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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探老朋友

  “想開點兒?”袁今夢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發出一陣陰森可怖的苦笑,伴隨著身子的一陣抽搐,笑聲才戛然而止,“你們都已經馬到成功、旗開得勝了,當然想得開了,但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結果你叫我想開點兒?嗬!真是可笑至極!我不需要你們卑微的憐憫!”


  王沛琛長歎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說道:“袁大人,你本就不該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你若是能像方大人一樣做個好官,便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一無所得的下場。你看你對父王忠心耿耿、矢忠不二,最終又得到了什麽呢?他還不是棄之如敝履?你所付出的一切,終究隻是白費!”


  “住口!”袁今夢憤憤不平、怒氣衝天地厲聲嗬斥道,“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從中作梗,要不然我跟城主之間怎麽可能會生出嫌隙!我能有今天,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們!”


  袁今夢越吼越大聲,一度失去了理智,怒目圓睜、麵紅耳赤的樣子把人嚇得不輕。


  善解人意的方知有實在看不下去,於是也加入了勸說袁今夢的隊伍當中,“袁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城主從始至終都隻是把你當作棋子來利用,在他眼裏,甚至連太子殿下都是棋子。他犯下的錯事兒難道還少嗎?你身為朝中大臣,早該醒醒了!”


  “你閉嘴!”袁今夢止不住地喘著粗氣,義憤填膺地疾言厲色道,“你們……你們這幾個無肝無肺的野心之輩!本官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都是因為你們!我……我被革職了,你們也別想好過!我跟你們拚了!”


  說罷,袁今夢當即就從地上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方知有的脖子,並步步緊逼,毫不退讓。


  方知有被他掐住,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在促使著自己後退,而後愣是被他給推到了一堵牆上。


  方知有下意識地握緊他的手腕,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將其挪開,但久而久之他才發現,這不僅僅無濟於事,而且自己在他強大的力度下,已經不由自主地翻起了白眼,實在是倍受煎熬、痛苦不堪!

  王沛琛見狀,急急忙忙地上前拉住袁今夢,想要將其扯開,誰知這發了瘋的袁今夢就跟一頭蠻牛似的,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愣是拉不動他,隻能一邊被他牽著走,一邊張皇失措地放聲疾呼道:“來人!來人!快來人呐!”


  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下人火急火燎地闖了進來,分別從兩邊鉗製住袁今夢。


  經過三人合力拉扯,這才將袁今夢從方知有身上拉開,並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


  方知有伸出一隻手捂著自己紅腫的喉嚨,進而又止不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連連咳嗽了好幾聲,遲遲緩不過來。


  王沛琛當即就上前拍拍方知有的後背,並皺著眉,苦著臉,憂心忡忡、相當關切地問侯道:“方大人,你怎麽樣?沒事吧?”


  方知有垂著個腦袋,在麵前招了招手,進而嘶啞著聲線說道:“沒事……沒事……”


  被下人拉到一旁的袁今夢仍在撲騰撲騰地亂竄著,就像一條剛剛上岸的魚,還不停地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聲,吵得人心慌意亂、焦躁難安。


  王沛琛頓時就沉不住氣了,當即就“嘖”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上前一步來到他的麵前,瀟灑自如地把手一揮,怒火中燒道:“把他帶下去,丟出府外!一定要嚴加看守,不能再讓他踏進方大人的尚書府半步!”


  “是!”下人不約而同地一口答應,隨即把袁今夢硬生生地給拖了出去。


  現在的書房裏,總歸是安靜了許多。


  王沛琛目送著袁今夢遠去以後,又趕緊回去攙扶著方知有坐在了書桌麵前的座椅上,進而十分細心地為他倒了一杯茶水,並遞到他的麵前,輕聲細語地說:“方大人,先喝口水吧。”


  方知有顫抖著手接過茶水,許是因為喉中受到損傷、燥熱難耐,竟直接豪氣衝天地將其一飲而盡,還“啪”的一聲把茶杯拍在了桌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方知有年事已高,實在經不起這麽折騰,而現在竟還有人掐住他的脖子!

  細細想來,也的確是難為他了。


  “方大人, 現在有沒有好點兒?”王沛琛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問。


  方知有閉了閉眼,連連點頭,進而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緩過來後,才平心靜氣地感激道:“多謝太子殿下了。”


  “誒,沒事。”王沛琛伸出一隻手,攤開掌心,擋在麵前,客客氣氣地說著,而後又突然變了臉色,辭氣激憤地對袁今夢進行咒罵道,“都怪袁今夢,我看他真是瘋了,竟然還想著負隅反抗!”


  “這也不能全怪他……”方知有靠在座椅上微微喘氣,用一種蒼老年邁的聲線,無比虛弱地說,“畢竟是我們害得他落得這般田地,而我將他的位置取而代之。他恨我,也是應該的。”


  “方大人別說笑了。”王沛琛眉頭緊鎖,一本正經地說,“那全是他咎由自取,誰讓他執迷不悟、偏執不化的呢?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根本怪不得誰。”


  “嗬嗬……”方知有情不自禁地發出一陣和藹慈祥的爽朗笑聲,心潮澎湃地感慨道,“有苦大俠在身邊,倒是讓太子殿下成長了不少。”


  王沛琛低了低頭,慚愧一笑,進而忽然想起來說:“哦!對了,說起苦大俠,我還得去找他商量下一步計劃的具體事宜呢。現在袁今夢已經解決,再解決一個刑部尚書莊大人就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那殿下就快去吧,可別在我這耽擱太長時間了。”


  “嗯,好。”王沛琛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方大人,你稍稍修養片刻,明日即可跟隨諸位大臣一起上朝了。”


  方知有微微點頭,以示答應。


  緊接著,王沛琛便是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齒,衝著方知有咧嘴一笑,進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誰知在他出門以後,他竟還碰到了正往這邊走的徐書予和賈星牧。


  這兩人不用說,自然是收到消息以後來探望老朋友的了。


  “太子殿下。”兩人不謀而合地雙手作揖,異口同聲地喊道。


  “徐大人,賈大人。”王沛琛同樣雙手作揖招呼道,“你們這麽快就收到消息來看方大人了?”


  “是啊。”賈星牧臉上的表情已然笑成了一團,樂嗬嗬地連聲答應道,“我們二人一聽說方大人已經回府,當即就命人備馬速速往這邊趕了。”


  “方大人能有你們這兩位朋友,想來也是此生無憾了。”王沛琛輕聲一笑,後知後覺道,“哦,對了,方大人就在書房裏,兩位大人快進去吧,我就先去找苦大俠商議接下來的具體事宜了。”


  “好。”兩人默契十足地齊聲說道,“告辭。”


  “告辭。”


  ……


  王沛琛坐著馬車,自然很快就抵達了城主府。


  他一踏入自己的靜心別院,便發現苦大俠竟又是已經坐在涼亭之下等著自己了。


  王沛琛加快了沉重有力的步伐,迎著涼亭快步疾走、奔突前行,來到苦無麵前,相當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對麵,進而麵帶微笑,饒有興致地打趣道:“苦大俠來得還真是快啊,不曾想連我自己都晚了一步。”


  “沛琛兄說笑了。不是我快,而是王允川太快呀!”苦無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王沛琛當即就提起了一絲興趣,格外好奇地問,“苦大俠此言何意啊?”


  苦無輕聲笑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回去路上的王允川可謂氣急敗壞、惱羞成怒,愣是讓禦馬者開快點兒,似是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怎會如此?”王沛琛的神情忽然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苦無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進而向外攤開掌心,並聳了聳肩,而後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說:“自然是因為自己被算計而感到憤憤不平唄。”


  “什麽?!”王沛琛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道,“父王難道已經知道我們在跟他作對了?”


  “我看他十有八九已經猜到了。”苦無心如止水、泰然自若地說,“咱們這位城主並沒有我們看起來這麽昏庸,好歹他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不對勁兒。比如說剛才他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就讓我先行退下了,顯然是要單獨和李保春說些什麽。”


  “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王沛琛愁眉不展、神色慌張地說,“父王知道了我們要對他不利,日後再想要對其下手可就難了。”


  “沛琛兄莫慌。”苦無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而後還不緊不慢地安撫道,“王允川的手頭沒有真憑實據,他現在也僅僅隻是懷疑我們居心叵測、圖謀不軌而已,可懷疑終究隻能是懷疑,他頂多會疏遠我們,卻又無法驅逐我們,我們就安心地留在他身邊,靜觀其變、見機行事即可。”


  王沛琛神色愀然、愁眉莫展,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申請,而後憂心忡忡、忐忑不安地說:“可是如此一來,父王必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苦大俠你深信不疑,難道說這樣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麽?”


  “這有什麽好影響的?”苦無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副勝券在握、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進而胸有成竹地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做的我也都已經做了,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講,我已經沒有必要對王允川卑躬屈膝、阿諛奉承了。即使他不再信任我,也已經無礙接下來的計劃,反正袁今夢都已經除掉了,要對付剩下的人的話,大可沒有必要再討好王允川。”


  “苦大俠所言極是。”王沛琛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心悅誠服道,“吏部尚書吳嘉述就是一個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現在我們的形勢大好,不怕他不倒過來,就是不知苦大俠是否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對付刑部尚書莊珂諧?他執掌刑法,平日裏便是雷厲風行、大刀闊斧,相較於其他大人而言,他恐怕沒有這麽好對付。”


  苦無的眼睛一閉一睜,進而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說:“莊珂諧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就不勞沛琛兄費心了。”


  “苦大俠莫不是想采取先前的單刀赴會,親自和他見上一麵,然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服他棄暗投明、改邪歸正?”王沛琛一針見血道。


  苦無稍稍低頭,苦笑兩聲,一邊平心靜氣地搖搖頭,一邊不慌不忙地矢口否認道:“單刀赴會是真,不過會不會勸他改過自新還是有待斟酌。我先以王允川謀士的身份去拜訪他,探探他的為人,然後再行定奪。”


  王沛琛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心潮起伏地讚同道:“這樣也好,到時候我再派幾個人跟著苦大俠,以防不測。”


  “誒!大可不必。”苦無毅然決然地婉拒道,“我一人足矣,何須別人從中相護?我身為師父的關門弟子,沛琛兄還怕我對付不了他府上的侍衛不成?”


  “嗬,也是。”王沛琛燦爛一笑,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略顯不好意思地說,“我都忘了苦大俠本身就是武功高強、不容小覷的神宗子弟了。”


  苦無長舒一口氣,言歸正傳道:“如果我真能夠策反莊珂諧的話,我打算讓他對榮千富下手。”


  “對榮千富下手?”王沛琛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地問,“苦大俠不是說不敢對其貿然下手麽?現在怎麽又打算對其下手了?”


  “那是之前,而我現如今所說的對其下手,也是在能夠策反莊珂諧的前提下。”苦無正色莊容地說,“榮千富在暗地裏經營私炮坊,也算得上是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先前因怕沛琛兄衝動,故而一直沒敢告訴沛琛兄私炮坊的具體位置。”


  “那苦大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王沛琛用一種殷切盼望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苦無,像是已經等不及要知道私炮坊的下落。


  苦無會心一笑,鎮定自若地賣關子道:“沛琛兄不必著急,該讓沛琛兄知道的時候,我自然會讓沛琛兄知道。”


  一聽這話,王沛琛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一副失魂落魄、灰心喪氣的樣子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聽苦大俠這話的意思,是打算一切事情都讓自己扛了?”王沛琛憂心惙惙、提心吊膽地問。


  “我既答應沛琛兄,助你登上王位,便斷然不會食言。”苦無堅定不移地說道。


  “可苦大俠也不該所有事兒都讓自己一個人扛。”王沛琛有理有據地說,“我身為堂堂太子,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這樣看著你們幫我披荊斬棘,然後扶搖直上吧?”


  苦無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姿態,慢條斯理地說:“我有讓沛琛兄幫我啊。”


  “比如?”


  “比如上回沛琛兄犧牲自己,不情不願地去陪王允川和王熙堯賞櫻花。”


  王沛琛衝他翻了個白眼,當即就提起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腦門兒上,已然是無話可說、無力反駁,“我能做的遠不止如此,我還可以幫苦大俠做更多事情。”


  “可以是可以,但是沒必要。”苦無幹脆利落地說道,“實在用得著沛琛兄幫忙的地方我自然會申請援助,可是現在的的確確不需要,因為一切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張予淮率軍出征,我們隻需等著他馬革裹屍的消息;袁今夢已經倒台,現在的他不足為懼;就差留給我對付的莊珂諧,還有一個沛琛兄的二弟王熙堯了。”


  緊接著,苦無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慎重地答道:“或許在王熙堯這邊,沛琛兄還可以幫我做些什麽。”


  一聽這話,王沛琛的眼睛便是倏的一亮,而後急切地追問道:“苦大俠有何困難?我定當傾力相助!”


  苦無的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鄭重其事地答道:“我要沛琛兄在王熙堯麵前,永遠是一副趾高氣揚、氣宇軒昂的樣子,哪怕自以為是、目空一切,也一定要在氣勢上壓他一籌!”


  王沛琛擰著眉頭,眯起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地問:“苦大俠此舉何意?”


  “因為隻有這樣,沛琛兄才能跟他競爭王位。”苦無言簡意賅道,“你們都是王位的繼承人,王允川勢必會在你們二人之中擇其一,然而我們現在等不到他退位讓賢的時候了。這不光是為了沛琛兄的現在著想,也是為了沛琛兄的將來著想。自古以來,從沒有唯唯諾諾、畏首畏尾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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