何幫我?”
邊映棠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居心叵測、不懷好意的壞笑,進而意味深長地說:“如何幫你,那就是我的事情了。無論如何,隻要我能讓妖瑞霜現出原形即可。至於怎麽做,那可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
何念安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一時之間,思緒萬千,一度陷入了深思當中,久久無法自拔。
當場麵一度陷入了沉寂之中,就連空氣裏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 靜得可以聽到鳥兒啁啾和聲聲蟲鳴。
片刻過後,何念安才皺起了眉頭,疑惑不解地問:“你為什麽要幫我?”
邊映棠淡然一笑,其味無窮地拋言道:“就權當是為了正義吧。她妖瑞霜身為妖族公主,有什麽資格跟苦無這種俠義之士談情說愛?相信念安姑娘你,也一定是這麽想的吧?”
何念安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興致衝衝地問:“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呢?”
邊映棠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言簡意賅地說:“讓妖瑞霜現出原形一事我自有妙計,你隻需靜觀其變、見機行事,至於剩下的,等著看好戲便是。”
何念安聽到此處,沉默不語、一言不發,不過仍是神色愀然、麵色凝重,倒是有些期待邊映棠接下來的操作了。
……
何念安被邊映棠成功拉攏以後,則是麵如土色地回了自己的客房。
雖說其臉色多多少少有些好轉,但在妖瑞霜的身份徹底暴露之前,她這心裏便始終是七上八下、忐忑萬分!
而邊映棠倒是不急著回去睡覺。
她在苦無客房前麵的一片空曠地帶駐足停留,似乎是在等待些什麽。
與此同時,苦無所處的客房內。
夫妻兩人重歸平靜同床共枕,可這小兩口自從經曆了方才那樣的事情以後,即使是躺在一塊兒睡覺,也免不了同床異夢。
他們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不敢動彈,即使睡不著覺想要輾轉反側、調整體位,也還是遲遲不為所動,生怕驚擾了對方,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但總是僵持一種姿勢的話,難免會支撐不住。
尤其是對於苦無而言!
他的思緒萬千,很是混亂,一套套說辭猶如揮之不去的蒼蠅,在他的腦海中轉悠轉悠,“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而最終果然還是他先沉不住氣,徑直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並於黑暗中摸索鞋子的蹤跡,看樣子是想要出去一趟。
可苦無如此之大的動靜,難保不會驚醒瑞霜,更別提她現在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苦無的一舉一動,自然都是一覽無遺地暴露在瑞霜的眼皮子底下。
盡管苦無已經盡量壓低了音量,但在洞若觀火的瑞霜麵前,所有的刻意都已經成了一種徒勞!
瑞霜的心中一陣觸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用纖纖玉手抓住被子的一角,怯生生地開口問道:“你要去哪兒?”
苦無正穿著鞋子,卻是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進而暗暗喘了一口氣,蠻不在乎地幽幽道:“沒事,睡不著覺,想要出去走走而已。”
瑞霜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原本滿滿的安全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一股不詳的預感猶如旭日東升般冉冉升起,進而出於本能,猛然從床上驚坐而起,一把摟住苦無的小蠻腰,而後用一種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聲線,低聲下氣地苦苦哀求道:“你不要走,別離開我!”
苦無怔了一下,茫然無措的眼神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匆匆回過神來以後,才慢慢悠悠地挪開瑞霜的雙手,進而擺正自己的位置,重新麵對瑞霜,借著皎潔如雪的月光含情脈脈地與之四目相對,溫柔似水地安撫道:“小霜,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這輩子都不會。我隻是單純地出去走走而已,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很快。”
苦無說完,還給了她的額頭深情一吻,使得瑞霜頓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心裏總算是寬慰了不少。
瑞霜在苦無的安撫下,一如既往地躺回到了床上,但此等花容月貌的臉上,竟也多了幾分憔悴。
苦無穿好鞋子並整理好服飾以後,便是躡手躡腳地向外緩步而去。
誰知苦無才剛剛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竟是在外苦苦等候的邊映棠。
邊映棠注意到苦無出來之後,欣然自喜,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迫不及待地衝他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
苦無不由得愣了一下,感到些許詫異,不過卻並未打草驚蛇,而是選擇了按兵不動、隱忍不發!
苦無靜悄悄地帶上房門以後,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向邊映棠緩緩走去。
苦無來到她的麵前,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穎兒,你怎會在此?”
邊映棠低了低頭,慚愧一笑,毫不遮掩地如實相告道:“因為我在等苦大俠你啊。”
苦無心弦一緊,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等我?”
“是啊。”邊映棠神色自若、相當自然地回應道,“我等的,可不就是苦大俠你嗎?”
苦無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一邊嘟囔著嘴,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一邊興致衝衝地問:“穎兒如何料到我會出來?”
邊映棠輕聲笑笑,遊刃有餘地應對自如道:“因為當苦大俠從何念安口中得知事情原委的那一刻,便已經對妖瑞霜起了疑心,所以苦大俠現在,已經於不知不覺間開始排斥妖瑞霜了。”
苦無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把雙手背過身後,故作高冷地轉了個身,背對著邊映棠,而後強裝淡定地矢口否認道:“穎兒這話就說錯了,我從未懷疑過小霜,又怎麽可能會排斥她呢?”
“苦大俠若是沒有懷疑妖瑞霜,又豈會和她待不下去?”邊映棠一本正經地說道。
苦無簡單粗暴地瞥了她一眼,進而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而後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故作鎮定地否認道:“我隻是單純地睡不著覺,所以才想要出來走走而已。倒是穎兒你,這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溜達作甚呢?”
邊映棠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條理清晰地說:“苦大俠和何念安鬧出這麽大動靜,我自然是聞聲而來了。既然苦大俠始終對此事耿耿於懷,那我這裏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幫苦大俠解開心中疑慮。”
苦無聽到此處,眼前一亮,但最後還是處變不驚、臨危不亂、不動聲色、若無其事。
他看似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裏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
“我沒什麽疑慮,所以穎兒你,還是請回吧。我跟小霜之間的感情,又豈是她人的流言蜚語所能影響的?”苦無昂首挺胸,大義凜然道。
邊映棠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嘲諷道:“妖瑞霜又不在此處,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苦大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苦大俠難道就不好奇,妖瑞霜的真實身份嗎?”
苦無當場愣住,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有那麽一瞬間,心裏竟也為之動容。
邊映棠暗暗一笑,覺著有戲,便是趁勝追擊、趁熱打鐵道:“相信苦大俠心裏清楚,何念安所言非虛,隻不過是苦大俠你一直沒有勇氣接受這個事實罷了。何念安平日裏雖然善妒,卻還不至於拿這麽重要的事情來詆毀妖瑞霜。倘若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決計不敢做出如此行徑的。”
苦無沉默片刻以後,重新轉身麵向何念安,正色莊容地提問道:“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想如何?”
邊映棠的嘴角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進而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有意無意地引誘道:“我想如何,不還得看苦大俠你的抉擇如何嗎?隻要苦大俠一聲令下,我一定全力協助你驗證妖瑞霜的真實身份。倘若苦大俠你願意乖乖配合的話,相信妖瑞霜的身份一定是不攻自破。”
苦無心潮澎湃地笑了笑,不緊不慢地打趣道:“穎兒一口一個妖瑞霜,看來也是認定了小霜就是妖族之人,難道穎兒你對念安妹妹的話,就這麽深信不疑嗎?”
邊映棠莞爾一笑,平心靜氣地說:“不要說我對何念安的話深信不疑,就連苦大俠你,不也是如此嗎?”
“我跟你們不一樣。”苦無鎮定自若地狡辯道,“小霜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我隻是想不清楚,你們為什麽總是要這麽針對她罷了。我這一路走來,小霜陪我闖過了這麽多的風風雨雨,如果說她要害我,那我早就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哦?是嗎?”邊映棠長歎一口氣,意猶未盡地瘋狂暗示道,“可是她害不害你,跟她是不是妖族的公主似乎並沒有什麽關係吧?難道隻因她是妖,就一定會為非作歹、行凶作惡嗎?苦大俠不妨仔細想想,妖瑞霜先前就已經不止一次地暗示過苦大俠,處在四大種族領地之中的妖魔鬼怪是不會濫殺無辜、興風作浪的。而她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不就是擔心苦大俠得知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會對她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嗎?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妖瑞霜就已經在你的腦海中埋下了異族並非皆壞人的思想,為的,就是可以讓你放下心中的芥蒂,沒有壓力、無憂無慮地跟她在一起。”
此言一出,苦無便是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進而頓覺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麵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自古正邪不兩立,妖瑞霜就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三番五次地在苦大俠麵前替異族開脫他們的罪行。”邊映棠更進一步地說道,“也許苦大俠那個時候聽妖瑞霜提及這些,多多少少會有點兒疑惑不解和不適應,但現在仔細想想,是不是又覺得這一切突然可以解釋得通了呢?”
苦無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製不住地顫栗,愁眉莫展、神思不屬的樣子,想來一定是緊張到了極點。
邊映棠麵帶微笑,毫不客氣地向苦無發起最後的攻勢道:“如果苦大俠當真是對妖瑞霜深信不疑,那又為什麽沒有勇氣用我的方法試上一試呢?”
邊映棠的辭色鋒利,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心狠手辣地砸在了苦無的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變得神思恍惚、心驚膽顫起來。
苦無的雙手猛然緊握成拳,於一瞬間麵紅耳赤、滿臉通紅,小心髒總是“撲通撲通”、一蹦一蹦的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他紅撲撲的臉頰猶如被熾熱無比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一定是憤怒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